陳正聽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梅語唧唧喳喳的聲音,不由蹙眉,啞着聲音想讓梅語別吵,卻發現喉嚨疼的厲害。
“隊長是不是醒了呀?”一道驚喜的聲音將迷迷糊糊的陳正聽徹底喚醒,他慢慢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是在這山上唯一的帳篷裡。
剛纔那道驚喜的聲音是年紀最小的那個學員的,陳正聽覺得頭疼的厲害,就跟要裂開似的,狠狠搖搖頭,渙散的意識才慢慢凝聚。
“哎呀你別一直晃頭,再晃還是個疼!”李清泉無奈地按着陳正聽,一邊對小學員說:“去給他倒杯水來。”
小學員冒冒失失地去倒水,還弄翻了一個茶杯,惹得李清泉嫌棄不已:“你們這羣小毛孩,基本生活都不自理,怎麼上戰場殺敵!”
小學員弱弱地站在一邊,嘀咕道,李清泉軍醫怎麼說話的口氣和嫌棄他們的皺眉樣都和他們副營長極爲相像。
陳正聽用胳膊肘撐着地面,想要起來,卻因爲剛剛醒過來渾身無力,根本就撐不住。小學員見狀,急忙扶着陳正聽起來。
李清泉端了小茶水缸過來,對陳正聽說:“你已經都快睡了一天了,先喝點水,待會兒把藥喝了繼續睡吧。”
小學員殷勤地接過李清泉的茶水缸,送到陳正聽嘴邊,陳正聽無奈,沙啞着聲音說:“我自己來。”
“對嘛,讓他自己來,又不是沒長手。”李清泉在一旁說,小學員只好把缸遞給陳正聽,陳正聽喝了些水,總算恢復了點力氣,極禮貌地和李清泉道謝,然後就要起身。
李清泉蹙眉:“你該不是打算這個樣子出去外邊睡吧?”
“我是受訓的兵,就算病了也不能享受特殊待遇。”一邊說着一邊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小學員擔憂地說:“隊長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咯,到外邊最多感染個肺炎什麼的,然後來不及送醫院,最終客死這深山老林。嘖嘖,好悽慘。”李清泉說着竟然還擠出一滴淚,嚇得小學員死活拉着陳正聽不讓他繼續往外走。
陳正聽哭笑不得:“李軍醫是在跟你開玩笑呢。”
小學員看向李清泉,李清泉攤開雙手:“我可是個醫德口碑皆好的醫者,醫者仁心,不會拿病患的生命開玩笑的。”
“……”小學員一聽,使了吃奶的勁兒把陳正聽拽回地上的行軍被上,然後說:“隊長你就留下吧,我馬上就回去跟着大家一起。”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李清泉悶笑不已,這死小孩還真好騙。
“李軍醫,你幹什麼嚇唬他一個小孩子。”
“你叫人家小孩子?好像你多大似的,我掐指頭算算啊……”李清泉有模有樣地掐起了指頭,甚至微微眯了眼神,活脫脫就是一神棍。
陳正聽雖然沒怎麼和李清泉打交道,卻也耳聞過李清泉胡鬧折騰的事蹟,因爲乾脆不再說話,看着李清泉自言自語。
“哎!有了,你今年22虛歲,我看施主你印堂發紅,正有一貴人相助吶!”李清泉一本正經的說。
陳正聽總是平淡的表情總算有了些抽動,他的年齡,資料上寫的一清二楚。至於貴人相助——
“那貴人就在你眼前吶!”李清泉興奮地說。
陳正聽
忍不住翻白眼,果然面前的這個娃娃臉軍醫有着非尋常人可以理解的神一般的思維邏輯。
“喂!臭小子,你那什麼態度!姐姐我可是你救命恩人!”李清泉不爽地瞪了一眼陳正聽,陳正聽深吸一口氣:“我已經道過謝了。”
“哎,現在的小孩子們喲,真是一點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李清泉感嘆起來,“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不是讓你們這些祖國的棟樑來繼承的麼!怎麼一點都沒學到?”
“你還真不愧是面癱許其遠帶出來的兵啊!”
陳正聽不言語,沉默就是力量。
誰知李清泉還是喋喋不休,陳正聽忽然就知道他夢裡邊一直喋喋不休的是誰了,他還以爲是梅語,原來是眼前這尊佛!
李清泉感嘆了半天沒有迴應,不由哼道:“臭小子!”
“幹嘛?”陳正聽懶懶應了一聲,既然不讓他出去,他索性就又躺下挺屍了。
李清泉的小嫩臉忽然出現在他視線內,嚇了陳正聽一跳:“你幹什麼!”李清泉興趣盎然地看着陳正聽:“梅語是誰啊~”
陳正聽瞪大了眼睛,李清泉怎麼會知道梅語!
“哎呀別這麼驚訝啊,我聽你說夢話一直提到這個名字,就順口問問咯,聽名字應該是個姑娘吧?”
“李清泉,你又在八卦什麼?”許其遠冷着臉進來,蹙眉問。
李清泉一甩額前的小碎髮,叉着腰指向許其遠:“叫姐!我就說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一個比一個不乖巧!”
