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傳話的人便匆忙回來。
“仙君裡面請,”那人道:“主子在閣樓上等您。”
蒼楠微微點頭,帶着阿暮一道走進了閣樓。
閣樓內,芍藥已經在等着了。
兩人四目相對,芍藥眸光平淡,只微微頷首,退至一旁:“仙君請。”
蒼楠也只微微點頭,同她一起上閣樓。
閣樓上,官娘子披了一件披風剛從屋內出來。
“仙君。”她微微頷首,嘴角帶着笑意:“請坐。”
“……”蒼楠沉默着,轉眸看了一眼一旁的阿暮,主僕兩人相視一眼,眼神交匯間,心照不宣。
蒼楠邁步過去,兩人對立而坐,一旁的芍藥跪坐在一旁幫兩人斟茶。
官娘子捏着桌上的茶杯,轉眸看向天上高掛的圓月,輕笑一聲,道:“真是稀客啊,仙君是好久沒來我這清香閣坐坐了。”
蒼楠笑笑,只道:“官娘子見到我,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啊。”
官娘子默了默,微微一笑,道:“我應該意外嗎?我閉門不出已有數百年,只要是能來找我的,我都歡迎。”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蒼楠沒有再繼續跟她敘舊,按照官娘子裝蒜的程度,她應該會一直裝下去,只要蒼楠不拆穿。
與其跟她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直接進入主題的好。
官娘子沒有搭腔,她看着蒼楠,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似乎有些意外蒼楠會這般直白的來問她。
“我知道,你對蘇御城或許從未喜愛過,但你不應該藉此害他。”蒼楠道:“你不用否認。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你最多是不喜歡我,想借此把我趕出魔族。但是,官娘子,以你的聰慧,不可能不知道我天魔兩族而言意味着什麼。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我是來魔族做使臣的,我若是被遣送回去,天魔天族關係瓦解,那是不用說的。你不應該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根本的目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未晞,是蘇御城,我可說錯半點?”
“……”官娘子沉默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蒼楠,眼底閃過一絲欣賞,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她就輕笑一聲,道:“蒼楠,其實我挺欣賞你的。”
“……”蒼楠冷笑一聲,只是看着她,沒有搭腔。
“不過,你挺讓我失望的。”官娘子說着,眸光微沉,語氣頓了頓繼而接着道:“我不妨告訴你吧,當年,連朝雨都不是我的對手,何況是你呢,蒼楠,識趣點,就回去吧,你這麼聰明,一定有辦法回去的,魔族的事情,並不是你一個天族人能插手的。”
蒼楠笑笑,她道:“您說的對,我是天族人,是不適合插手魔族的事情的。但是,夫人,您覺得您適合嗎?”
說罷,官娘子微微一愣,看蒼楠的眼神陡然一滯。
是啊,官娘子也並非是魔族的人,許是在魔族待久了,自己也模糊了身份。
官娘子臉上的表情瞬間輕鬆不起來了,蒼楠滿意的笑笑,接着道:“夫人,話不能說的太滿,我並不是想插手魔族的事情,可有人要對我不利,我向來是個恩仇必報的人,每一筆我都記着呢。我知道的,或許並不比您知道的少。”
“……”官娘子看着她,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口,良久她微微嘆了口氣,才道:“那你想如何?”
“我不指望夫人能自首。”蒼楠道:“夫人將那日同男人見面的人交出來,我可以幫夫人保守秘密。”
“……”官娘子沒有立刻答話,而是遲疑的目光看着蒼楠。
就在此時。
“什麼人!”突然,閣樓下面,傳來一陣喧囂。
蒼楠心頭一沉,他奶奶的,竟然在這個時候壞事!
蒼楠轉眸,就見閣樓下,未晞已經被人軟軟圍住了。
她臉色一沉,官娘子卻輕笑一聲,道:“仙君來就來嘛,怎麼還帶個尾巴?”
“……”蒼楠看着閣樓下面的未晞,無奈的嘆了口氣,好歹是魔君親封的少司命,就這水平?玩兒呢?
這種時候,蒼楠只能強制鎮定,她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轉眸看着閣樓下的未晞。
顯然,她已經被逼到絕路了,守衛都是當年蘇瀟給官娘子安排的,這修爲自然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未晞握着手裡斷掉的鞭子,擡眸看向閣樓上的蒼楠,眼神有些糾結,本是求助,可一想到對方是蒼楠,她心裡就不痛快。
官娘子捏起手邊茶杯,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茶水。
蒼楠也沒有辦法,只能別過臉,不去看她。
是福是禍,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她現在都自身難保,哪裡有心情保她?
見蒼楠別開眼,未晞臉色一沉,好一個絕情決議的蒼楠,竟然見死不救!
就這樣,未晞被一衆侍衛架着,帶上了閣樓。
她站在兩人面前,官娘子放下手上茶杯,轉眸看向未晞:“喲,少司命真是好雅興啊,這大半夜的不在下都歇着,怎麼還特意跑來看望我,來救算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未晞沉默着,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若無其事喝茶的蒼楠,她翻翻白眼,她想同她撇清關係,她就偏不!
官娘子笑笑,揮了揮手:“都下去,不得對少司命無禮。”
“是。”一衆侍衛才收了手裡佩劍,轉身下了樓。
“說起來,我也許久沒見過少司命了。”官娘子道:“你父親可一切都好?”
未晞看着她,沒有搭腔,只緩緩的垂下了眸,沉默片刻後,她道:“勞官娘子掛心,他一切都好。”
說罷,未晞擡手一指:“是她。”
蒼楠微微一愣,道:“我和她一起來的,是她讓我跟在後面的。”
“……”好一個豬隊友!
蒼楠無奈的咬咬牙,這小丫頭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給她驚喜呢,沒有驚醒就自己創造驚喜,這小丫頭還真是讓她大吃一驚呢。
“仙君,”官娘子笑着看着蒼楠,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道:“您怎麼說?”
蒼楠默了默,擡眸瞥了她一眼,隨即道:“我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就只有阿暮,不曾見過少司命。”
“蒼楠!你……”未晞咬着牙,狠狠地瞪着蒼楠,蒼楠卻並不以爲然。
想拖她下水?想都別想!
蒼楠冷笑一聲,道:“我確實沒見過她,況且,來清香閣的路,也並不止這一條吧,而且是大夥兒都知道的,少司命的腿長在自己身上,你要去哪兒,我可管不着,何苦凡事都賴在我的身上?”
“……”未咬着牙,瞪着蒼楠,卻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來。
“好了好了。”這時,官娘子卻做起了和事佬,她道:“來者皆是客,少司命請坐。”
說罷,她轉眸看向一旁的芍藥:“芍藥,倒茶。”
“是。”芍藥微微頷首,邁步過去,拿起一旁的茶壺給未晞倒上一杯茶水。
官娘子自然是不會趕未晞走的,她是當事人,而且這小丫頭一看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稍微糊弄幾句就能幫人賣命的那種,拿來當做擋箭牌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