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賤人的意思是說瀲灩並不曾背叛自己,亦是個忠誠、稱職的細作;但愈是如此,便越顯得朕的無能與技不如人麼?哼,而瀲灩與自己而言,已是無用。一顆廢棋,即便他們不出手;若是有機會,自己也會殺了她。想必接下來她是要去戳瀲灩的傷疤了,這與自己何干?那個賤人要如此耗時間,就暫且讓她耗吧。
如此想着,此時的祁御夜自是也沉默不語了,只是垂首斂下滿眸子的腥紅與忿恨不甘。並且,在眸光閃爍間,不停地想着唯今應對之計與翻身謀略。
而此時的瀲灩則渾身不停地輕顫着,她敏感地直覺,讓其心底深處對宮九奕有股莫名地恐懼感。並且,這恐懼感在無限擴大中;潛意識裡她寧願被關回幽密地暗室牢房或遭受各種酷刑,她都不想再聽宮九奕的隻言片語。
於是,她便趕緊緊張地略顯恐懼地顫聲道:“不,王妃,妾並無什麼特別來歷。妾只不過從小就成了無父無母無任何親人的孤兒,有幸得曾今的丞相大人管狄相救、收養。爲了報恩公的救命之恩,纔會爲他所用,成爲一名細作;之後,纔會入宸王府成爲王爺的一名姬妾。恩公死後,亦逼不得已之下,纔會爲皇上所用。”
“妾是有罪,但只求你們能夠英明,從輕發落。爲奴爲婢、做牛做馬,無論受到何種處罰,亦無怨。只求,能夠饒得妾一條性命!”她如此主動地將自己所謂得來歷說了個大概,無非就是在潛意識裡奢望宮九奕不要將她人生中最爲痛苦地已讓她冰封了的那段記憶掀開罷了。
只可惜,她終究還是不瞭解宮九奕的性情。宮九奕可不是什麼聖母瑪利亞,一旦曾今得罪過她的敵人,落於她的手中,便從無放過之說。
她小時候來歷悽慘是另外一回兒事,她又不傻不笨;這世上可並沒有可憐之人就無需償還一生罪孽之說,更沒有可憐之人就能容許她傷害別人,犯盡罪孽之說。
從自己穿越過來不久就進入王府之初,暗地裡沒少給自己使壞招算計,沒少給自己冷嘲熱諷。
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不久前自己剛剛查到原來自己的爹爹宮老將軍的死,她也脫不了干係,難逃罪責!
原來當初祁御宸是一直以來都有在暗裡,不僅保護着一些當年的祁御淵遺留下來的人;也同樣保護着原先忠於先帝的一些個德高望重、是非分明,並不與祁御夜同流合污的忠厚老臣。爹爹自是當初祁御宸暗裡所保的對象之一,可最終祁御宸暗裡保住了那麼多人,卻未及保住爹爹。
瀲灩這個細作可是在暗害爹爹上,暗中爲管狄奔走、周旋,出了不少力的。雖然,在那時不曾被她發現平凡的祁御宸的任何不平凡異樣;但卻着實因她這個絆繩的存在,令那時還一時不防她是具體何處的細作的祁御宸錯失了能夠救得爹爹的良機。
當然,當初她在這事上,也並非以宸王府的細作的角色,只是單單針對祁御宸而已。畢竟,那個時候他們還未查探出任何不妥之處,在他們的眼中祁御宸還是個庸人罷了。她當初也只不過獨獨這件事爲管狄奔走而已,以防萬一,全面防範,當然也包括祁御宸,因她也是來自西祁邊界處之人。
只可惜她爲促成爹爹的死,而成功籌謀;卻終究沒在此過程中順接探到祁御宸的點點貓膩,反倒首次自個兒在祁御宸的面前露出了點點馬腳。
然而也就憑此,她瀲灩便註定了有今日在自己手上的這一大劫!呵呵,或許這一劫,便足以令其爲之前的助紂爲虐,付出萬劫不復的代價!
宮九奕萬般思緒一瞬即逝,嘴角輕微地揚起,卻乍顯風華。雙手環胸,一派柔和地瞥向瀲灩,柔聲道:“哦?從小就成了無父無母無任何親人的孤兒麼?那可倒真是個可憐人兒呢。那你可還曾記得你的爹爹、孃親與所有的親人,是怎麼死得嗎?”
“不,不,不!妾記不得了,記不得了!妾那時候年紀還小,早已對這些沒了記憶。”當瀲灩聽及宮九奕提及這個,有意將話往那處引導時;她的情緒便不受控制地趨於奔潰,她搖晃着頭,極盡力氣地將身子往後拖延,想盡可能地遠離宮九奕。
“哦,真的不記得了麼?”宮九奕又瞬間臉色一收,面無表情地冷冷地道。她如此反問一句,是想對瀲灩進行自我心理暗示,讓其自個兒將原本封鎖着的痛苦記憶,一點點地打開。
不過,當她看着瀲灩那愈發驚恐的臉色,只是心裡一聲冷笑。這就受不了了?這纔是自己剛剛開始對其心裡折磨的一個小過程呢。
而此時的瀲灩更是不停地搖着頭,臉色蒼白。
“好吧,這似乎就是你的不孝了呢。即便你那時年紀小,現在已記不清他們的音容相貌了,但你不該就此將他們忘得個一乾二淨啊!更何況,你一天之內痛失所有的親人;如此悽慘,更是應該在你幼小的心靈上留下永遠難以磨滅的印象纔是。本宮主以爲你還對當初他們的死,記憶猶新呢。”
宮九奕以犀利地眸光看着瀲灩,彷彿能看透她的心靈深處一般。而此時的瀲灩已難以面對她的眸光,便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面,包括眼睛;只是,仍舊不停地搖着頭。
“不記得了麼?好吧,一早便與你說了,本宮主可是個善良人。既如此,本宮主就不妨多費些口舌;將這一切,細細地給你講一遍吧。也好讓你下了黃泉之後,認得出他們,得以與他們相認。讓生前不能共享天倫的你們,死後也能在陰曹地府相聚,這樣也好讓你在十八層地獄遭受酷刑時,得到一絲溫暖。”
宮九奕就是如此言語中步步緊逼,卻又遲遲未講到正軌;因爲,她已探清瀲灩的心理;如此更能擴大、加重她的心裡折磨,讓其心裡備受煎熬。“當年,在西祁邊界一處名爲牛頭村的小村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