“乖巧也不是對着你。”許其遠瞥了一眼李清泉,然後快步走到陳正聽面前:“怎麼樣了?”
陳正聽正想說好多了的時候,李清泉一下子衝過來說:“他今天要是跨出這個帳篷,就會出人命!”
“……”許其遠明知李清泉是忽悠人的,索性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就直接對陳正聽說:“今天晚上回你自己的帳篷裡邊睡覺。”說完就掀開帳篷出去了。
陳正聽大概猜到,應該是所有學員都不用再過天爲被地爲牀了的生活了,有禦寒的帳篷可以睡了。他這一病,倒是給所有人都謀福利了。
“陳正聽你給老孃站住!”李清泉大喝一聲,然後叉着腰站在陳正聽面前,許其遠那傢伙就算了,本身就性子冷,她也不喜歡熱臉去貼冷屁股。
陳正聽這死小孩一看就是故意裝出來的淡漠和拽酷的模樣,她最討厭人披着面具生活,她今天就還非得不讓陳正聽出去不行。
“我是軍醫,我說你的病很嚴重,你就必須很嚴重!”李清泉揚起小臉,高傲地看着陳正聽。
陳正聽有些不耐煩:“那麼李軍醫,你剛纔也看到聽到了,我的最高教官命令我回到自己的帳篷去休息。”
“論職位我還是許其遠那臭小子的首長呢!”李清泉更加不耐,“躺回去,不然我就說你非禮我!”
陳正聽一臉不可思議,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你什麼表情?我這麼花容月貌的,誰見了不動心!別說你這毛頭小子了!趕緊躺回去!”李清泉怒瞪陳正聽。
擱在平時,陳正聽也許會乖乖就範,但是他今天偏偏也跟李清泉槓上了:“一張高中生的臉,要身材又沒身材,前不凸後不翹,
大家憑什麼以爲我會非禮你,笑話。”
“笑話?”這可戳中李清泉的痛處了,她這一張娃娃臉,多少人都嘲笑過,有一次過海關的時候還被留下特意問詢了她的年齡神馬的,尼瑪長一張娃娃臉是她的錯啊!陳正聽今天可算是摸着老虎屁股了。
加上任何女生聽了都不高興的身材評價,李清泉徹底怒了。
不過她發怒,可不比許其遠那麼直接,只見李清泉笑笑:“哦?原來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嗎?”陳正聽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可由於沒有直接和李清泉打過交道,所以一時只能警惕,不能先發制人。
於是李清泉先發制人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褲兜裡拿出針管,隔着軍裝,衝着陳正聽的胳膊就狠狠插了下去。陳正聽慢慢倒。
李清泉得意一笑:“本姑娘祖傳鎮靜劑秘方,你可是幸運之人吶。”
陳正聽徹底昏迷。
李清泉冷哼一聲,敢嘲弄她神馬的——殺無赦!
時舟剛到帳篷外,就聽到轟然倒地的聲音,急忙掀開帳篷進去一看,呵,本來應該醒來的陳正聽,正在地上,而圍繞着他的,是一陣塵土飛揚。
李清泉眯着眼望向時舟,時舟一哆嗦,連聲說:“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然後飛也似地溜了。惹得在帳篷外站崗的倆少尉面面相覷,他們大隊長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難得失態啊。
時舟哪裡是失態了,他擔心他繼續在帳篷裡呆下去,李清泉會毫不猶豫讓他陪着陳正聽。睡覺神馬的,他還是喜歡寬廣的大自然,對沒錯,就是這樣。
時舟捧着差點破碎的小心肝,默默在悠閒賞月的許其遠身邊坐下,哀怨地問:“你什麼時候能把那丫頭弄走?”
“她不能走。”不管是作爲搗蛋鬼還是軍醫,都不能走。一人兩用,對於一點都不吝嗇壓榨剩餘勞動力價值的許其遠來說,實在是太完美。
時舟哀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偏偏那丫頭是軍醫,只有她整人的份兒,許其遠還不許他還手……這幾天他神經絕對的高度緊張,都是爲了防那小丫頭。
但是正所謂防不勝防。
“哎我說,我帶來的人包括哪些國防生學員個個都遭殃了,怎麼就你完好無缺啊?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時舟狐疑地問。
許其遠淡定的說:“她這些小把戲,已經在師偵營差不多玩了四年了,小兒科。”
小兒科……結果時舟帶來的所有特種兵大哥們,無一倖免。包括他們的頭時舟。時舟果斷檢討:“難怪你們師偵營近年來戰鬥力直線上升,原來是因爲有人不斷鞭策你們呀!”
許其遠瞥了一眼時舟:“不如丫讓她鞭策鞭策你們去?”
“哈哈……”時舟乾笑兩聲,“那什麼,我們實戰多,這種小兒科遊戲,還是留給你們師偵營就好了。”
許其遠點頭:“那是,這點小兒科你們都無福消受,接下來的重頭戲,你們特種大隊也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得起。”
時舟臉色一變,還有?NO!他的兄弟們是他帶出來的,他必須得讓這些兄弟們完好無損地回去呀……
許其遠笑:“時大隊,慢慢練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