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睡夢中的顏竹心就被門外吵吵嚷嚷的喧譁聲吵醒。
“一大早還讓不讓人睡覺的?”顏竹心嘀咕了一句,半眯着睡眼從牀上爬起來,隨意拿了一件衣服穿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只見她房間的不遠處,圍着一羣人,推推嚷嚷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大早上的吵什麼吵!精力旺盛給老子滾別處吵去!”睡不夠心情極度煩躁的顏竹心衝着那幫人便不客氣地吼道。
難道他們不知道睡眠不足很容易老嗎?
剛剛還吵吵嚷嚷的一羣人聽到聲音,都安靜了下來,齊雙雙回頭看向她這邊。
顏竹心還沒徹底清醒,桃花眼半眯,危險地從衆人臉上掃過,心裡想着準備抓一個來開刷!讓他們知道打擾她睡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人羣中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音:“澤……澤,真的是你?”
顏竹心微微一怔,循着聲音看過去。
只見衆人的中間,站着一個穿着淡粉色五彩紛蝶拽地望仙裙的高挑女子,梳着一頭十字髻,一支金珠八寶攢珠釵插在發間,在光下折射出絢爛的光芒,映照着她那張小巧的瓜子臉,說不出的誘人。
此時那女子眼眶中噙着晶瑩淚水目不轉睛地望着她,一臉的詫異和不敢置信,粉嫩的紅脣微微顫抖着,不知是因爲激動還是緊張。
她腳步踉蹌着朝她一步步走來,而剛剛還攔住她的人卻似乎忘了動作,她的步子也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跑過來一把撲入她的懷中,抱住她放聲痛哭,嘴裡不斷呢喃:“不應該呀……你應該很安全啊……怎麼會這樣……”
顏竹心愣了一會兒,感覺到不遠處一道鋒銳的目光釘在身上,她擡頭看去,只見元霽延站在不遠處,表情冷漠地看着她們。
隨即,她就反應過來,懷裡的這個人是誰了。
心裡雖然很是詫異,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輕柔小聲地哄着懷裡哭成一團的人,手掌一下一下地輕撫她的肩膀。
“公子……”見安蓉趴在顏竹心懷裡,而皇上又在不遠處看着,惜月一張臉都煞白了!只得出聲提醒。
顏竹心卻沒看她,而是直徑看向不遠處的元霽延,面色平靜地道:“我想跟她單獨聊聊。”
惜月一聽,渾身一顫,整個人都蒼白了!
公子啊……這可是皇上的女人啊……
“嗯!”低沉的應聲傳來,惜月愣在了原地。
額……什麼情況?
她吃驚地回頭看向皇上,卻只能看到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了!
衆人見皇上都答應了,也沒再說什麼,各自都散去了。
顏竹心一邊安撫安蓉的情緒,一邊將她往自己的廂房裡帶,一進屋便關上了門,將惜月惜花隔絕在門外。
安蓉在她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有所收斂。
一雙噙着淚水的美目一動不動地盯着她,擡手輕輕捧着她的臉,哽咽出聲:“他們說你受了很多苦……果然,瘦了許多……”
顏竹心心裡一陣尷尬,還特別彆扭,被同性這麼看着,只要性取向正常,都難以接受!偏偏她還不能表現出來,甚至還要表現出一副很心疼很關心的樣子,誰讓她現在是上將軍的身份呢,佔着別人的身份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只是……這上將軍跟江陵國的王后又是什麼關係?
這情形任誰看了都知道關係很不一般!
“到底是怎麼回事?”顏竹心凝眉斂神,裝作一副很關心很疑惑的樣子開口問,並沒有直接稱呼名字,怕叫錯了露餡。
安蓉梨花帶雨地看着她說道:“我聽他們說你被抓起來了,本來還不相信,但聽她們描述了你的樣貌,我便知道那就是你!”她抽噎了一下,繼續道:“所以我便以死相逼,讓皇上無論如何都讓我們見上一面
!”
原來,那天晚上元霽延離開以後,她越想越不對勁,不明白那人爲何突然提起他,便跟那每日來送燕窩粥的侍女套了話,才知道她被抓起來的事,也就有了後來的以死相逼,鬧到她房門口的結果。
“那你怎麼會落到元霽延的手上?”顏竹心蹙眉又問,心裡卻暗暗想着另一件事,看來她跟這個上將軍還真的很像,連安蓉都分辨不出來!也不知道她和那人有沒有什麼聯繫……
聽到她的問話,她的眼淚更加洶涌了,再次撲到她懷裡,抱住她抽泣道:“那日我明明派了人將你救走,照理說不應該出現紕漏,你怎會又被他們抓了回來呢?都怪我……都怪我……”說着,她又“嗚嗚”哭起來。
“好了,乖,別哭了……世事難料,就算計劃再周全,也有趕不上變化的時候。”顏竹心微微嘆了一口氣,心裡已經有些明瞭了。
但她現在是勾澤,所以還得問:“那你……”她煞有其事地頓了一下。
果然,懷裡的人立刻擡起頭來,伸出手壓在她的脣上,淚眼汪汪地搖頭說道:“我沒有愛上他……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你的安全……”說着,她神色便有些黯然。
“我終究只是一介女流,一個亡了國的王后,根本不能做什麼……除了以身犯險,假意投誠,纔可能牽制住皇上,爲你贏得更多的逃離時間……”
“你……”她沒想到安蓉竟然能爲了勾澤做到這麼多。
“澤!你放心……他,沒有碰我……”安蓉低下頭,有些難爲情地小聲說道。
顏竹心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也沒反駁。只是沒想到,元霽延居然沒有碰她!
