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心裡何嘗不怕呢,只不過是硬着頭皮來罷了。
有了這件事,她也不確定這些人真的不會在天族境內做出什麼別的違背兩族盟約的事情來。
打發了兩個守衛,蒼楠才轉身進到屋子裡,她知道,按照竹青的脾性,蒼楠撫了她的面子,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竹青肯定回來找她的。
蒼楠就在寢殿內等,等着她自己找上門來。先前,蒼楠帶他算是忍耐到了極點,如今她又此番舉動,蒼楠倒要看看,竹青會作何解釋。
果然,沒過多久,外面就響起一陣喧囂,想來是竹青來了。
蒼楠想也沒想,起身便走向屋外。
“夫人您不能進去。”是阿暮的聲音,想來是竹青剛來就恰好碰上了剛回來的阿暮。
“我找你主子,管你什麼事?”竹青說着,就要硬闖。
蒼楠站在屋內,找準時機,猛地將門打開,一擡眸就對上竹青怒氣衝衝的眸光,兩人瞬間竟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
“……”
同時沉默了數秒,蒼楠邁步走出寢殿,一改往日的親和,冷聲道:“夫人找我有事?”
“自然。”竹青自然也不甘示弱,她先一步開口質問:“仙君可是對我有什麼不滿之處?”
“……”蒼楠沉默片刻,依舊是冷着臉,道:“夫人何出此言?”
竹青看着她,眸光冷的像把刀子,她道:“我將我的愛寵贈與仙君,本是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罷了,何意讓他跪在大殿外,供人觀摩?仙君此舉是奈何意?!”
“哦,原是夫人的人吶。”蒼楠冷笑一聲,嘲諷道:“我還以爲是我蒼山鏡的人看守不利,讓什麼妖魔鬼怪給混進來了呢。”
一聽這話,竹青臉色瞬間沉了沉,她道:“仙君說笑了,縱使是什麼妖魔鬼怪也比你們這些口是心非的人更加像人,不是嗎?”
“你!!”蒼楠沒怒,阿暮倒是先怒了,她上前就要通竹青理論,卻被蒼楠一把拽住胳膊。
“這人,你要麼帶回去,要麼,我就替夫人處理掉。”蒼楠面帶狠色,竟是一點不留情面。
“……”竹青縱橫皇權之間這麼多年,這點眼色還是懂得。
她一直以爲,蒼楠是個沒脾氣的,原來是沒把她逼急,看來兔子急了還是得咬人的。
竹青冷笑一聲,道:“仙君跟我急什麼?我好心好意送你享樂,你不領情便算了唄。”
說罷,她揮了揮長袖,轉身準備離開,臨了,她還不忘道:“仙君,咱們明日見。”
說罷,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便轉身離開了。
眼見着她離開消失在轉角處,見她走遠,蒼楠才終於鬆了口氣。
阿暮站在一旁,垂眸便見她微微顫抖着的手,心裡暗自佩服蒼楠,倒是許久沒見她這麼硬氣過了。
阿暮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沒事了仙君。”
“……”蒼楠看向阿暮,沒有說話,想來明日又是一場不見刀光劍影的惡戰了。
……
此時,竹青回了別苑,卻沒有多生氣,只是淡定靠在美人榻上,揮了揮手,讓人將那少年帶進來。
少年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低着頭,不敢吱聲。
竹青微微一笑,一旁的男人遞上來一支菸鬥,竹青接過,用菸斗的另一頭挑起少年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
少年的眼角微紅,眼眶中還含着淚花,他微微起脣,喚了聲:“夫人……”
竹青輕笑:“別怕,我問你些問題,你如實回答便是。”
“……是。”少年哽咽着。
竹青收回煙桿,道:“她是什麼時候發現你的?”
“……”少年沉默片刻,如實回答:“仙君她……一坐上牀,就……就發現我了……”
聞言,竹青臉色一沉:“這麼說,你們什麼都沒做?”
被竹青這樣一吼,少年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他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承認了。
“……”竹青沒再說話,重重的嘆了口氣,着實有些恨鐵不成鋼,片刻後,她冷聲道:“真是沒用,人都已經在牀上了,還這麼窩囊,送到嘴邊的肉,都吃不進肚子裡,我真是白養活你了。”
少年被訓的有些委屈,默默地垂了頭。撇開蒼楠是蒼山鏡仙君的身份不說,這事後,若是蒼楠翻臉不認,那青丘和蓬萊可不是好惹的。
他雖爲竹青的男寵,卻也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自然也是聽說過的。竹青雖不會輕易將他交出來,可蘇御城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念在兩族交好的面上,他這個男寵也是保不住的。
少年委屈的哭起來,小聲抽泣着,竹青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事情沒辦成,還總哭哭啼啼的,她心頭自然也很不是滋味。
“行了別哭了!”竹青不耐煩的將手裡的菸斗敲了敲桌面,少年抽泣兩聲,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見他止住淚,竹青才道:“我特意命人飛書回去了,明日,君上也會來,我帶你去,好好兒表現,別再讓我失望。”
說罷,竹青冷了冷臉。少年低着頭,弱弱的應了聲:“是。”
入夜。
蒼楠坐在窗前,看着漫天的極光,擔心明天去天宮的事情。
阿暮端着茶水和點心進來,將門合上,才走進室內。
看見蒼楠仍舊沒有睡意,阿暮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心頭也跟着擔心。
她走到蒼楠面前,將手裡的茶水和點心放在桌上,然後一邊給她倒茶,一邊道:“仙君吃點東西吧,剛纔晚飯的時候你就什麼都沒吃。”
蒼楠緩緩垂眸,看了眼桌上還冒着熱氣的茶水,卻是微微嘆了口氣:“先放着吧,還沒什麼胃口。”
正說着,她餘光所及之處,就見草辦從門外進來,正朝着蒼楠這邊來。
它走到蒼楠身邊,蹭了蹭她,蒼楠眸光微閃,擡眸揉了揉他的腦袋,又輕輕撓着它的下巴,草辦舒服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仙君可是擔心明日去天宮對峙一事?”阿暮問。
蒼楠微微嘆了口氣,道:“擔心又能怎麼樣,只要能讓竹青快點離開蒼山鏡就行。”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纔好。
“……”阿暮沒有搭腔,只若有所思的垂眸,片刻後,她道:“仙君,竹青夫人如此作爲,與仙君而言,實在是有損您的名聲,此事,要不要告知陛下?”
“名聲?”蒼楠自嘲般笑笑,而後又嘆了口氣,道:“我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吶。”
是啊,正所謂牆倒衆人推,現在的蒼楠說是臭名遠揚也不足爲奇的。
阿暮微微垂眸,替蒼楠感到有些不值得。
這件事自然是要說的,可至於怎麼說,這個得容她好好思量一番。
這種事情,若她直言,搞不好就會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說她蒼楠故意挑撥兩族關係,那她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雖說,明眼人都知道,竹青是衝着她蒼楠來的,替自己人出頭不過是打個幌子罷了。
可是,按照現在的蒼山鏡,誰又會真的幫忙呢?不在蒼楠被人人喊打的時候再來踩上一腳就算他仁慈的人了。
想着,她伸手將草辦抱在懷裡,草辦也乖巧的仍由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