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業上或許有些地方比不上傾雲,但她雖和傾雲同年紀,可有些事情卻比傾雲看的遠,看的透的多。
她略思慮了一番,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她道,“我在家中也是坐立難安,倒不如和你們一起去,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而且我也想知道他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許顏這般堅持慕容錦便也沒再說什麼,他心中也有數,許顏平時雖說就是個被嬌慣的小姑娘,但其實是個聰慧的,進退如何她心中都有數。
再說,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他和皇兄兩個人難道還護不住一個小姑娘嗎?
慕容錦對着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話,她道,“那你在宮中用午膳吧,用完後我們三人一齊去找林侍郎。”
許顏點頭,然後朝立在不遠處的青檸走了過去,囑咐道,“你回去跟孃親說一聲,我午膳便留在宮中用了,或許會晚些回去。”
青檸略有遲疑,許顏瞧了她一眼,又有些無奈的補上一句道,“我晚膳前必定回家。”
得了許顏的肯定回答,青檸這才滿意的福了福身,“那奴婢這就回府稟告夫人。”
許顏點頭,青檸後退幾步,而後腳步極快的朝宮門走了去。
許顏跟着慕容錦回了皇后的宮殿,她進宮的時辰本就不早了,回宮殿沒多久御膳房就送來了午膳,四人用了後,留下了傾雲照看皇后,剩餘三人就一齊出了宮。
城內說大不大,但若是說小卻也絕對不小,單靠走路的話的確要花費不少時間,所以三人出了宮門,就率先租了個轎子。
一路上,慕容世和許顏都沒有開口說話,慕容錦夾在中間也略有些尷尬。
“車伕,去御史臺。”慕容世是最後一個上馬車的人,他對着車伕囑咐道。
轎中的許顏微眯眼,有些疑惑,他們不是去找林卓嗎,怎麼忽然去了御史臺?
許顏是個不懂就問的人,於是不知不覺的就把心中的想法問出了口,慕容錦還沒回答呢,就聽見坐在外面沒進來的慕容世冷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許顏的語氣也有些冷冽,因着上午的事,她心中本來有那麼一丟丟,只有那麼一丟丟的愧疚,可經過慕容世這麼一哼,頓時就給哼沒了。
說來也怪,許顏的脾氣向來好,可面對慕容世卻總能夠被他一點就着,似乎他永遠知道她的易爆點在哪裡,然後每回都可以準確無誤的踩上去。
“在哼某人蠢。”慕容世完全就當作沒有聽出許顏語氣中的冷然,沒有絲毫收斂的就又開了口。
火上澆油不過如此,許顏站起身就想出去與慕容世理論一番,她身旁的慕容錦見形勢不對,趕忙拉住了許顏。
“你們兩個別鬧了。”慕容錦有些無奈,算起來這兩人都是聰明之人,可怎麼的,湊在一起就成了一言不合就大鬧一場的孩子了。
許顏瞧了慕容錦一眼,也是明白事情的輕重,也算是給了他一個面子,只略有不快的坐了下來。
“林卓是皇上新封的刑部侍郎,現在在御史臺當差,算算時辰他現在應當是在御史臺,還未回府。”慕容錦對着許顏解釋了一番。
許顏點了點頭,聽慕容錦說完她瞬間便明瞭了。
其實沒有想到林卓在外當差這點確實不能怪許顏,雖讓她有個“無所事事”的爹爹呢。
將軍自從邊關安生後,就回到了這邊,自己明智的上交了兵權,得了大將軍的封號。現在除卻偶爾替皇上練兵加上自己鍛鍊外,基本都是窩在家中。
“去御史臺。”似乎是聽到了慕容錦跟許顏解釋了一番,轎子外又響起了慕容世冷的有些欠扁的聲音。
馬車很快就動了起來,爲了方便刑部的人去御史臺當差,所以御史臺就建在了離市中心不遠的東街,馬車動了小一刻就到了御史臺的門前。
三人下車,慕容世掏出了一塊碎銀,遞給車伕,他道,“你先去附近的酒樓喝點茶,差不多半個時辰後來門口候着我們。”
許顏略撅嘴,嘖嘖的暗想,慕容世對車伕的態度都比對她好太多……
“你們是什麼人,此乃刑部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侍衛見他們上前,交叉起了手中的劍,將他們攔在了門口。
