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藍夫人還想着,可能丈夫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於是,她就在屋裡耐心的等候着。
她最擅長的功夫就是等待,曾經,爲了得到這個男人的另眼相待,她等了足足四年,後來,從陪伴在他身邊到正名爲藍夫人,她又等了三年。
對她來說,這點等待的時間算什麼呢?從八點等到九點半,眼看着,畫展的時間馬上就要開始了,就算現在開車過去,也不一定來得及了。
終於是,藍夫人忍不住了,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只是問了一句:
“你忙什麼呢?”
誰知道,藍開源居然發起脾氣來了:“要你管,真是的,成日裡不知道你在幹些什麼。好了,我現在有要事在忙,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然後,就將電話給掛了,甚至關機了,就這麼的怕她糾纏於他?
藍夫人愣愣的望着手機,一時間,悲從中來,倒有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了。
這麼多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守着諾大的房間,看着享受了許多物質上的東西,可實際上,她精神上的空虛誰人知曉呢?
藍夫人心裡清楚得很,藍開源根本就不愛她的,人就是這麼賤,失去的才知道要去珍惜,這麼多年來,一直記掛在那個自私的金錢至上的男人心裡的唯一的女人,卻是藍羽欣的媽媽。
那個賤女人、村姑,她居然輸給了那樣的女人,怎麼能不生氣呢?
一開始,藍開源找上她根本就是貪圖她孃家的產業和錢財,只是爲了解決公司的困境。可笑的是,她還相信了那個賤男人的鬼話,以爲他和髮妻之前根本就沒感情,只是普通的包辦婚姻。
她是真的愛他,從這個人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城市開始,她就愛上了他,愛得是一發而不可收拾。只是可惜了,他已經有了土裡土氣的所謂髮妻。
現在,終於有機會她能接近他了,怎麼能夠不欣喜若狂?一切都發生的那麼順理成章,她懷孕了,甚至於生下了孩子,雖然只是一個女兒。
那個時候,藍開源的公司還非常需要依仗她父親的支持。反正他老家鄉下的黃臉婆只是一隻不下蛋的母雞,留着還有還有什麼用呢?
於是,她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和藍開源一起回去,趾高氣昂的面對那個黃臉婆,幸虧那個女人有自知之明,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
但是很明顯的——那對狗男女,藍夫人只要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癢癢的。
之前藍開源一直都跟着她住在A市,只有商討甩了那女人的那幾天一起回去鄉下住了幾天,可是恰好就在一年之後,那個女人生下了藍羽欣,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假清高,說是背叛的男人就不再要了,毅然轉身離開,那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蹦出來的?
還有藍開源,藍夫人知道,如果不是迫於她父親的壓力,藍開源也是絕對不會和她正式去民政局領證結婚了的,他根本就不愛她!
結了婚藍家的公司步入正軌之後,藍開源甚至是對她不聞不問的,如若不是後來她僥倖又懷孕了,還爲他們藍家生下了繼承人,只怕是,早就被那個男人暗中給打發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當年父母其實也看出了藍開源心術不正心懷不軌,曾經勸誡過的,可是她呢,誰的話都不聽,一意孤行,還自以爲比那個鄉下女人了不起,爲了所謂的愛情付出了一切。
到頭來,她終於知道了,她以爲的“愛情”,其實是她一個人的自以爲是,藍開源至始至終愛的只有那個女人。
雖然她現在是名正言順的藍夫人,藍開源的事業也是越做越大了,她是衆人羨慕的貴夫人,看起來,是普通女人追求一輩子的東西,她很輕易的在中年的時候已經都得到了。
可是,這都有什麼用呢?藍夫人只覺得自己是付出了女人幾乎是所有的一切:青春、最美的年華、身體、金錢,無條件的支持信任,幫助着丈夫,他也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到頭來,他又給了她什麼?
