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髮釵在佟佳習梨顧盼回首之間不小心觸碰到了佟佳習梨的面頰。
一陣短促的小刺痛感一下讓佟佳習梨回過神來,他們這個時候不能夠坐在這裡!
“天說變就變,眼看着快要下雨了,不如我們出去找找六阿哥吧?”佟佳習梨看了一眼胤禛,語氣裡已經透露出了自己的擔心來。
胤禛點點頭也表示答應,起身就對溫憲道:“溫憲你跟着習梨。我們約定,不管有沒有找到胤祚,一刻鐘以後都回到這個涼亭來。”
佟佳習梨從頭上取下一根金色迎春花步搖,咬了咬牙就在涼亭中間的圓桌上,刻下淺淺的幾個字。
“六阿哥,我們出去找你了。你若是回來,暫且等我們一會兒。”
刻完這麼淺淺的幾個字,佟佳習梨手心裡不知怎的已經微微出汗了。
一聯想到歷史上的胤祚早殤,她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走吧,我們分頭出去找。”胤禛道:“溫憲跟着你,你照看一下她,你們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放心。”佟佳習梨堅定地說着,眼裡同樣也充滿了堅毅。
在這樣的時候,她也是能夠出力的。
微風拂過,少了幾分春意盎然,多了幾分陰冷。
天空中的烏雲愈發濃重,臨近正午卻反而讓人感受不到溫暖。
“習梨姐姐…”溫憲跟在佟佳習梨的身後,邁着步子探頭探腦的看着四周。
或許是因爲佟佳習梨與胤禛之前都是面色凝重的樣子,此刻的溫憲同樣也心中有些不安。
“六哥這麼久沒回來,去哪兒了呢?”
溫憲眼裡寫滿了擔心,身處這景色優美環境宜人的御花園裡,也再沒了觀賞的心思。
“去那邊看看。”
佟佳習梨指了指遠處。
她們一路沿着御花園的湖邊走着,前方有一座湖心亭。湖心亭邊有着不少楊柳和迎春花,正是一處好風景的地方。
沿着鵝卵石小路一直往前走,佟佳習梨與溫憲都是腳步匆匆。
之前溫憲摔着了,此時也是咬着牙跟在佟佳習梨身後的。
湖邊有着形形色色來往的宮人。臨近正午,正是她們來回忙碌的時候。
行色匆匆的人當中,卻忽然有一個雲淡風輕閒庭信步的人,正從鵝卵石小道的另一頭緩緩走了過來。
是太子!
佟佳習梨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幻着,心知此番避不過去,也只好拉着溫憲上去行禮。
況且…
她在瞧見太子以後,總是隱隱覺得,胤祚到現在也沒回去這事兒…或許和太子有什麼關聯也說不定。
“見過太子殿下。”
“二哥。”
佟佳習梨帶着溫憲一同向太子行禮,就見太子面色從容而又溫潤,並沒有佟佳習梨意料之中會讀出的那般意外。
太子見到她,不覺得意外?
“快到午時了,還不回去用午膳?”太子和善地笑了笑,又瞧了一眼溫憲,詫異道:“溫憲,你這是…”
溫憲心情不大好,原本是悄悄躲在佟佳習梨身後,不想被人瞧見自己的窘樣的。
“沒…沒什麼。”溫憲往佟佳習梨身後縮了縮,扁扁嘴不願搭理太子。
她不喜歡太子!
雖然太子長得不錯學識也好,但太子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那一種陰惻惻和深不見底的氣質,實在是讓溫憲覺得不大舒坦。
“方纔我們放風箏,溫憲不小心摔了一下。”佟佳習梨和善地笑了笑,說道:“溫憲弄髒了怕見人,還請太子殿下不要在意。”
“孤不會放在心上。”太子擡了擡眸,雙手背在身後,凜神不再說話。
…
半晌,氣氛有些僵硬。
太子好似無事一般出來閒逛,面上也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佟佳習梨不開口,他也就這樣站在佟佳習梨的對面。
“太子殿下若是無事…臣女便先帶着公主離開了。”
佟佳習梨硬着頭皮,話纔剛剛說了一半,身後的溫憲就探出了半個腦袋來。
“二哥。我們是出來找六哥的,你瞧見六哥了嗎?”溫憲板着臉,一雙眼睛盯着太子,透露出幾分質疑來。
太子將這份目光置若罔聞,面不改色就道:“沒有。”
“看這天色灰暗的,六弟該是回去了吧。”
“或許是吧。”佟佳習梨點點頭,暗自打量了一下太子。
太子從容的面色之中總透露出幾分古怪。嘴角溫煦的笑容中,也總讓人感覺到幾分譏誚的意味來。
他似乎能夠看得透這世間的萬物,看得透人心,卻似乎又覺得這些人的心中所想十分不值一提,對此嗤之以鼻。
“既是如此,臣女告退。”
佟佳習梨見從太子身上再看不出什麼,這邊拉着溫憲快步離開了。
太子真的很古怪!
他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佟佳習梨心亂如麻,漫無目的地看着四周,企圖尋找到胤祚的身影。
天空的灰黑色越來越濃重,似乎能夠籠罩着這一片紫禁城。烏雲壓頂,讓人心中更有了難以言喻的沉悶。
“習梨姐姐!”
忽然間,溫憲驚呼了一聲,指着湖心亭邊上的不遠處就道:“我的風箏在那兒,在那個假山的邊上。”
遠遠望去,佟佳習梨果然瞧見一個紅色的鳥兒模樣的風箏落在假山上。
而假山的另一頭是連接着湖心亭的亭臺。
其中,並沒有瞧見胤祚的身影。
胤祚來過這裡沒有?他有沒有瞧見這風箏?
佟佳習梨與溫憲小跑着往前,纔到了假山處。
假山足有一人多高,斷線的風箏掛在假山的頂上,佟佳習梨要攀着邊上的小石頭才能勉強夠着將風箏給拿下來。
風箏,和溫憲身上一樣,都沾染了不少的污泥。
“風箏在這兒,可六哥去哪兒了呢?”
“六哥答應了我出來找風箏的,他不會沒找到風箏就離開的呀!”
溫憲有些急切地說着,快要語無倫次的話語裡頭,還帶了幾分的哭腔。
急切瀰漫在她們的心裡,令她們背脊也不住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六阿哥應該在附近的,我們再找找好不好?”佟佳習梨半蹲着摸了摸溫憲的臉頰,撫慰着溫憲,也哄着她自己。
胤祚那麼可愛,那麼有責任心,怎麼會出事呢?
“嗯…”溫憲低低應了,這纔算是稍稍安定了幾分。
可是…
她們剛剛振奮起來的一顆心,就已經被另外一邊給吸引了過去。
“啊!那是什麼?”
“那…好像是有人死在那裡了!”
…
不知何處傳來的宮女呼叫的聲音,緊接着而來的是一陣陣的騷亂。
佟佳習梨在聽見騷亂中宮女的驚呼時,只覺得腦子一懵,空白得幾乎無法思考。
那個方向,是湖邊鵝卵石小路的另一個方向。剛剛太子閒庭信步從那一頭過來,而今…
“習梨姐姐…”
溫憲拽了拽佟佳習梨的衣袖,小小的身軀已經有些瑟瑟發抖了。
她們不敢去想,不敢去看,那湖邊死在那兒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