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采薇到佟府的時候,佟佳習梨正好讀到詩經裡的這麼一首《采薇》的詩。而佟佳習梨在第一眼見到采薇的時候,就覺得她與這句詩裡的“薇”的形象是十分符合的。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采薇吧。我這屋子裡缺一個伺候日常起居的丫鬟,以後你就來負責這一塊。”
這句話,是采薇記憶裡見到佟佳習梨時說的第一句話。
佟府對她而言,從前本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她運氣卻好,能夠入了佟府做丫鬟。她都聽別人說,這佟府的月例銀子和賞銀特別多。
采薇家中的情況不太好,她只能賣身出來做丫鬟了。
“格格的話,奴婢記住了。”采薇看着眼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一些的佟格格,就笑了笑。
“嗯。”佟佳習梨揮揮手,這就自己回屋去歇着了。
剛到佟府時,采薇就被佟府的華麗給吸引了。這裡的一小間院子,都比采薇家中的整個大院子都還要大了。
“你就是采薇吧?”
第一個晚上,采薇剛剛準備睡下,門口就有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門口那人一邊敲門,還一邊對着裡頭說話。
采薇前去開門,就在屋子門口見到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梳着雙丫髻的一個小丫鬟。
這個小丫鬟,她今早在佟格格跟前是見過的。名字…名字她忘了。
“我叫桃夭。”
桃夭見采薇眼神茫然,就猜到了她必然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就開口提醒了一下采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那個桃夭。”桃夭一邊搖頭晃腦地念念有詞,就問采薇道:“你的名字,也是格格給你起的吧?”
采薇見到桃夭這般活潑,當即就邀了桃夭進屋。
豈料桃夭指了指采薇對面的另外一張牀,說道:“我也是住在這間屋子裡的。”
原來…她們是住一間屋子的啊。
在這佟府當中,普通的掃灑丫鬟、廚房裡做雜活的丫鬟們,都是七八個人睡在一張大通鋪上的。
只有一等丫鬟,才能像桃夭和采薇這樣,兩人有一件乾淨整潔的屋子。
當然…
至於爲什麼桃夭和采薇能夠這麼走運,剛一進府就到了佟佳習梨的跟前伺候,這一點就連桃夭和采薇她們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如果是按照佟佳習梨自己後來的想法來看的話,大約是會覺得桃夭和采薇兩個人比較合她的眼緣吧。
佟佳習梨剛剛落水的那一次,是佟府有史以來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的一次。
小院子裡,采薇和桃夭每夜都輪班守夜,守候在佟佳習梨的牀榻邊上,看着她情況的變化。
有一次,連續一天一夜沒有睡覺的采薇,在牀榻邊上坐着的時候就睡着了。剛好這個時候,佟夫人過來探望佟佳習梨。
“唉。”
佟夫人幾日過去,眼裡的淚都快流乾了。看着女兒臉色蒼白日漸消瘦,她幾乎是心如刀絞般的難受。
“采薇,習梨怎麼樣了?”佟夫人剛剛走過來,就看到了正在牀榻邊上坐着的采薇。出聲喊了一句,卻沒有得到采薇的迴應。
佟夫人身側的舜安顏覺得有些奇怪,這就上前拍了拍采薇。
竟然是睡着了!
“格格還病着,你身爲她身邊伺候着的人怎麼竟然在牀榻邊上睡着了?格格若是醒過來有什麼需要的,你豈不是都不知道麼?”
進這佟府一來頭一次,采薇見到了溫和大方佟夫人發了脾氣。
“是奴婢不好。”采薇此時心中滿滿的都是悔恨。她伺候着了佟佳習梨一天一夜了,此時也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當初習梨將你留在身邊,就是希望能好好伺候。”佟夫人真的是氣得極了,當即就想要叫人來打發了采薇出府去!
這個時候…牀榻上的佟佳習梨卻似乎是有了反應。
佟佳習梨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有些陌生的地方,因爲還在發着高熱,腦子裡糊里糊塗的。
“別怪她…”
幾乎是下意識的,佟佳習梨看着身邊跪在地上的采薇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佟夫人被這麼一聲給吸引了注意力,忙就湊到了佟佳習梨的身邊,看着自己的女兒,問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些?”
然而…佟佳習梨眼裡還是迷迷糊糊的。很快,就又再次閉上眼睛。
這下子,佟夫人也實在是沒了法子。
舜安顏看着這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也甚是可憐,就對佟夫人道:“額娘,算了。采薇她們伺候妹妹也是辛苦,很長時間都不能閤眼了。”
“妹妹既是不希望額娘責罰她,那就給她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吧。”
有了舜安顏的這麼一番話,采薇終於是留了下來。
這一次她的失誤,她犯下的錯誤,她也一直都記在心裡。而後逐漸地進行改進,纔有了後來做事沉穩妥帖幾乎不出差錯的采薇。
佟佳習梨醒過來以後,腦中的記憶交織疊加,所以纔再次睡了過去。睡夢當中朦朦朧朧的,她的意識也重新與這一俱身軀進行了融合。
幾日過去,佟佳習梨逐漸好了起來。高熱退了,雖然身子還有些虛弱,但也終於能夠勉強地從牀上坐起來了。
采薇在小院子裡,每日都朝着同一個方向磕頭。
“希望老天爺能夠保佑我家格格早日好起來。”采薇一邊磕頭,一邊唸叨道:“若是能夠好起來,我願意折壽十年。”
“快,格格醒了!”
屋內,很快就傳來了桃夭的聲音。
采薇忙站起身來一陣風似的就跑了進去,見到坐在牀上的佟佳習梨,正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
“你的額頭,怎麼了?”佟佳習梨看着采薇,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采薇才注意到,原來因爲她這幾日的磕頭,額頭上面紅紅的印子一直好不了,現如今還有些出血了。
“奴婢沒事。”采薇側了側頭,不讓佟佳習梨看着自己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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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來說,佟佳習梨只要能好起來,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PS:關於采薇的番外,想了很多,但是最終也沒有落筆來寫。她雖然是佟佳習梨身邊最重要的人之一,但其實真的並沒有那麼多的故事。
她和李衛,就是小時候認識了,後來逐漸互相幫助和鼓勵然後在一起的那種。李衛是個忠臣,所以也感念采薇在他還不如意的時候的各種支持和信任。
但這些事情如果要表現出來的話,或許會顯得有些複雜。總體來說的話,大致是和佟佳習梨與胤禛這種相濡以沫的感情差不多的吧。
“爲什麼我從前還是一個窮小子的時候,你就總願意跟着我呢?我娘身子不好,你還託人照顧她?”李衛看着懷中的采薇,忽然之間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采薇噗嗤一笑,坐起身來直直地看着李衛,回答道:“我就覺得,你是個耿直的人。當時也沒想太多,就幫你照顧你娘了。”
“但事實上也證明,我看人的眼光也不差。你現在…可不是咱們十里八鄉傳唱爲佳話最出名的人了麼?”
李衛搖頭失笑,就道:“不管別人怎麼說,總也及不上你在我身邊這一點。”
“就會貧嘴。”
“不是貧嘴,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