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恆揹着嚴曼曼默默的趟着河水。千言萬語梗在心中。
“路之恆……”
又是一聲連名帶姓的招呼。
“說吧,洗耳恭聽。”嚴曼曼只要一這樣叫他,準是嚴肅認真的事。能說什麼呢,不外乎是讓他對她死心等等,聽的耳朵都起繭了,他也想不愛她,可惜,心不由己。
然,嚴曼曼這次並沒有說教,而是異常苦惱地所:“路之恆……其實,我特別喜歡你,真的。在我心裡,你和寶貝只差那麼一點,真的,就那麼一點。”
眸光,如月色般溫暖,側頭看了眼嚴曼曼,路之恆輕聲問:“是嗎?”
“嗯。”枕在路之恆肩頭,嚴曼曼幽幽說道:“有時候我也想,或許我們真的不應該回來,哎,不對,應該說不應該和少陽複合,如果那樣,你就不會有安悅和寶兒,不會有後來那麼多那麼多的責任。”
這是嚴曼曼的心裡話。之所以說出來,皆因她不是有事喜歡藏着掖着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喜歡一個人又沒錯,何況她現在的生活,心起波動有所後悔人之常情。
不應該和路之恆說,有些引誘的意味,但她說的是實話,況且,路之恆心裡怕是早就有了後悔的念頭。明人不做暗事,敞開心扉說,對他對自己未必是壞事。
“你後悔了?爲什麼?”路之恆問。
“有點點吧,哎,我現在特別煩,你都不知道……”嚴曼曼嘆氣,差點說出柏少陽現在對她的態度並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樣。
冷暴力。或許這麼說有些嚴重,但真的就是這樣。柏少陽表面對她很好,私下卻連碰都不碰她一下。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逼迫自己做到的,居然能讓她生下子贏。而後,萬事大吉。
“怎麼了?煩什麼?”說話間到了岸邊,路之恆把嚴曼曼放下,而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和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你。”
“不能噠。”苦惱的揪着地上的草,嚴曼曼說:“沒人能幫我的,哎,走吧,等下我爸媽該着急了。”說罷站起來,腳下一痛,哎呦一聲跌進路之恆懷裡。
“我揹你。”路之恆並沒有繼續追問嚴曼曼有什麼煩心事。她是坦蕩之人,如剛剛那番心裡話一樣,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誰也撬不開她的嘴。
路之恆揹着嚴曼曼順着河邊往家的方向走着。夜幕下的樹林,蟲叫鳥鳴,墨色的天空極好的掩蓋了他微微發顫的腿。
倆人沿着河堤摸黑往家走。摩托車不知道被哪個挨千刀的偷走了。十幾裡山路啊,路之恆揹着瘸腿兒的嚴曼曼累的快斷氣了。
“休息下,”嚴曼曼說:“反正得半夜能到家,不急。”
顛了顛背上的人,路之恆深吸一口氣:“不,我要一鼓作氣走回去。”
“別逞強,要不你扶着我慢慢走。”
“不用,背的動。”路之恆捨不得嚴曼曼挨累,卻一點都不心疼自己。他的腿也劃傷了,尖利的岩石把他的小腳割了道口子,想必很深,不然怎會那樣疼。也或許是泡在水裡太久發炎了,總之,疼的他額頭一層層冒冷汗。
路之恆垮着一張臉,說:“你爸媽也真放心,大晚上的你沒回去也不說出來找找你。”
嚴曼曼甚是得意,搖頭晃腦的:“這算什麼,小時候有次我在山裡迷路了一夜沒回家,他們照樣睡的呼呼的,第二天早上才溜達達出來找我。”
路之恆嫌棄的直咧嘴:“你是撿來的孩子吧。”
“纔不是呢,我爸媽說我生下來給我算過命,能活到九十九,所以他們不怕的。”
路之恆無語,這也能信!
“喂,恆恆,”嚴曼曼伏在他肩頭:“你親生父母不是中國人嗎?你怎麼是混血?”好奇怪,路之恆藍眼睛誒。
“我媽說,我奶奶好像是外國銀。”
“哦,怪不得呢,那你爸爸也應該是藍眼睛嘍。”
“嗯,我看過照片。”
“誰更帥?”
“我。”
拍了下路之恆腦袋,嚴曼曼笑:“大言不慚!”
“是真的!”路之恆不服氣:“不信哪天讓你看看我爸的照片,我比他老人家帥了不知多少倍,可惜他沒見過我。”
心有點酸。歪着腦袋,嚴曼曼輕聲說:“路之恆,其實你挺可憐的。”
沒見過親爸不說,還被親媽扔了,從小到大示人的身份是貴族王子,現在也沒了,一個人漂洋過海的來到這裡,親人倒是找到了,卻愛上個不該愛的人。倒黴勁兒的。
“停,別可憐我。有句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可不想做可恨的人。”
揉了揉路之恆腦袋,嚴曼曼苦笑:“誰能恨你呀,你那麼單純。”
星星掛滿了天空,月光透過枝葉灑下。鄉間的小路上,兩個人或低聲交談或淺笑輕顰,極美的夜色裡,時間在閒聊中不知不覺溜走。
凌晨一點,倆人終於到了家。磚瓦房四下漆黑。倆人躡手躡腳的溜進院子。
站在房門口,路之恆問:“在哪洗澡?我想衝個涼。”一身的汗外加之前的河水侵泡,路之恆覺得渾身癢癢的難以忍受。
嚴曼曼:“我房間和二樓最後一間客房都能洗。”
路之恆:“我回房拿套換洗的衣服,對了,你房裡有藥箱嗎?傷口得重新包紮下,自己能搞定不?”