她得不到丈夫的愛和信任,不過是頭頂着一個藍夫人的頭銜的擺設,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實際上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夫妻感情可言。
他有什麼事都不會告訴她,做什麼事都不與她商量,特別是,居然將那個小賤人生的女兒接回了家,對藍夫人而言,根本就是一種無言的挑釁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無異於,迎面給了她一個耳光!
想起那個女人,藍夫人的神情很是複雜,當初她以爲回鄉下可以羞辱那個女人,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沒有法律保證的婚姻又如何,那個女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她十分瀟灑的轉身離開,這一走,卻是也跟着帶走了藍開源的心。
這男人啊,都是如此,得不到的,永遠才都只會是最好的。
自己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人家根本就是不屑一顧,想到這,藍夫人就恨得牙癢癢的,所以這麼多年她忽略折磨着藍羽欣,折磨那個女人生的女兒,想要用另外一種方式打擊報復。
偏偏,這藍羽欣,就跟她媽一樣,一身的傲骨,現在竟然過得比她們還要好。想到自己的女兒,藍夫人又想嘆息了,藍芷欣只要有藍羽欣一半的能幹,她就該大念阿彌陀佛燒高香了。
藍開源不去,藍夫人一個人當然也不想去了,她對書畫展這樣的號稱高雅藝術的東西其實是根本就一點都不感興趣的。
以前那個女人附庸風雅的買過一幅畫,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只畫了大大的一個不好看的向日葵,旁邊站着一個傻笑的女人。
偏偏藍某人還當做是寶貝一樣,居然,居然還給掛在他們的臥室裡。
現在,他老婆是她,天天看着別的女人的畫,什麼意思,睹物思人?藍夫人氣得要死,砸了手機就蹬蹬蹬跑上二樓,推開門進入臥室之後,狠狠地盯着牆上的那幅畫,恨不得將上面一臉微笑向世人展示她的家庭幸福的女人臉上燒一個大洞,這個時候,臥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穿着一身精緻小禮服的藍芷欣走了進來。
臉頰微紅,略微有一些醉意,臉上的神情也是不耐煩的。
“大白天的,你喝什麼酒?不像話,這是越來越不像一個大家閨秀了。”看着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藍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媽,您說,除了喝酒,我還能幹什麼?”她這是借酒消愁好不好?
隨便的將手中的挎包丟在一邊的牆角,踢掉高跟鞋,藍芷欣毫無形象的癱軟在貴妃躺椅上。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你現在的使命?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和溫家二少打好關係,只要你嫁入溫家,一切榮華富貴都唾手可得了。”藍夫人一邊說一邊用力的點着藍芷欣的額頭,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架勢,“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溫二少了,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不會喜歡的。”
看見女兒這個樣子,她不禁又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還真覺得,兒女生就是來討債的,還真是要把她給氣死了。
生出這樣的兒女來有什麼用,特別是那個藍之成,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居然是那個小賤人生的女兒,一心一意的想辦法討好着,根本將她這個做媽的丟在一邊不理會。
想到這裡藍夫人就氣得要死,恨不得,一棍子將那個不孝子打死算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將他給生下來。
“媽,你以爲那麼容易嗎?”藍芷欣不滿的冷哼,別說打好關係了,認識他都不容易,“除了第一次見面,一起吃飯,我們沒說幾句話,後來每一次打電話,居然,居然都是他秘書接的。”
氣死她了,藍芷欣好不容易打聽到溫世遠有個奇怪的愛好,居然是喜歡向日葵,而今天剛好有一個畫展,那個畫家最出色的代表作就是向日葵。
本來她是想要投其所好,約他一起去看畫展,沒想到在他秘書那裡就碰壁,被拒絕了,藍芷欣氣得要死,這才大白天的喝了酒,是打算要借酒消愁的。
“那個溫世遠,不但有錢有勢,長得也很好看,只要能嫁入溫家,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歸宿了。想要獲得成功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不要一點苦頭都吃不得。”關於這一點,藍夫人又想嘆氣了。
想當初,藍羽欣很爭氣的表示不再用藍家的錢財了,她一個人努力的出去工作賺錢,是多麼的辛苦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藍夫人和藍芷欣看到藍羽欣被人欺負的可憐模樣還曾幸災樂禍過,藍夫人還覺得,幸好,她將兒女保護的很好,給了他們足夠的關懷和愛,他們都能生活得很不好。
到現在,藍夫人倒是有點後悔了,不該因爲心疼,就將藍芷欣綁在身邊的。女兒就是太過於嬌生慣養了,吃不得一點苦頭,如果她能夠討得父母雙親還有以後丈夫的喜歡,那纔是最重要的。
可是依照目前來看,藍開源對這個女兒根本就是無所謂的態度。
他對藍羽欣很嚴厲,正因爲愛之深纔會責之切,對藍芷欣的溺愛,其實本質上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傷害?
