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把方詢給恨上了!南飛煙垂了垂眸……這也難怪,誰家黃花兒大閨女兒剛守完三年孝期,名聲就被人傳成那樣,是個人,都得生氣!
“大娘,我們福緣中介,本來做是給人介紹長工短工活計,按理,方詢這活兒,我們店本來也沒必要去接,之所以接呢……”
“還不是看中了方家的錢。你們這些狗腿子,我呸!”南飛煙話還沒說完,白氏張嘴就罵。
南飛煙哂笑着道,“成!大娘現在這麼罵我們,覺得心裡解氣的話,只管先出氣,等大娘氣平了,我再把方詢和我說的話,說給大娘你聽。”說着,從懷中拿出一顆果糖放進嘴裡吃。
白氏見她有恃無恐,不慌不忙,腦門子都有些抽動起來,“多大的人了,到哪兒甜嘴都不離身!真饞!
一個女子,被冠上“嘴饞”的名聲,那也是十分不好聽,南飛煙覷了一眼白氏,不說話了……她吃糖,不是因爲她想吃,而是如今身體太差,帶着糖果,隨時剝一顆放嘴裡,算是補充體力吧。
“大娘不想知道方詢方爺都與我說些什麼嗎?”她不解釋,也不反駁,反而問起白氏來。
“你不說就拉倒”白氏道,過了一會兒見南飛煙真不說,又有些難堪地問:“那畜生都說什麼?肯定是說我們家二妹怎麼怎麼不好了吧!”
南飛煙瞅了一眼白氏:“大娘猜錯了。相反,方爺說起二妹時候,滿臉溫柔色,他說二妹是個好女人,正是因爲這句話,我才願意幫方爺這一回。”
白氏有些激動地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你說謊!他要真這麼認爲,爲什麼還讓家裡下人來我們村兒裡上下散播謠言?說我們家二妹命不好?”
白氏惱怒地吼道。
“方爺和我說他等了二妹三年,未曾娶妻,就是爲了等丁二妹。我也問過他,爲什麼不二妹阿爹去世前就娶了二妹回家去。大娘,你猜,方爺是怎麼回答我?”
“還能怎麼回答?他那時候嫌棄我們家二妹是個黃毛丫頭,身子都沒長開唄!”南飛煙瞧着白氏這樣,白氏是打算將方詢誤會到底了……
南飛煙不禁搖搖頭。
“方爺說,他家裡還有兩個妾,都是人精,怕丁二妹年幼,着了別人的道,吃了虧。結果等呀等,好不容等到丁二妹十五歲,長成大姑娘了,卻出了那趟子事兒,方爺只能繼續等。這樣算起來,方爺至少等了丁二妹有五年時間。大娘,你是過來人,你應該清楚,一個男人願意等一個女人五年時間,這都代表了什麼。不管大娘你聽到或者看到的是什麼,無論是方家人散步謠言,還是方家人說是得了方爺的指示,這些能夠抵得了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等上四五年嗎?大娘,平心而論,我很羨慕你們家二妹。”
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願意等上五年,這的確是叫人羨慕的。
白氏沉默,但眼中還是帶着猶豫,體現出她此時內心的掙扎。南飛煙知道,她算是說動了白氏,但也只是讓白氏動搖,並沒有動心。
“如果可以,大娘,我希望能讓我見一見丁二妹。親口問一問她,她是願意嫁給一個死了婆子鰥夫,還是願意嫁給一個珍重她如寶男人。大娘,將來日子是你們家二妹自己過,過得好的是她,過的艱難的也是她,她過得好,孃家人可以放心,她過的不好,卻沒有任何人可以替她受着,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因此,她的決定,應該她自己做,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替丁二妹做出抉擇。
“大娘,你自己已經動搖了,你可能懷疑我說是假話,可是如果你真替二妹做了選擇,將來二妹過好了,你或許心中無愧,可要是二妹過的不好,說不定她就會怨恨你了,方詢說如果是真話,你就會更加後悔自責了。左右此時還有機會,不妨聽一聽二妹的心裡話?”古代的婚姻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機會可以讓人自己做主?南飛煙這番觀點,必然會讓白氏認爲她瘋了。
但仔細一想話,南飛煙所言也不無道理。
白氏更加猶豫。
“大娘,你若是不方便出面,可以讓我單獨和二妹說說話,你只管躲窗子下聽一聽?”南飛煙繼續引誘道。
這提議頓時吸引了白氏。她也是真的心疼閨女兒,不然的話,南飛煙提議,顯然就是和當世格格不入,大逆不道的了,一般人家的父母說什麼也不會答應。
“你等着。”白氏再也不說什麼,轉身出了門。過一會兒,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南飛煙擡頭,就見一個白淨的大姑娘走了進來,她的眉宇之間還有一股青澀,擰着柳眉,顯得她很苦惱。
“是二妹嗎?”南飛煙輕聲問,仔細打量這姑娘,果然如方詢所言那般,看着是個軟糯的性子,這可不好……她記得,方詢貌似還有兩個妾。不說那兩個妾,家裡還有老父老母。二妹嫁過去真好嗎?而且還有那命不好的名聲……
“我是。”行爲說話上還有些緊張,但卻不拘謹,“這位夫人是?”
“我是福緣中介的女東家,你叫我一聲姐姐就好。今天我是受了方詢方爺的囑託,前來見一見姑娘。”南飛煙注意到,說到方詢時候,丁二妹的反應有些不尋常。
“哎……你們回去吧,我……不怪他。”丁二妹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南飛煙從懷裡掏出一張書信,“聽方爺說起過姑娘,丁姑娘從小跟着教書的爹爹練字學文,這是方爺親筆信,專門寫給姑娘的。”
“我不要,你帶回去給方爺吧。明日我就要定親了,再與外男私相授受,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出。”
“那行吧,我就收回去。我就替方爺覺得不值,爲了等姑娘,耗去五年的時光,如今佳人另嫁,他還得揹着禍害姑娘的罵名。說起來,方爺這些日子真是過得極苦。我見到方爺的時候,他正喝酩酊大醉,胡茬亂糟糟的,哎,真是可憐呀。”南飛煙嘆氣道,這話當然是她瞎編的。
瞧,她這不就試探出丁二妹的心意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