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輕柔的話語,卻似一把巨錘,狠狠的砸進了歐陽亦宗苦楚滿溢的心扉。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她竟然只是開口詢問他的傷勢。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應該哭,應該罵的。可是,她蒼白的臉上,卻只有讓他撕心裂肺的笑容。
難道她明白自己的打算嗎?一定是這樣,前夜他讓羅列送給她的信件中曾說過,他會設法藉助庫爾哲光的力量救她。所以她明白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迫不得已的計策嗎?
皎燦的瞳眸微睨過索商吟探尋的目光,歐陽亦宗突然勾脣冷笑道:“怎麼?你巴不得本王有事是吧?錦兒,你是不是在懊惱那一劍沒有刺死本王啊?”
流錦聞言,募得圓睜起雙眸,驚詫的看着歐陽亦宗嘲諷的冷笑。她不明白,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那夜他說明日再見的,怎麼會這樣呢?還是他終究爲了他在乎的東西,再次選擇放棄了自己呢?皇位,他最愛的女人,而她,什麼都不是,卻還只有一點點的利用價值而已。
“所以王爺,就這樣再次把奴婢嫁給別的男人嗎?”流錦鬆開貝齒緊咬着的脣角,募得莞爾一笑,直視着男子晦暗不明的眼眸顫聲問道。那不爭氣的淚水,終於衝破了堤防,便緩緩溢出眼眶,順頰而下。
“索相說的對,那是你莫大的福分。你也只有這麼一點價值了。”歐陽亦宗輕嘆一聲,緩步走了過來,擡起完好的那隻手,輕柔的拭去流錦頰上的淚水,那點點溫熱的晶瑩,直直燒灼着他的靈魂。看着這般悲憤傷痛的她,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懂不懂得自己的意思。
“歐陽亦宗,你真的很卑鄙。”流錦眸光乍寒,猛的扭過臉,掙脫了歐陽亦宗溫暖的手掌,憤恨的怒斥道。
“是嗎?跟了本王這麼久你怎麼才知道?本王真是不明白,像你這樣一個殘花敗柳,怎麼會值得庫爾哲光下那麼大的手筆。錦兒,你知道嗎?煙雲十六州,是他給伺月朝的聘禮。”歐陽亦宗冷呲一聲,悻悻的垂下手掌,譏誚的冷笑道。
流錦身形一顫,驟然擡手,狠狠的甩了歐陽亦宗一巴掌,而後悽然冷笑道:“那是因爲他懂得愛!而你,不配!”
“大膽,竟敢對殿下出手,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索商吟小眼一瞪,大聲怒斥道。心底卻一直在竊喜着。
“端木流錦,別蹬鼻子上臉,來人,把這賤婢給本王拖下去!”歐陽亦宗皎目一凜,俊臉即刻涌上一層寒冰,揚聲怒道。
羅列冷着臉走了進來,抓住流錦的肩膀便要把她往外拖去。
“滾開,我自己會走。”流錦睫羽微溼,復又深深的看了歐陽亦宗一眼,便驟然轉身,大步向門外跑去。
太陽已經躲入了厚厚的雲層,灰暗昏黃的雲朵兀自舒捲飄移。天開始陰沉了起來。許是又要下雪了。
羅列帶着流錦再次走進了茗王府地牢。緊緊的環抱住自己,流錦終於忍不住開始淚雨滂沱。心,剛剛麻木的幾乎窒息的心臟,現在便開始一陣陣的緊縮,好痛,好冷。
“怎麼?這就哭了?男人的手段你只見識了萬中之一罷了。所以,流錦,那些臭男人都該死,該死!”娟兒說着,便漸漸雙目盡赤,好似又陷入了一種幾乎癲狂的狀態。
“我恨他!真的很恨他!”流錦嗚咽着哭喊道,那一直徘徊在愛恨之間的心,彷彿就這樣狠狠的被人按進了滾燙的油鍋。
“恨就對了!我們女人要用鮮血,祭奠我們所受的所有痛苦。哈哈哈……他們都該死!”娟兒淒厲的聲音,久久迴盪在幽暗的地牢之中。……
“羅列,她人呢?”送走了專門請求皇上,前來傳旨的索商吟,歐陽亦宗便急匆匆的到了紫菡院,卻沒有看到流錦的人影。
“她在地牢。”羅列低,恭敬的回道。
“什麼?誰讓你把她關進地牢的啊?混賬,快快把她放出來,安置到紫菡院,派人好生照看着。”歐陽亦宗聞言大怒,對着羅列好一陣叱責。
“主子,這……”羅列皺眉猶豫着,擡眸看着面前男子極爲關切的眼神。
“本王讓你快點去,怎麼,你也想違逆本王的命令嗎?”歐陽亦宗更加的不悅,俊臉微寒,不滿的看向羅列。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羅列拱了拱手,快的轉身離去。
“王爺!軍營好像出了點事情,齊將軍讓我來請王爺快些過去。”寒宵飛奔而來,急聲稟道。
“哦?本王這就過去,走……”歐陽亦宗與寒宵,亦行色匆匆的出了紫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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