他們架着馬車來的時候,便引起了侍衛們的注意,畢竟御史臺這個地方,不說老百姓退避三舍了,就連那些除刑部外的朝廷官員都故意避開這個地方。
慕容世狹長的眸子一挑,就從袖中拿出了太子的令牌。
見着令牌後,兩個阻攔的侍衛一對眼,立刻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
“你去找林侍郎,就說我有事要見他,你給我們帶路。”慕容世手一揚,收了令牌,點着跪着的兩個侍衛吩咐道。
聞言,兩個侍衛立即起身,按着慕容世的吩咐分配了工作,其中一人迅速的往裡小跑進去,另一人則對着他們微彎腰,帶着他們往裡走了去。
御史臺不小,他們彎彎繞繞了好一會兒纔到了林卓辦公的地方。
而此時,林卓已然在門口候着了,他倒是淡然,依次與他們見禮後,就將他們領入了屋子。
屋內清幽,放置的物品簡單,裡面最多的東西恐怕就是書了。
“此處沒什麼招待的東西,還請各位多擔待了。”林卓瞧了眼小侍拿上來的茶,開口對他們說道。
“無礙。”慕容錦先應了一聲,見着那小侍完全出了房間,估摸着他應當走遠後,這才又開口,“你應當知曉我們不是來吃東西的。”
“還是爲了問我皇后娘娘爲何要用容國的玉蛇解毒之事?”林卓帶着分笑意,而後不輕不重的瞥了許顏一眼,道,“我能說的可都說了。”
慕容世微眯眼,“我們對你能說的不感興趣,只想聽聽你那些不能說的。”
“太子殿下這可是爲難我了。”話是這樣說,林卓臉上的笑意卻是絲毫不減,也似乎沒打算再對他們開口透露什麼。
許顏的眉緊皺了起來,她上前了一步,將那瓶子拿了出來,在林卓面前晃了晃,“林侍郎覺得有些話不能說也不想說,那我們也不好爲難,可否勞煩林侍郎聞聞這瓶子,判斷出這裡面之前裝的是何物?”
林卓沒說什麼就接過了瓶子,可將瓶子拿到眼前後,臉色卻忽然的大變。
他趕忙打開平瓶口,微嗅了一番,然後將瓶子放在了一邊。
不知道是惆悵還是感嘆,他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這裡頭之前裝的是迷魂草提煉出來的劇毒。”
三人聽後,臉色也都變了幾變,這迷魂草在他們在國子寺上學時,夫子曾提到過,那是一種與平常草一般無二的草,但有微香,生長於飲血城城主的住所,食用就會使人昏迷不醒,只有容國的玉蛇纔可以解毒。
也難怪他們之前詢問了那麼多城內的大夫,那些大夫都判斷不出裡面是什麼東西,這迷魂草又豈是尋常大夫可以接觸到的。
“你這瓶子是哪裡來的?”林卓也已然看出,這瓶子絕對不會是許顏自己的了。
許顏吶吶道,“我在宮中看到一個嬤嬤偷偷摸摸的埋了這個瓶子,有些奇怪就收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林卓點了點頭,他之前在許顏身上就聞到了迷魂草的味道,那時他特意上前與將軍打招呼,就想打探一二,確定她身上的確有後,他也沒有點破,只想着或許是將軍府的家事。
今早他得了急宣,去給皇后診脈,卻從脈中和皇后的症狀中隱約看出了她似乎中了迷魂草的樣子,於是讓皇上借容國的玉蛇來解毒。
之前說許顏會比他更清楚皇后沒能簡單解毒的原因,就是因爲他誤以爲下毒的人是許顏。
“迷魂草也可提煉嗎?”慕容錦有些按耐不住的問道。
林卓點頭,“可以,只要有特殊的方法就成,我當年跟着師傅學習時曾碰見過一次,提煉成水的迷魂草藥性會更加強,更加霸道。”
三人對視一眼,各自沉默,皇后娘娘中的是迷魂草的毒,這是現在可以確定了的,玉妃鮮少出宮,也沒有渠道去獲得這迷魂草,那下手的人便只能是身爲飲血城的護法之女的盛貴妃了。
只是……
“你檢查過皇后娘娘在宴席上食用的東西,爲何不說出你聞到了迷魂草的味道。”慕容錦語氣着急。
若是林卓說出迷魂草這一事,他母妃就算不能擺脫嫌疑,也不會淪落到被直接關入大牢的地步,那大牢幽深陰暗,他母妃身子骨本就孱弱,如何忍受的了。
說到此處,林卓也是面露異色,“說來也是奇怪,我並沒有在皇后娘娘食用的東西中聞見什麼東西里放了迷魂草。”
這話聽的三人都緊皺了眉,若是如他所言,那就算知道了玉妃中的是迷魂草的毒,也是於事無補了。
如何下毒都不知曉,那就算有林卓爲他們證明,那也洗脫不了玉妃毒害皇后的罪名,更不要說指出盛貴妃了。
想到這些,三人的面色皆是沉重。
“多謝林侍郎道明迷魂草一事,以後若還有需要,還要勞煩林侍郎,此事便算是我等欠林侍郎的人情。”慕容世朝着林卓微彎腰,供了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