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妃被她這一番話給氣得頭腦發脹，卻又找不到地方發泄出來。
她平日裡看着這個五夫人性子冷冷清清的，不愛與旁人打交道。如今說起話來倒是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得叫她憎惡。
只是許妃不明白，爲什麼五夫人要幫那個跟誰都冷冷淡淡的杜思君，若是因爲想要從杜思君身上討到好處，又不見她之後往上貼近。
許妃不禁怒目相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樣處處偏袒於她，到底是爲了什麼目的？！”
如果是想要依附於杜思君，那還不如選擇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之上。
“許妃娘娘多慮了，妾身並沒有什麼別的目的，不過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看到了什麼便是什麼。”
然而對方並沒有如她所願的說出心裡話來，反而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似乎不願與她扯上過多的關係。
“夜色深重娘娘也應該歇息了，那妾身就不打擾娘娘了。”
許妃還沒來得及想到說辭反駁回去，五夫人已經福了身款款地退出了房間。
她的丫鬟在她身邊伺候久了，也是染了一身仗勢欺人的味道，見五夫人走得輕快，沒好氣地說道：“她這是給誰臉子看啊，在娘娘的面前還敢這麼放肆，真該給她的苦頭嚐嚐！”
許妃的丫鬟都看着覺得氣不過了，更別說許妃本人，她心高氣傲，還在家中的時候便被父親寵壞，到哪兒都是被阿諛奉承的對象，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她叉着腰冷哼了一聲，目光裡全是記恨：“她既然要跟我們對着幹，那我就讓她瞧瞧，跟我許靜作對會是怎樣的一個下場！”
那邊茗越不緊不慢地往自己的庭院走去，她的婢女也忍不住擔心地問道：“茗越娘娘方纔那樣同許妃說話，許妃肯定是不高興了，以後還指不定會怎麼難爲娘娘。”
茗越聽着了倒是沒什麼反應，輕輕提着自己的裙襬，步子走得格外輕盈：“她想要怎麼樣就隨她去吧，就是鬧翻了天王爺也不一定會搭理她。”
她清楚溫凌恆的性子，雖然表面上看着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也總是帶着一副溫和的笑意，可那笑意背後的城府卻是誰都不能想象得到的。
婢女縱然是不放心，可聽到自家娘娘這樣說，也無話可說了，只好順從地跟在後頭，隨她回了房間。
溫凌恆娶驃騎大將軍的女兒爲側妃的事情，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先前碧月被指婚的時候，當天便隨着溫凌恆回到了府中，給她安置了庭院。
但秦笙的身份不同於碧月，家世要顯赫不少，又是封側妃，排場陣勢都遠遠高過了碧月這個太后身邊的婢女。
皇帝親自爲她挑選了良辰吉日，秦府也是格外得重視，秦笙的哥哥親自騎馬迎送親事，浩浩蕩蕩地將秦笙送到了王府之中。
秦笙一襲紅衣，脣紅齒白得甚是好看，那珠玉翠連的點綴之下更顯得姿容動人。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溫凌恆的身旁，臉色羞紅得望着自己的心上人也穿着大紅色的長袍站在自己的旁側，嘴脣抿緊緊張得話都說不清。
杜思君作爲王妃，王爺娶妻納妾自然也要到場。
她從前覺得溫凌恆想要娶幾個女子，想要跟誰繾綣悱惻都是他的自由，自己無需在意。
可是如今看到了她才知道，原來看見溫凌恆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幸福的樣子，心裡也會像被刺痛一般隱隱得作痛。
就算不斷告誡自己和溫凌恆只是一場交易，可心底最深處的感受卻還是騙不到自己。
杜思君勾起了脣角，笑得溫和：“臣妾恭祝王爺，又有佳人相伴。”
她說得很自然，但聲音卻還是有些難以察覺的顫抖。
溫凌恆挑笑着注視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在手心裡停留了片刻：“本王的王妃果然是賢良淑德。”
秦笙望着他握着杜思君的手，心裡不免又翻騰了起來，拽着溫凌恆的手將他給抽了回來，依偎在他的身旁笑得可人：“王爺可別誤了吉時，叫秦笙好等。”
溫凌恆點頭應允着，轉身同秦笙在奴婢的恭迎之下，朝着爲秦笙新建的寢宮走去。
杜思君望着他遠去的身影，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紅蘿站在旁側，看着她的臉色有些擔心地問道：“今晚是王爺的大喜日子，娘娘還是先回房內早些歇息比較好。”
她知道杜思君心裡不好受，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得比較好。
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何況溫凌恆還是王爺，就算想要納妾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娘娘”
紅蘿猶豫着還想說些什麼寬慰的話，卻聽見許妃拔高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原來王妃娘娘也有不好過的時候呀，也對，王爺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娘娘作爲正妃怕是要再拿出些度量來。”
許妃有意嘲諷杜思君，揚着下巴眼裡都是鄙夷的神色。
杜思君被她這話稍稍拉回了些意識，款款回過頭來淺淺一笑：“許妃倒也知道有了新歡就忘舊愛，王爺雖然不是薄情的人，但許妃還是要小心，不要被王爺給徹底忘在了房內再無寵幸。”
她用許靜諷刺她的話壓了回去，頓時讓許妃被羞辱得臉色難看。
“你要是有這個心思來挖苦我，還不如回去多想想法子，看怎麼把王爺重新圈到身邊。”
杜思君笑得得體而又大方，伸手接過了紅蘿遞過來的絹帕：“只是有一點，不許想那些歪門邪道的辦法來禍害旁人，否則就算王爺不覺着厭煩，我也會覺得噁心。”
她臉上帶着款款的笑意，說出的話卻是讓人冷汗直流。
許妃緊緊咬着嘴脣注視着她，卻愣是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早知道杜思君不是個省油的東西，但也沒想到她會有這般厲害的氣勢，竟叫自己也不自覺地害怕。
“紅蘿，我們先回去吧。”
然而杜思君似乎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輕聲喚了喚紅蘿，便轉身往外頭走去：“許妃也不要在這裡待久了，免得掃了王爺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