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嵐徑自尋了個位子坐下,朝着君薄情翻了個白眼,涼聲道:“撒謊,你今日分明去了藥師大會,可莫說你沒瞧見小陽。”
小陽眨了眨眼,問道:“叔叔也去了藥師大會麼?叔叔沒瞧見小陽麼?”
君薄情的腦側垂下三條黑線,乾笑道:“是啊,今天藥師大會人實在太多,叔叔沒瞧見小陽呢。”
他當時一心注視着洛嵐,確實未瞧見小陽。
小陽連連點頭,笑道:“人真的很多哦,叔叔,孃親今天得了第二名呢,若不是靈叔叔,孃親肯定能得第一名。”
靈叔叔?君薄情想到那張清傲的俊臉,靈藥世家的靈子賢。
“小陽和靈叔叔很熟麼?”
洛小陽連連點頭。
“小陽和孃親在靈藥谷住過,靈叔叔待小陽可好了,常常帶小陽去採藥,不要錢的哦。”
君薄情眉頭微皺,雖說人家對他兒子極好,可他已是不得勁,各種不爽。
“以後少和他親近。”
君薄情以命令的口吻道。
小陽不解。
“爲什麼?靈叔叔待小陽和娘很好,爲什麼不能和他親近?”
君薄情張了張嘴,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理由,一旁的洛嵐忍不住嘲諷道。
“有人得了三分色,便想着要開染坊,真是不知所謂。”
她刻意擺出的冷淡表情,卻無法澆滅君薄情眼中的火熱。
他厚着顏笑道。
“我就是這般,只要有三分色,便能開染坊,就算連三分色也無,我的染坊同樣照開不誤。”
小陽聽不懂兩位大人打得啞謎,自顧自爬上了書案後的雕花闊椅上。
書案上擺着一副尚未完成的丹青,畫作上,素衣女子臨風而立,玉般玲瓏的孩子立於身側,他們望着同一個方向,那個方向,一位白衫男子正緩步而來,靜止的畫面,看在小陽眼裡,卻彷彿是動態的,他笑眯眯的指着畫作道:“君叔叔,那白衫的男人是你麼?你是來找我和孃的對不對?”
君薄情淡淡笑着。
“自然是,只是不知你娘會不會帶着小陽躲開。”
小陽趕忙搖頭。
“不會不會,小陽和娘都喜歡叔叔,怎麼會躲開呢。”
洛嵐翻了個白眼,對於兒子的天真作答不置評論,起身步至那書案之前,打量着那副尚未完成的畫作,畫風簡潔,意境明確,表達出他此時內心的意圖想法。
洛嵐心緒微亂,復又連連甩頭,此時並非談論兒女之情的時候,她此時只有想着一件事,擠入煉藥師大會總決賽前三名,得到進入藥宮的機會,儘早的將易血丹煉成,這是她目前唯一要做的事。
“既然已經見到,我們該走了。”
洛嵐朝着洛小陽道。
正在這時,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來,洛晴小心翼翼的端着香茗步入書房,眉目微垂,脣畔含笑,擡眸間,波光流轉,秋水頻送,說不出的少女風情。
只可惜,心上人連一眼也不看她,只專心的看着房間的另一頭。
放下茶盞,順着心上人的目光望去,卻見到兩張無比熟悉的臉,竟是洛嵐和洛小陽。
洛小陽短小的身子正站立在書案後的雕花木椅上,雙臂抱胸,仿似是這間屋子的小主人。
小主人?洛晴心中微驚,瞧着小陽的眉眼,又瞧着世子的眉眼,簡直如出一轍,那模樣,那神態,分明就像父子啊!
洛嵐皺眉,瞧這洛晴的臉色,知她猜到些什麼,當即便冷聲道:“管好你的嘴,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洛晴縮了縮脖子,立即將雙目垂下,做出一副受驚的模樣,嬌弱的身子,驚恐的小臉,甭提多惹人心憐,只可惜,君薄情壓根不吃這一套,只淡掃了洛晴一眼,認出她是洛嵐的庶妹,當下一臉的嫌惡,朝着她揮手冷聲道:“滾,不許再現在我面前,若敢長舌多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洛晴美目霧氣縈繞,一心愛慕的男子視她如草芥,當衆給她難堪,她心底僅存的自尊心在瞬間崩塌瓦解,掩面而去,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得到他,一定要再次將洛嵐踩在腳底。
宣王妃雖足不出戶,卻有人將燁庭居的事盡數稟告。
當即,洛晴被傳入宣王妃的華容居,久久未出,後出時,臉色得意,俏面飛紅。
宣親王終究沒能熬過子時,剛入夜,主院便傳來哭聲一片,朱炎臉色涼淡,對於宣親王,甚至不如王府管家親近,自他有記憶起,父親便時常病着,身子好時,也不多理會他,只與東方氏和他們的兒子親近,只當他是外人,這樣也好,他無需經歷世人常言的生離死別,無心,則無哀。
王府大喪,宣親王的小兒子朱平卻在青樓行樂,至出殯日也不見歸,宣王妃多次派人去請,亦空手而歸。
喪事剛剛辦完,朱平便被人擡回了王府,瞧着臉色慘白,衣衫不整,人事不省的兒子,宣王妃嚇得魂飛魄散,她如今失了母家依靠,夫君亦死,兒子便是她唯一的活着的希望。
擡人回來的是青樓的護衛,據說朱平是在行樂時突然倒下的,將樓子裡的姑娘可嚇得不輕。
宣王妃是又急又氣,氣這不成器的兒子,明明房裡美妾成堆,卻偏要去那種地方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