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離開這紫禁城的時候，相送他的人，只有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一隊侍衛們。
與其說是相送，實際上那些個侍衛，也只是擔心胤礽逃跑而自己獲罪受到牽連，所以才一路跟着太子的。
紫禁城硃紅色的宮牆，在胤礽的身側。
胤礽稍稍駐足，停留了一下腳步，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宮牆，和高高的柱子上面的烏鴉。
傳說，這些烏鴉是滿清的神物。它們曾經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努爾哈赤。從此以後，滿清一直都供養着這些烏鴉。
看着頭頂上那些黑漆漆甚至於可以說是有些醜的烏鴉，胤礽心中忽然之間涌起一陣羨慕的感覺來。
從前，他從來沒有駐足停留看過這些東西。但是現在看來，它們的一生或許是幸福的。
可以去它們自己想去的地方，然後累了餓了，還有一個可以棲息的地方。從某種層面上來看，它們其實是比自己要幸運的。
“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還是快些離開吧。”
一個站在胤礽身邊的侍衛看着胤礽停下腳步，不由地就催促了一聲。
胤礽點點頭，剛擡腳繼續往前走。從那個侍衛的身邊，就傳來了一聲小小的嘀咕：“他已經不是太子了！給廢了，你還叫他太子做什麼？”
那侍衛愣了愣，很快地就小聲說道：“我都忘了。看着他，就想起這個稱謂來了。算了，反正也就這麼一次了。”
兩個人嘀咕着，也懶得搭理一旁的胤礽是否聽到，自顧自地說着。
胤礽心中沉了沉，但忽而之間卻又好歹覺得，他們至少沒有對自己落井下石。這些年，他見慣了不知道多少人心。
他挑撥的，背叛他的。那些人心，比他們不知道醜惡了多少。
紫禁城的城樓上，康熙爺、太后、皇后、胤禛、胤祚等人站在一塊兒，靜靜地看着胤礽一行人逐漸走遠。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唯有太后憔悴的一張臉上，涌起了無限的嘆息。
從前，她是很喜歡胤礽這個孩子的。可憐他生下來就沒有了親額娘，那時候還經常送些東西給孝昭皇后，讓孝昭皇后好好地照顧胤礽。
世殊時異，那個小時候就沉默寡言的胤礽，終究成長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
“皇祖母，別難過。您的身邊，還有孫女和玥兒呢。”
溫憲一直陪伴在太后的身邊，就勸慰太后道：“您身子骨不好，不該這樣傷懷的。二哥他，只是走遠了而已。”
太后點點頭，眼中有些渾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剩下的衆人，又是久久的沉默。
康熙爺看了半晌，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來了，又一言不發地走了。
末了，只有太后對着衆人說了一句道：“都散了吧。皇帝心情不好，你們也別跟着。都先各自回府，好生歇息幾日。”
衆人面面相覷，這才紛紛離開。
從高樓上下去，胤祚便就對身邊的胤禛說道：“這事兒總算是結束了。看着皇阿瑪的神色，像是不大好。四哥你說，二哥他會不會…”
會不會還有死灰復燃的可能性？
到底是這麼多年太子，培養一個儲君的成本那可太高了。
“不會。”胤禛搖搖頭，說道：“赫舍裡家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皇阿瑪若不是念在父子親情，和死去的孝誠皇后的份上，怕是不只會是現在這樣的下場。”
胤祚點點頭，似乎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這才放心了些許。
“接下來的朝局，怕是就要徹底洗牌了啊。”胤祚感嘆道：“這一次，連八弟九弟和十弟他們，也算是立功不少呢。”
可不是麼？
八九十，三個阿哥在這一次的事情上，調集了各自府中的府兵。再加上鈕祜祿阿靈阿在暗中的幫助，也是足足有好幾百號人的。
雖然這麼幾百號人和身爲步兵統領的隆科多手底下的人，以及胤祚手底下的那些人比起來相差甚遠。
當將來論功行賞的時候，他們也是跑不掉的一份功勞。
除此以外，胤禩最爲聰明的一點是，這一次他的付出其實很小。他的人，不過是捕獲了些許那些逃竄出來的赫舍裡家的殘餘勢力罷了。
那些人經過戰鬥，早已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胤禩可以說是用了最小的力量，卻做了一次漁翁。不僅如此，胤禩真正的實力，也沒有因爲這次的事情暴露出來。
貝勒府中有府兵，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幾個府中的府兵集結起來，人雖然不多，可卻也一點兒沒有僭越。相反，他若是浩浩蕩蕩地集結好幾千人，反而會讓人生疑。
集結幾千人，難不成是想要造反？
“胤禩，是個極爲聰明的人。”
胤禛感嘆着說了一句，卻並未對胤祚說得太過詳細。
有些事情，連胤禛自己都只是掌握了一些虛無縹緲的跡象，實在是不好與旁人述說。
“是很聰明。”胤祚點頭，也似乎是感嘆道：“可惜，他的額娘籍籍無名那麼多年，好容易熬出頭了，卻過世了。”
良妃的死，確實也給了胤禩很大的打擊。
但覺禪氏一族早已衰微，良妃就算是活着，能夠給胤禩的東西也並不多。
一路說着話，很快地兄弟二人就到了宮門口了。
“八旗大營那邊還有後續的事情要繼續處理。”胤祚道：“等我處理完了，再去郡王府找四哥你。”
“好。”胤禛答應着，兄弟二人這才分別了。
另一頭，八九十三位阿哥卻是回了一趟宮中，然後給宜妃請了一次安，才各自離宮的。
宜妃乃是九阿哥的生母，如今他們三個阿哥里頭，也就只有九阿哥生母宜妃還活着了。他們一同拜見，也是平常之事。
席間，幾人並未聊起太多的事情。
只在最後分道揚鑣時，十阿哥說是要去找阿靈阿。緊接着，九阿哥就跟着胤禩一塊兒出了宮，不知道還說了些什麼了。
PS：補充一句，關於八九十這三個阿哥，老八不用說大家都知道。關於老九和老十，有句話叫做“毒蛇老九草包老十”這裡可以參考一下。
下一章會寫太子的番外，只有一章，對他沒興趣或者不喜歡看番外的可以直接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