只是可惜,藍夫人一直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女兒已經是這樣了,指望着父親是不行了,靠着她自己做出一番事業,更像是天方夜譚。
唯有嫁一個好男人,纔是芷欣未來最好的出路。
而且,要嫁得比藍羽欣好,起碼要在明面上贏過她,不能讓她那個賤人媽無論生死都壓在自己頭上,這就是藍夫人的打算。
而放眼整個A市,能夠與齊家相媲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那就只有溫家了。
如果藍芷欣能夠入主溫家,那她的這一輩子真可以說是無憂了。
“媽,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溫二少——”
“你最好動作快點,那溫世遠可是一塊大肥肉,盯上她的女人不少,連已婚的藍羽欣都蠢蠢欲動呢。你不也知道她約了溫二少逛街吃飯?你要是再讓那個賤丫頭爬到你頭上,那真是浪費了我的一番心血了。”藍夫人冷冷的說着。
“媽,您放心,我會想辦法的,哪怕是用盡手段,我也一定要讓溫世遠對我有好感。”被母親這麼一激,藍芷欣又重新鬥志昂揚起來。
她這一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藍羽欣那個臭丫頭了,如果真的讓她爬到自己頭頂上來了,藍芷欣還不知道日後該如何的活下去。
藍芷欣眼神愈發的兇狠起來,“媽,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那個賤丫頭踩在腳底下的。”
被藍夫人這麼一激勵,藍芷欣又重新振作了精神,的確,她不該因爲一時的小事挫折就這麼的沮喪的。溫家二少沒空,不想理會,一切都只是那個秘書說的,溫世遠根本就沒當面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也許都只是,秘書搞得鬼,她這麼的高貴美麗,又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呢?自戀的藍大小姐這麼理所當然的以爲着。
重新激發了無比的昂揚鬥志的藍大小姐重新出發踏上征途,而藍夫人繼續一個人無聊的呆在大房子裡,根本就不知道幹什麼纔好。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藍開源終於是打電話回來了,卻是直接扔給她一句:“我最近有點事,可能要過幾天才回家。”
然後,就很冷酷無情的掛斷了電話。
藍開源的心情很不痛快,今天到醫院檢查的結果很不妙,醫生勸他住院觀察兩天,做個全身的細緻檢查,還說醫院最近引進了什麼高端儀器,可以對他的眼睛進行緊密細緻的檢查。
本來他是十分不以爲然的,什麼狗屁醫生嘛,根本就是騙錢的,以爲他不知道啊,那麼一通全身檢查下來,起碼是幾千塊。
雖然他們藍家不缺那麼點錢,可是畢竟,藍家的錢,是他一分一毫付出了許多才賺回來的,怎麼能隨便的浪費?
不曾想,還沒離開醫院,他居然又出現了短暫性失明,還曾一度暈厥了十幾分鍾。這下子,藍開源心中開始恐慌了,他的身體不會真的有大問題,他不會是要死了吧?