“能,那你洗完早點睡,明兒見。”
“明兒見。”路之恆說完進了自己房間。幫熟睡的兒子蓋好薄毯,路之恆找了套乾淨的衣服去了二樓。
果然,小腿上割了道足有五釐米的口子,皮肉翻開,被水泡的有些發白。應該撒點藥包一包,可他沒帶藥出門,去找曼曼又不太妥當。算了,找條毛巾裹一晚,明天會好些的。
路之恆衝了個澡,順帶着把身上七七八八的傷口處理乾淨。疼,絲絲拉拉的疼。路之恆抽了口冷氣,用毛巾裹緊小腿的傷。
經過嚴曼曼房間時,恰好嚴曼曼拉開房門。
倆人均嚇了一跳。齊齊開口。
“洗完了?”
“幹嘛去?”
路之恆:“嗯,洗完了。’
嚴曼曼:“肚子餓,找點剩
飯吃。你餓不?”
飛快地掃了眼還冒着熱氣的嚴曼曼,路之恆回:“不餓。那、那什麼,我回去睡覺了。”溼噠噠的嚴曼曼粉嫩的快能擰出水來了。他可不敢多逗留。
“等下!”一聲低喝,嚴曼曼滿目狐疑:“你腿上是什麼?”
呃!毛巾沒繫緊,掉下來了。一半掖在褲管裡一半搭在褲腿外。
“沒什麼,偷你家挑毛巾不行啊。”路少爺要逃。
嚴曼曼老鷹逮小雞似的揪着路之恆衣領拖進房間,喝道:“我看看!”說罷蹲下捲起路之恆褲腿。
呼吸一滯,隨即便是一頓花拳:“你傻不傻!腿壞成這樣還揹我走那麼遠!”
路之恆護着腦袋,哀哀地說:“不揹着你現在都回不來。”
“屁啊,你不疼怎地!”
“還成。”
“衣服脫了,我看看身上!”
路之恆嚇壞了,一隻手抓着領口一隻手護着衣襬,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靠!深更半夜讓我脫衣服,被人聽見跳進黃河洗不清!”
“都睡了誰能聽見!脫!”嚴曼曼“動手動腳”。
“不行!誒小傷不打緊你別碰我。”路之恆擋着嚴曼曼的手,離得這麼近……嗚嗚,人家是男人呀,快把持不住了!
嚴曼曼氣急,開始推搡他:“你讓不讓我看?讓不讓!”說着趁路之恆往下放褲腿的功夫,一把掀起他的T恤。
河水裡,嚴曼曼是順水飄蕩並未用力,路之恆卻是玩了命的遊。磕了不知多少石頭,劃了多少口子。
嚴曼曼心疼的,也不說話,咬着脣一個勁兒的推搡他,雙目含淚。
“行了哈!有完沒完,那什麼,既然看見了把藥箱給我吧,我上點藥。”路之恆把褲子捲起來,若無其事地問:“有紗布吧,包一下就行。”
“路之恆……”嚴曼曼忽然抱住他,哽咽着:“你咋那麼傻!”
拍了拍嚴曼曼的背,路之恆笑:“我是男人,受點小傷用得着和你說麼。”
嚴曼曼就那麼抱着路之恆,眼淚滴滴答答滑下。
心裡有股火在竄動,嚥了口吐沫,路之恆說:“嚴曼曼,你趕緊起開,我可不想再犯錯誤,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顫抖的脣吻上他的眼睛。
路之恆只覺心如鼓錘,蠢蠢欲動。狠命吸了口氣,一把推開嚴曼曼,聲都啞了:“我、我去趟廁所。”落荒而逃的跑進廁所。
浴室裡的人再幹嘛,嚴曼曼怎會不知。懊惱不已的發了會呆,冷靜下來,隨後翻出藥箱。
幾分鐘後,路之恆慢吞吞走出浴室,臉紅的像猴子屁股,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藥拿出來啦,那個,我回房弄,你早點睡。”
“你自己能弄好麼?我幫你……剛纔,咳,有點失態,我是太生氣了……”嚴曼曼垂着頭,不敢看路之恆。
“別說了,我明白。”路之恆打斷她:“我自己可以,甭擔心,睡吧。”
抱着小藥箱,站在烏起碼黑的院子裡,路之恆自嘲地笑了笑。本少爺也能坐懷不亂了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