安蓉的容貌絕對算得上是絕世佳人,他竟然也忍得住……
“我知道了。謝謝你……也委屈你了。”顏竹心淡淡應了一聲,抱住她,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澤……你又何苦跟我如此客氣……”安蓉擡起頭來,一雙淚眼看着她,情意漫漫,顏竹心甚至都能想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連忙出聲打斷她,無視掉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元霽延留你下來,卻不動你,難道他真的……”
“愛上你了”四個字,她卻沒敢說出口,怕讓她難堪。
像她如此絕豔女子,說不定有這個可能。
只是,會不會有可能是別的目的?
安蓉臉色變了一下,似乎也不確定元霽延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感情,畢竟帝王之心並不是那麼容易猜透的。
顏竹心看她的表情,便知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由放低聲音道:“沒事了,別擔心。”
在情況不明的時候,語氣慌慌張張擔驚受怕,還不如靜下心來,走一步看一步!
安撫好了安蓉,她便讓上次那個侍女送她回了閣樓。
她的身份現在還不能明說,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容易露餡,所以她心裡還有些慶幸元霽延派人監視安蓉,這樣她也就有理由不跟她呆一塊了!
真正的勾澤應該已經被安蓉的人救了,江山密令大概在勾澤身上,因爲不確定,她也沒敢開口問江山密令的事。
能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只是……接下來,她應該怎麼做?
柳府的另一間書房裡,元霽延正在看從雨墨國那邊回來的情報,旁邊站着池良、冉悅兩個人。
着一身黑色長袍的池銘腳步穩重地走了進來,在書案前面停下,低頭恭敬道:“主子,安蓉小姐已經送回閣樓了。”
元霽延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並沒有擡頭,目光仍看着那封情報,注意力卻似乎不在上面。
性子較急的池良將他如此平淡,忍不住開口道:“皇上,讓他們兩個人見面真的合適嗎?”
他的話讓其餘兩個人都擡起頭來,同樣疑惑地看着元霽延。
許久,元霽延
纔是幽幽說道:“安蓉以死相逼,如若不讓他們相見,你覺得合適嗎?”
池良一時語塞,有些不甘:“可……要是他們一商量,突然反悔,不給江山密令該怎麼辦?”
“那他們也得有能力從我手心逃出去!”元霽延這時才擡頭,看向池良,語氣自信道:“難道你對自己還沒這個信心?”
池良臉上一陣羞愧,他心裡還真沒這個信心。
聽說暗衛沒跟好“勾澤”時,他自告奮勇去監視,覺得勾澤怎麼也是個人,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結果,還是跟丟了!
一想到那天被自己跟在後面的勾澤突然詭異地出現在自己身後時,那把鋒利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只稍一動,他便連喊一聲都來不急就氣絕人亡!那時的恐懼森然,現在想起依然能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元霽延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淡淡說道:“你別忘了,他現在手裡多了一個安蓉,就更不可能逃走了。”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不過看安蓉的舉動便知,絕不單純。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勾澤再厲害,也終究是個男人!
遠在西廂糾結接下來該怎麼做的顏竹心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想必會大笑個三分鐘吧。
池良聽了,覺得有理,便沒再出聲。
這時劉管家匆匆忙忙從外面走了進來,到了元霽延跟前一拜,立刻說道:“主子,那傢伙有動靜了。”
他的話一落,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齊齊看向他。
“是通過後院牆根一處缺角聯繫的,大概是老鼠留下的洞穴,下雨的時候塌了,連通了外面。信件在這。”說着,他從懷中抽出一封信,雙手捧着遞給元霽延。
元霽延展開信件,認真看了一遍,再擡頭時,一臉的森然,冰冷無情地吩咐道:“池良,你今晚帶人守着,別放過一隻蒼蠅。”
“是!”
“池銘,你今晚帶人守着外面,把那隻貓給朕抓回來!”元霽延墨眸寒光一閃而過,冷聲道。
“是!池銘領命!”清冷的聲音恭敬道。
敢在他柳府作亂,他要讓他們付出慘烈的代價!
交代完這事,劉管家卻沒有出去,見他們都商量好了,纔開口說:“主子,勾澤公子前些日子交代弄的東西,他們都已經弄好了,東西剛剛送到府上,要給他送過去嗎?”
衆人均是一怔,急性子的池良最先開口:“拿進來給我瞧瞧。”
當初那人交給劉管家的圖稿,他們都看過,整整厚厚的一疊,旁邊寫着所需材料。其中一張比較完整的,看樣子是個飛爪,卻和飛爪有些不一樣,他們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很好奇這些東西最後會是什麼樣!
連旁邊一直不說話的冉悅也染上了幾分好奇。
劉管家偷偷瞥了一眼元霽延,見他沒有反對,就朝外喊了一聲:“拿進來。”
接着,就看到一個穿着麻布衣服的下人走了進來,懷裡半抱半托擡進來一口小箱子,放在了地上。
池良最先上前一步,打開那口箱子。
一看到裡面零零碎碎的奇奇怪怪的鐵器,頓時傻了眼,不死心地翻了一翻,竟然真的沒一個成品,連圖上本來完整的飛爪也沒看到,只翻到六條像爪又像刀的東西。
他不甘地擡頭問劉管家:“這些是全部了?”
劉管家乾笑着點了點頭。
元霽延在池良翻找的時候,也大概看清了裡面的東西,同樣是一臉的疑惑。
“那要送過去嗎?”劉管家見池良已經放棄翻找,將蓋子蓋過來,擡頭問元霽延道。
“嗯。去吧。”元霽延擺了擺手,有些興趣索然。
池良不甘心,在劉管家離開的時候,不忘了交代道:“記得好好問他是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