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添油加醋地說了幾句昨日夜間的情況,說完以後還不忘埋怨道:“這個平貴人,怕不是瘋魔了吧?”
“有這麼一個人在暢春園裡,格格你可得小心着一些呢。”
佟佳習梨頷首,就陷入了沉思。
大半夜的跑出來嚎叫,這行徑確實看上去是像極了瘋魔了。
可是…
平貴人那樣一個驕傲不肯服輸又怕死的人,真的會讓自己落得一個這樣的田地麼?
佟佳習梨自然是不信的。
“待會兒你想法子,再去打探一下平貴人那裡的情況吧。”佟佳習梨心中一下子有了想法,又道:“順便,也看看赫舍裡家那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看一看,赫舍裡一族對平貴人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這日白天,佟佳習梨因着昨夜沒怎麼睡好的緣故,午後倒是睡了很長一陣子。
醒來時采薇正端了小廚房送過來的綠豆糖水,喝着倒是十分可口的。
“這糖水甚是好喝,姑姑那兒也送過去了沒有?”佟佳習梨繼續說道:“還有四阿哥那兒,待會兒得空也送一碗到清溪書屋去吧。”
清溪書屋那邊,雖然日常飲食都是膳食營養均衡搭配着的。可是在這糖水上頭,就未必做得這麼盡善盡美了。
眼下即將入夏,倒是也適合好生滋補一下。
采薇聽了這話,頓時就說道:“怕是格格的重點在後半句上頭吧?咱們這小廚房做的東西,又怎麼可能不會送到皇后娘娘那兒去呢?”
心思一下子被采薇說中,佟佳習梨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瞧你,就知道貧嘴。”
主僕二人開着玩笑,一旁的阿嬌也趴在佟佳習梨的腿上,兩眼不知看着何處。一雙湖藍色的瞳孔,是那麼地迷幻。
阿嬌與佟佳習梨朝夕相伴,這麼兩年以來,阿嬌倒是愈發地喜歡與佟佳習梨待在一處了。
似乎,是阿嬌眷戀着佟佳習梨身上那種讓人安穩的氣息,一直也不願意離開她的身邊的。
晚膳時分,暢春園的各處也都忙碌了起來。
暢春園的院子當中,不是處處都似蘭藻齋那般,有着自己的小廚房的。
很多地方,類似平貴人那裡,都是要等着園子裡頭的大廚房做好了膳食,分出來以後到了各處纔能有得吃的。
去往平貴人住處的道路上,一個形單影隻的小宮女提着膳食,沿着熟悉的道路就這樣走了過去。
可半道上,不知爲何有人忽然將她給叫住了。
“這膳食是平貴人的吧?你將她給我,我幫你將膳食給送過去。”
“你是誰?”
小宮女的話纔剛剛問出口,她就被沉甸甸的一錠銀子給吸引了眼球。所有的猶豫以及想要拒絕的那些話語,在這一刻全都說不出來了。
“那你快些去吧。”
那人拿到膳食以後,偷偷地走到了一顆大樹後頭,就從自己的袖子裡頭拿出一個藥粉包,不知道往裡頭放了什麼。
…
這個人,正是赫舍裡家的人。
赫舍裡家的人知道了平貴人瘋魔半夜嚎叫的消息以後,終究還是決定將她給放棄了。
並且,瘋了的人嘴巴都是不嚴實的。爲了防止平貴人後頭不小心說出去什麼不該說的話,這也是他們現在當務之急必須要做的一件事了。
那就是,讓平貴人永遠地再也無法說出那些關於赫舍裡家的秘密。
可令這個人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做出這個舉動的同時,後頭有着另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將這所有的行爲都看在了眼裡。
而盯着他的人,正是小順子。
今日一早,桃夭那兒得了佟佳習梨的差事,自然是要尋一個可靠又心細的人去辦的。這樣一下子,自然就想到了小順子。
小順子在這盯了一整日了,沒想到在這晚膳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麼一幕。
小順子大驚失色,已經猜到要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了,忙不迭地就一路跑着回了蘭藻齋,將這件事給告訴了佟佳習梨。
彼時佟佳習梨剛剛用過晚膳準備在院子裡頭散步,瞧見小順子慌慌忙忙回來稟報的竟然是這麼一件事的時候,也吃了一驚。
“快,帶我去平貴人那裡。”
佟佳習梨下意識地就說着。
她雖然恨平貴人,也知道平貴人是死有餘辜。但若是平貴人就這樣死在赫舍裡家的人手裡,那麼平貴人才是真的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一路緊趕慢趕,來到平貴人住處前頭的時候,膳食剛剛好端了進去。
門口守着門的侍衛見到佟佳習梨過來,當即就上前阻攔道:“皇上有命,平貴人需要靜養,外人不得打擾。”
佟佳習梨忙就拿出承乾宮的腰牌,厲聲呵斥道:“皇后娘娘有事吩咐,豈容你們攔着?且讓本格格辦完差事,皇后娘娘那兒對皇上自有交代。”
承乾宮的腰牌一拿出來,再加上佟佳習梨這樣的一番話,門口的兩個守門侍衛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再將佟佳習梨給攔着了。
佟佳習梨心急如焚,只盼着自己千萬別遲了。
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平貴人正好坐在院子中間的臺階上。手裡捧着一碗飯,正要拿了筷子夾菜吃飯。
“別吃!”
佟佳習梨大聲說着,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
平貴人一愣,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從外面進來的人的了。
所以佟佳習梨來的時候,她自然也是覺得十分驚訝的。
待得平貴人看清楚了來人到底是誰以後,平貴人一下子就皺了皺眉,那些不愉快和充滿了恐懼的回憶,瞬間就涌了上來。
“是你!佟佳氏!你過來做什麼?”
平貴人一下子放下飯碗站起身,直直地盯着佟佳習梨,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佟佳習梨,瞬間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皇后讓你來要我的命了?不行!我是赫舍裡家的人,是皇上嫡後的嫡親妹妹,赫舍裡家和皇上都不會讓你們佟佳氏這樣胡作非爲的。”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佟佳習梨看着平貴人的這副模樣,只覺得心中甚是悲哀。
她活在赫舍裡家的籠罩之下,卻從未想到其實自己早就已經被自己的家族給拋棄了。
“你真的以爲,想要你的命的人,是皇后?而不是,你的赫舍裡家?不是你的阿瑪,不是你的額娘?不是他們,覺得你無用了想要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