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月初九 宜嫁娶
大明昭和殿中,杜思君一襲嫁衣站在中央,作爲公主理應從這裡出發和親。
明帝與皇后皆坐在上首,讓她沒想到的是太子白真也來了。
“君兒這孩子,本宮當真稀罕的緊,只是天公不作美,無緣成全咱倆的母女情了。今兒個你出嫁,這杯酒本宮敬你,願你以後與夫君和美繾綣。”
皇后頭戴鳳冠,一顰一笑很是莊重,話一落就有宮女端着小巧的金玉酒杯過來。
龍椅上的兩雙眼睛死死盯着她,杜思君汗毛直立,直覺這杯酒有問題。
接過酒杯聞了聞,她笑的美豔不可方物。
“多謝皇后娘娘美意,只是這杯酒,君兒不喝。”
“哦?這是爲何?”皇后眯了眯眼,脣邊掛着毒蛇便的溼寒笑意。
眉眼彎彎,她蓮步輕移到白真的身邊,小臉生生憋出一抹酡紅:“這杯酒,應當我敬太子殿下才是,還是娘娘思慮周全,君兒借花獻佛了。”
白真今日穿了一身青衫,和記憶中的少年一樣器宇軒昂,睥睨高傲。
“太子殿下,往日你我也算是有過姻緣,如今雖是不作數了,但在我心裡仍存幻影,這一杯酒,是告別也是祝福,願我今後順遂無憂,願你今後昌運無疆。”
女子巧笑嫣然,熟悉又陌生,白真接過酒一口飲下,劃過喉嚨時竟有些哽咽。
從小他便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妻,乃是文曲星託生,造化非凡。他心裡也總是忍不住期盼,未來的妻子該是如何驚才絕豔的人兒。
可是初見杜思君,他失望透頂,這個小女孩同別的大家閨秀一樣,戰戰兢兢、刻板守禮,面對他時總是雀躍歡喜、愛意濃濃的,讓他只覺得無趣和煩悶。
因此他向來不多理睬杜思君,只等着成婚後將她供起來了事,可就在大婚當日,一切都變了,他重獲自由,不必再和這個煩人的姑娘綁在一起了
可今日,此時此刻杯酒入肚,他竟品出一絲苦味。
“太子殿下,”杜思君見他走神出聲喚道,伸手摘下一根頭釵,“這釵是你相送的,今日斷釵絕情,從此以後我們橋路兩歸,再無牽扯。”
鑲玉雕珠的寶釵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也算斷了原主最後的掛念。
計劃失敗的明帝和皇后,只能看着白真喝下那杯摻了絕育藥的酒,此刻都沒有了好臉色。
得到首肯後,皇后啓脣:“吉時已到,文靈公主該上路了。”
杜思君點點頭,一步一腳印走到城門口,白真站在殿外城樓上看着她在風裡嫁衣翻飛,無法抑制的悵然壓在心頭,好似有什麼重要的寶貝徹底消失了
城門口,越國派來的不是接親隊伍,而是兩隊整齊劃一的士兵,身穿鎧甲,手持利刃,每張臉上都是嚴肅冷漠的神情,半點成親該有的喜慶也無。
“文靈公主,在下乃是接親的使臣,時候不早咱們該上路了,請您上轎。”
杜思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身穿一件暗紅色長衫,眉若遠山,眸如幽潭,瓊鼻朱脣,似仙非仙,似妖非妖定不是普通使臣
“有勞了。”她淡淡道。
很快一頂華麗的轎子被擡到面前,杜思君一撩裙襬,擡腿就進了轎子。
內部由獸皮裝飾,野性與溫實在狹小的空間碰撞,她屁股剛捱上軟墊便察覺出了不對。
一把掀開墊子,座子上竟然開了一個大洞,若是那一下坐實的話定摔她個前仰後合!
杜思君眸中似有火焰燃燒,咬牙切齒嘟囔着:“好得很,這還沒進越國呢,就開始給我下馬威了,我倒要看看誰笑到最後。”
沒有意料中的痛呼傳出,男子面有驚訝玩味之色,開口道:“公主坐好,咱們啓程了。”
“嗯。”悶悶的聲音傳出,惹得男子輕笑不已。
啓程,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四人扛着花轎竟是穩當無比,幾乎沒有一點晃動,這讓杜思君對越國的軍事實力又多了一個側面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