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寧張皇失措地逃出營區。
她曾經在腦海裡無數次描繪過她和許其遠重新在一起的場景,溫馨卻總被殘酷打斷。她真的太累了,累到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擊。
午夜夢迴,爸爸的音容笑貌,媽媽的溫柔和藹,悉數鑽入到她空洞蒼白的生活中,點點滴滴,無處不在。
她一直以來依賴的幸福,一下之間就沒了。
宋嘉寧的心隱隱作痛,爸爸走了,就帶走了整個溫暖的家庭。媽媽也走了,她就沒有家,沒有依賴了。
如此沉重的傷痛,她以後再也不會遇到了,不會了。
宋嘉寧緊緊抓着手機,只要不愛,就不會痛了。
許其遠只是失態了一小會兒,就立刻恢復往日的冷靜,只是……好像更遠了。
週六中午。
甄利躲在角落裡扒拉飯,細細想着許其遠這幾天來的行爲舉止,也沒判斷出有什麼不對勁。倒是時舟這兩天歡騰的很。
賴着不走。
他這二連都快成時舟那幫人的大本營了,甄利揣摩着要催着外訓的褚長和趙政委趕緊回來,檔案交接完了,立刻就能轟時舟走人了。
褚長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甄利胡思亂想着,明顯心不在焉。
時舟早就瞅見躲角落裡的甄利了,端起飯碗坐在甄利跟前:“怎麼愁眉苦臉的啊?”
甄利嚇了一跳,這人什麼時候到他面前的?
時舟彷彿猜透了甄利在想什麼一樣,撇撇嘴說:“還偵察兵呢,敵人都站你跟前了你都不知道。這樣也能上戰場?”
甄利全身的戰鬥細胞立刻被喚醒,他警惕地望着時舟:“時大隊長有何吩咐?”
時舟這兩天已經很少找他麻煩了,現在過來是什麼意思!
“哎呀,看你緊張的這個勁兒!”時舟用筷子敲了一下甄利的腦袋,“不就吃個飯嘛,弄得跟我是你階級敵人似的。”
甄利一點也不敢放鬆,直接放了筷子起身立正:“請首長下達指示!”
時舟翻白眼,真是許其遠帶出來的兵,跟他一個樣!
時舟看着周圍好奇的眼神,壓低聲音對甄利說:“坐下!坐下!坐下再說。”
甄利遲疑地看着時舟。
時舟只好板起臉:“我讓你坐下!”
甄利只好服從命令。
時舟又觀望了一下四周,更加壓低聲音的問:“哎,那天你去找許其遠,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甄利連忙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兩天找他問這個的人太多了……他的確是什麼都沒看見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也真是忒不知
好歹。沒看見許其遠整天拉個臉嗎!還整天八卦來八卦去……哪天真被許其遠聽見,估計會死的很慘吧。
他還想留着身家性命呢!
真愛生命,遠離副許老大是非!
“嗨你小子,油鹽不進是吧!”時舟微微擡高了聲音,發覺周圍的人都豎着耳朵往這邊看,惡狠狠瞪了幾個人,才又對甄利說:“我告訴你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甄利無辜的搖頭:“我真什麼都沒看見,那天興許什麼都沒發生呢,您跟着瞎湊什麼熱鬧啊。”
“屁話!什麼都沒發生人姑娘就眼淚橫飛地跑了?”時舟沒好氣的說。
甄利無奈辯解:“那我哪兒能看見什麼啊,您就別爲難我了啊!”
時舟瞪:“我這叫爲難你嗎,我這叫拯救你們懂不懂。”
“得了吧,您都跟着這麼八卦,這下邊的兵不更……啊疼!”甄利說了一半,就捂着後腦勺叫嚷。
時舟黝黑的大巴掌配着他燦爛的笑容:“說!”
甄利委屈的嚷:“您讓我說什麼啊!我不就聽見一句不該聽見的話嘛!”
時舟嘿嘿笑:“聽見什麼了?”
