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的媽媽還在世的話,會不會也跟齊夫人一樣,經常只能一個人守着諾大的空房子,獨自面對寂寞憂傷,在兒女面前還要強顏歡笑?
齊夫人短暫的嘆息聲卻是觸動了藍羽欣的感性神經,不經過大腦的話語就這麼的脫口而出了。
“好啊好啊,我又怎麼會嫌棄呢?羽欣,我等着你改口喊我媽呢。”這一次,孫慧茹是真的十分高興,臉上的笑容也跟着明媚燦爛許多。
連帶的,就連福嬸都對未來的少奶奶多了好感,她在一旁看得可清楚了,也許話語姿態可以作勢,眼神,卻是不會騙人的。
拋開了最初的拘謹,吃過飯之後,陪着齊夫人在花廳裡喝茶聊天的藍羽欣話語也多了許多。
她知道年前齊夫人就從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一向是女強人的姿態突然閒在家裡很不適應,而且她一貫也不善於與所謂上流社會的那些貴夫人打交道,沒心思跟她們交際應酬什麼的,每天都是一個人在家裡,這日子就顯得很難過了。
出於本心的,藍羽欣改變態度,用最真誠的心面對未來婆婆了,希望以後,自己可以有辦法讓她真正的開懷起來。
“羽欣,真是好孩子,你呀,結婚以後和天聘好好的過日子,給我生一個大胖孫子,我就是最高興了。”孫慧茹笑眯眯的說着,全然不顧這樣的姿態會讓她更顯老態、面頰上增多幾條魚尾紋了。
“伯母——”藍羽欣訥訥不成言,腦袋已經低垂到接近高聳的胸脯了。
這邊娘倆相談甚歡,而齊家的老首長卻是一直在忙着會客,老太爺也沒有露過面。
臨末了,孫慧茹親自起身送藍羽欣出了大門,她是一臉的愧疚:“孩子,對不起啊,今天剛好老爺子身體不太舒服而你伯父實在是太忙了。等下週末,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再過來看我們,我和你伯父還有老爺子一定齊齊的在家裡等着。”
就算這不是客套話,藍羽欣卻也知道,實在是等不到下週末的時間了——婚禮就快要舉行了,到時候他們都將會忙得要死,而且按照傳統習俗男女新婚前一夜最好不要見面的,她又怎麼可能到齊家來拜訪?
當然了,面對齊夫人她卻不能這麼說,委婉客套的表達了自己的興奮喜悅心情,然後就揮手說再見了。
“伯母,您先回去吧,外面風大,司機在大門口等着,會將我送回家的。”
孫慧茹點頭,目送着藍羽欣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臉上的表情凝固,卻是轉頭面對自己身側的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她:“這一次,你覺得有希望嗎?天聘的病——”
“夫人,你放心,我看這位藍小姐很不錯的,她一定可以改變少爺的性格。”同樣是站在女人的立場,福嬸中肯的說着。
她吃過的鹽比時下小年輕吃過的飯都還多,又怎麼會看不出來,藍羽欣掩藏在黑框眼鏡和寬大服飾之下絕美的容貌。
雖然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但是不仗着自己年輕貌美恣意揮霍還懂得掩藏,這個女孩子真的很不簡單,而且性格應該不會太壞。
“希望如此吧。”孫慧茹剛剛返回到大廳當中,卻看見齊世強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樓來的,已然安坐在主位上了。
“怎麼樣,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有點刺手,不過還好吧,對方家長已經答應坐下來與我們和談,接受部隊的撫卹。迪浩說剩下來的事情交由他處理就行了,不會耽誤天聘的婚事。”齊世強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再一次地覺得兒子在婚姻這條路上真是不順利。
因爲那件事,造成了他的心理陰影,基本上就不會再與女孩子相識相處了。而恰巧又正是在兒子犯病的時候,死過幾個女人。
雖然他是出面讓人找齊了證據,證明不關齊天聘的事,可是外面的人不這麼想啊,只覺得是他們齊家以權欺人、以勢壓人。
這一說,轉眼都三十歲了,兒子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齊世強和妻子都十分的着急上火,老爺子氣得血壓升高心臟不好犯病了,總算是讓點頭答應了找一個女人結婚。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來二去的,他就和藍家那位大小姐好上了,本來兩個人都準備結婚了,突然有一天這臭小子回來說,新娘換人了,改成娶藍家的二小姐。
雖然藍羽欣只是藍家的養女,他們老齊家在這點上倒沒什麼門戶之見的,最早的時候,太爺爺還給地主家做過長工呢。
管她藍芷欣還是藍羽欣,只是一個女人就好,眼見得離婚禮的日期越來越近了,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又出事了。
因爲老爺子的據理力爭,齊天聘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了休三個月長假的機會專心的籌備婚事,於是部隊裡的事情都交給政委和手下那一堆軍官幫着處理了。
現在的新兵蛋子也太不爭氣了,嬌弱的跟一朵花似的,居然吃不了訓練的苦,有人當了逃兵。
自然地,被抓回來之後,孫迪浩按照紀律給他記大過,而且準備關七天的緊閉。
結果,第四天的時候,那個逃兵死了,就在禁閉室裡暴斃的。
醫院裡也開出了證明,是他自己的身體問題,孫迪浩於是也就發現了,當初的新兵體檢肯定有貓膩,要不然一個體檢健康能夠正常入伍的青年小夥子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突然暴斃了?
事發之後,那名死亡的逃兵家屬揪着這個理由不放,一定說是部隊裡虐待了他,將他害死的,甚至還讓他白髮蒼蒼的可憐的老奶奶跪在市政府門口哭訴示威。
事態的發展就有點無法控制了,這件事雖然不是齊天聘直接處理的,可也給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接到命令之後,他馬上就趕回了部隊,調查事故原因,跟醫院還有家屬那邊多方交涉。
要是處理得不好,只怕要延後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