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整天的祭祀儀式結束以後，佟佳習梨跪在靈前，靜靜地看着眼前太皇太后的牌匾。
她製作的經幡和手抄的經文已經全部焚燒，連帶着蘇麻喇嬤嬤的那一份祝福，也都隨着飛灰傳遞給了太皇太后了。
靈前，弘顥和妡妤也乖乖地跪在蒲團上。他們看着前頭的阿瑪和額娘都閉着眼睛默默唸叨着什麼，他們也跟着這模樣在那閉着眼睛唸唸有詞。
一整日的祭奠結束以後，佟佳習梨帶着兩個孩子就回了廂房裡頭歇息。這暫安奉殿寂靜，過不多時便就睡着了。
翌日清早，雪似乎是停了。
佟佳習梨清早睜開眼睛的時候，看着窗外的陽光，心情莫名地跟着好了幾分。
“你醒了？”
這個時候，胤禛也不過纔剛剛起身。正在穿衣裳呢，就聽見身後佟佳習梨的動靜傳了過來，便就問道：“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不是。”佟佳習梨笑了笑，說道：“許是昨夜一覺睡得踏實，所以這麼早才醒過來了吧。”
說到底，暫安奉殿這裡其實也算是一塊風水寶地了。遠遠地隔着神道與順治爺的陵墓相望，大概也是想要守護自己的兒子吧。
這裡地處山腳下，也算一個僻靜的地方。讓人心中安寧，彷彿遠離塵世繁雜一般。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倒是也難得見你休息好一回。”胤禛道：“待會兒用過早膳，差不多就該回去了呢。”
也要過年了，不知道府中的一切打點好了沒有。
佟佳習梨點點頭，這便和胤禛一塊兒用早膳去了。
…
雪後初晴的天氣，陽光格外明亮。
佟佳習梨與孩子們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時，兩個小傢伙也都是一副興奮異常的樣子。不住地爬起來看着窗外，像是對雪地極爲感興趣。
“妡妤別亂動，你額娘都快抱不住你了！”
當妡妤第三次從佟佳習梨的手裡頭翻了出去以後，胤禛實在是就忍不住上前，將妡妤給抱回到了自己這裡。
若是再讓妡妤亂爬…待會兒馬車一個不穩當，說不準就會撞到哪裡了。
“阿瑪…阿瑪…”妡妤到了胤禛的懷裡，眼看着距離眼前的雪地越來越遠，忽然間有些着急，忙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
“這孩子，對什麼東西都是新奇得很，你就抱着她在窗戶邊上看看外頭的風景吧。”
佟佳習梨說着，無奈地就和胤禛換了一個位置。
還好…弘顥似乎是沒有妡妤那麼皮的。這馬車上溫暖舒適，一顛一顛的，弘顥似乎很快就在佟佳習梨的懷裡睡着了。
等到雍郡王府的時候，剛好過了用午膳的時辰。
一行幾人都餓了，回府急急忙忙就開竈弄了些膳食，填飽了肚子。
用過午膳以後，佟佳習梨命桃夭去喚了蘇培盛過來，就對蘇培盛道：“下回入宮時，打發人去一趟壽康宮。”
“告訴蘇麻喇嬤嬤。她的那些心意，我已經幫她轉交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了。”
“得嘞！”蘇培盛忙就應下，心中已經將此事給默默記住了。
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以後，佟佳習梨看着時辰尚早，人困馬乏舟車勞頓的感覺頓時就涌了上來。帶着倦意，很快就上牀午睡了。
等到一覺醒來時，外頭似乎已經在忙碌着些什麼了。
“小心着點兒，這個燈籠掛歪了！”
小順子正在說着話。
聽這內容，他們似乎是在掛燈籠啊。
佟佳習梨急忙穿好衣裳，果然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就瞧見幾個太監宮女們正忙碌着在雍郡王府各處的房樑上掛着紅彤彤的燈籠。
年節上，就是要有這樣紅彤彤的燈籠才喜慶呢。
“奴才見過福晉！”小順子朝着佟佳習梨服了服身，就問道：“福晉覺得這燈籠好看麼？要是覺得不好，奴才再重新掛過！”
“嗯…就這樣挺好的。”佟佳習梨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去歲時與郡王出去，買了好些燈籠呢，都還在吧？”
那些燈籠樣式別緻，她可是一直都捨不得扔呢。
“還在，還在！”小順子笑了笑，就道：“福晉喜歡呀，待會兒就給您拿過來掛上。”
“好。”佟佳習梨點點頭，說道：“這年節上的氣氛是該要濃一些。什麼燈籠啊、窗花還有對聯，都可以準備一些。”
“還有吩咐王婆子那兒，得空給大家燜些紅薯烤着。夜裡也備些毯子和炭盆給守夜的人過夜，可千萬別凍着纔好。”
這些事，幾乎是每一年佟佳習梨都會吩咐下來的。小順子瞭然於胸，自然都記了下來。
“福晉放心，奴才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的。”小順子應了，就繼續去辦事了。
這日午後，胤禛似乎入宮去給康熙爺稟報暫安奉殿的情況了。一直到了夜裡天黑以後，纔回府來。
彼時佟佳習梨正閒來無事，拿了采薇剪的窗花在窗戶上隨意貼着呢。
白茫茫的天，多了紅色的窗花，顏色也鮮豔一些。
胤禛，剛好就是這個時候不聲不響地就走了進來，湊到了佟佳習梨的身後，小聲說道：“我今日去承乾宮，也看了窗花呢。”
…
那個窗花，是當年胤禛送給佟佳習梨的。貼在承乾宮的窗戶上呢，這麼些年兩個人入宮，都會去看。
曾經的記憶，便是這樣被完好無缺地保存着。
“嗯。”佟佳習梨點點頭，也沒轉過頭看胤禛。胤禛的呼吸溫熱，她已經感受到了，可不想轉過頭去給他調戲了。
“噯，你的手真冷啊。”
可沒臉沒皮的胤禛，已經在這個時候將手給伸了出來，就握住了佟佳習梨的手。
貼了許久窗花，佟佳習梨都沒發現她的手是涼的。
“來，我幫你暖手。”胤禛說着，就從嘴裡哈出一口氣在佟佳習梨的手上，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幫佟佳習梨搓手。
如此這般幾次反覆下來，原本涼涼的手，已經熱乎乎的了。
“這樣，纔好嘛。”胤禛笑着，牽着佟佳習梨的手就站了起來，說道：“餓了沒？陪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