不行的,他還沒開始享受生活,也沒達到權利財富的最高點,怎麼能就這麼的死去呢?如果他死了,他的錢他的公司該怎麼辦?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現在可是還沒辦法接管啊。
藍開源終於是不再諱疾忌醫,專心認真的聽醫生的話,準備住院兩天。但是他不想實話實說告訴家裡的那個女人,別以爲他不知道,所謂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說不定她還巴不得他早點死呢。
藍開源的這番話,很明顯的,會讓藍夫人誤解。無緣無故的有急事跑出去,又說要出去兩三天,不可能是爲了公事,那剩下的……
結婚這麼多年,她不是不知道,藍開源在外面有女人,男人嘛,逢場作戲她可以忍受,要是真的做出了什麼過分的事情,看她怎麼收拾他們!
既然,他能拋開家庭出去玩,她爲什麼要在這裡一個人傻傻的守候?
藍夫人很快到更衣室換了一套雍容華貴的外出服,又畫了精緻的妝容,看着鏡子中高貴美麗保養得宜的婦人,她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女人妝扮的再美,沒有男人欣賞,那又有什麼用呢?
“哼,藍開源,別以爲你可以得意一輩子,早晚,我會讓你常常後悔的滋味!”
沒想到,藍夫人才走下樓,卻看見一夜未歸的兒子一臉頹喪的從外面走進來,她不由地緊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
“你還知道回家啊,我還以爲你死在外頭了呢。”
藍之成看着自己的親媽,心中卻是一片悲哀,有這麼的詛咒自己的兒子的嗎?有時候,他還真的很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家,這還叫個家嗎?”
藍夫人看見他就一肚子火氣,乾脆懶得理會,直接想繞開兒子走出去。
沒想到,藍之成卻又接着說:“那您呢,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的,您是要去幹什麼啊?”
刷的一下,藍夫人氣白了臉,真麼想到,會從自己兒子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居然覺得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他的母親打扮的太過於花枝招展?
“留在家裡幹什麼,被你氣死?哼,我只不過出去見見幾個姐妹淘罷了。倒是你,別人的兒子都能幹出息的要死,你一天到晚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到底想幹什麼?我白白花那麼多錢送你出去學習了。”
幹什麼?他現在每天都幹了什麼,自然是不知道讓藍家人知道,要不然,只怕他們要氣死或者嚇死了吧?藍之成望着自己的親媽,眼角眉梢都是輕蔑的笑容。
“我幹什麼我自己清楚,我已經大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過問。反正,我以後不會再花家裡的一分錢,也不會要你們的一分錢的。倒是你,藍夫人,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你和你所謂的姐妹淘,每天都幹了些什麼,你敢昭告天下嗎?”藍之成似笑非笑的說着。
尤其是說到“姐妹淘”三個字的時候,他故意的咬重了一些,讓藍夫人心驚膽戰的,這兒子好像不若表面上看的這麼愚笨,他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說完之後,藍之成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根本就不理會身後親媽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回房之後,他還是覺得很累,忍不住的,又重新走出去,到了拐角的那個小房間。掏出早就暗藏了的鑰匙,他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裡雖然很小,硬板牀咯得人背部生疼,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整個家裡,藍之成只有在這間房裡纔會稍微覺得安心一點,整個人也不再是透不過氣來悶悶的感覺。
這是藍羽欣的房間,這裡面,滿滿的裝着的,都是她的氣息……
他媽那個所謂的藍夫人在外面幹了些什麼,他多多少少的都有些耳聞,而且他不相信精明世故的爸爸不知道,但是爸爸不管不問的,那只是因爲,不在乎,所以纔會不生氣。
要是藍羽欣他媽也作出了那樣的事情,只怕爸爸早就要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了吧?
藍之成覺得很噁心,這個家裡,爸爸媽媽,都沒有做父母的樣子,那個姐姐,根本就是花瓶白癡,唯一能給他溫暖的人也離開了。
他還呆在這個家有什麼意思?
等着吧,等他籌劃的事情有了眉目,那些人就該知道他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