本來許其遠的私事,時舟絕對是不會過問的,可沒想到許其遠念着的那位,竟然是時舟也記憶深刻的。
這就有點吊起時舟的好奇心了。
“……”甄利無語地看着時舟。
讓許其遠知道他跟時舟嚼舌根,還是迫於時舟的淫/威之下,他會不會因爲立場不堅定而罪加一等?
甄利也只是聽到許其遠警告宋嘉寧出了門就不要後悔,其他的他就是想爆料也沒什麼可爆料的。
時舟微微眯眼,許其遠不像是容易放棄的人啊,難道這就是最終回了?
怕是不止吧。
“你們老大呢?”時舟往嘴裡邊送一口米飯,問甄利。
甄利見時舟終於肯放過他,忙不迭貢獻許其遠的行蹤:“回家了。”
許其遠的確是回家了。
穿過戒備森嚴的重重崗哨,許其遠把車停在了自家門口。
守門的戰士啪的立正敬禮,許其遠回了個禮問:“我爸回來了嗎?”
戰士大聲回答:“首長在家。”
許其遠嚇了一跳,挖挖耳朵抱怨:“我能聽到,你、你犯不着那麼大聲!”
戰士不好意思的笑笑。
許其遠很少回家,邁了兩步又踱回來問哨兵:“那什麼,我媽在家嗎?”
哨兵盡職的點點頭。
許其遠整整軍裝,把車鑰匙揣兜裡,大跨步進門。
一場艱難的仗啊。
許其遠剛進門,就見許媽媽圍着圍裙,開心地迎
上來:“其遠回來了。”
許其遠點點頭,淡淡的叫了聲媽。
許媽媽的眼神有些暗淡,不過想想他兒子一向都這麼清冷,就沒計較什麼,囑咐許其遠到樓上叫許父吃飯。
許其遠先到他自己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纔到書房去叫許父。
許明治正埋頭看書,聽見敲門聲問:“什麼事兒啊。”
許其遠知道他爸爸不喜歡在看書的時候被打擾,就在書房外出聲說:“爸,吃飯了。”
許明治一聽,擡起頭說:“其遠啊,你進來。”
許其遠進來後帶上門,在書桌前站定,沉穩而又不失軍人的氣勢。
許明治讚許的點點頭,他這個兒子,很少跟他和妻子交心,也幾乎沒讓他們操心過。他一直以爲是兒子自己有想法,現在看來,他們夫妻倆,的確如寧圳所言,有些忽視許其遠了。才養成這麼個執拗又寡言的性子。
“坐吧。”許明治嘆息一聲,吩咐許其遠說。許其遠在一旁坐下,他明白爸媽的心思,只是他真的不擅長和父母交心。
許明治想了想,還是直奔主題:“你這次回家,是爲了嘉寧那丫頭吧?”
許其遠早就料到父親已經知道,他鎮定的點點頭:“是。”
“你打算怎麼辦?”許明治問。
許其遠沉默一瞬,然後搖搖頭。他和宋嘉寧,也許真的還需要時間緩衝。有太多的問題,橫亙在兩人面前。
許明治嘆道:“其遠,我不想給你任何壓力,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如果你不能讓那丫頭幸福,放手,未嘗不是好事。”
許其遠望着許明治:“爸,你放心,我不會讓六年前的事情重演的。”他知道爸媽的擔憂,也明白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他看。
他要宋嘉寧,但是不會再像六年前一樣喪失理智。
話已至此,許明治也沒什麼可說了,他點點頭:“吃飯吧。”
餐桌上,許媽媽旁敲側擊的問起許其遠有沒有女朋友。
許其遠望了一眼許明治,然後微微搖搖頭:“媽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我忙成這樣,上哪兒交女朋友啊。”
既然媽媽還不知道,許其遠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告訴她。
許媽媽還想問什麼,被許明治的眼神阻止。
吃完飯,許其遠上樓休息。
許媽媽追着許明治問,許明治安慰她:“兒大不由娘,其遠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就不要摻和了啊。”
許媽媽着急了:“那姑娘到底是有還是沒有的啊?”
許明治笑:“有沒有得看你兒子什麼態度,我們啊,也寬容一點,啊?”
許媽媽咕噥了兩句,也不好再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