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嬤嬤,你不想要小兒子的命了?”王氏聲音冷得像冰。
九妹扶起了老嬤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此話怎講?”
“明知故問。”王氏哼了聲,她已經打定主意,沒有八千兩銀子,就打斷彭嬤嬤小兒子的腿,讓他自生自滅去。
“嬤嬤別急,你如此忠心,沒人會忍心讓你傷心難過的。”九妹安慰,彭嬤嬤卻不住搖頭:“小姐,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管教不嚴啊……”
九妹點了點頭:“貪墨銀錢確實該罰,那就請王姨娘,哦,夏大夫人,把人帶出來吧。”
“你可真夠狠心的了,不過既然你要看,那就看好了,把人拉出來,就在這兒動手!”王氏恨不得將彭嬤嬤剝皮拆骨,這點兒事算什麼。
九妹看着顫巍巍的青年被人拖出來,嚇得都快尿褲子了:“饒命啊,我前前後後也沒偷到八百兩,怎麼就變成八千兩了啊,夫人饒命啊,娘啊!”
拜他大嗓門所賜,大宅門前路過圍觀的人又多了一成。
“好了,帶走吧。”九妹輕飄飄地招手,七把刀立刻上前拉人。
“你們幹什麼,他可是我夏家的奴隸!”王氏急了,可夏子瑜在九妹玩味的笑容裡變了臉色。
“彭嬤嬤家可是我母親帶來的陪嫁,奴契都算在嫁妝裡的,嬤嬤,咱們還有幾房,一併帶走。”
王氏陡然變了臉色,意識到彭嬤嬤一家都是林氏帶來的家生子,就是處置,也輪不到她來處置。
“那,那偷了的銀錢……”王氏被女兒拉了一下,欲言又止。
九妹恍然大悟的模樣,勾得王氏心中一動,要賠嗎?
“想起來了,雕女大人送靈雕玉冠給我的時候曾說過,姨娘有份大禮要送我,原來是這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王氏差點兒沒暈過去。
夏子瑜虎着臉也在強撐,可被威脅到了這個關口,她也只能認栽,咬牙道:“好,剩下的兩千,我補給你。”
“這就乖了,下次別這麼貪了哦。”九妹大度地揮了揮手,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芳園。
王氏母女倒是在夏家門前備受關注,衆人對夏子瑜指指點點,全無半點對雕女的尊敬。
夏子瑜忍着淚奔回房間,氣得眼淚連連。
“真是個廢物!”君賜聽了此事罵道:“我暗中給李老闆施壓的心血全白費了。”
她還指着夏子瑜能成事,卻不想竟被人算計成這幅德行,賠了夫人又折兵不說,還把名聲都搭進去了。
難道夏子瑜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名聲有多關鍵嗎?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必須戰決。
君賜決定抽出手來先解決夏家的事,她的處置很簡單,殺。
沒過兩天,夏家代理家主夏永安巡視礦山時遇難,被山上砸落的流石擊中墜下山崖的消息就傳遍君山縣。
又是夏家,這一個多月來,夏家就沒消停過。
現在更可怕,直接死了一位嫡子,四老爺可是夏老太爺夫婦的心頭肉啊。
隨後立即有風言風語傳了出來。
夏永安之所以出事,是因爲他鳩佔鵲巢妄圖取兄長而代之。
巫神庇佑天貢之臣,嫡長子繼位成爲宗主的規矩不能亂。
故此,沉寂數日的夏永清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的病已然不藥而癒。
夏永盛這一次是連屁都沒放,他是真的嚇傻了。
沒想到夏永清這種情況下還有實力對四弟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絕殺。
要不是他佔着奉常這個位子不能死,今天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這一次,夏永盛是真的慫了。
他是想成爲家主沒錯,但那也要有命享受啊,何況夏永盛還有一位擺明立場的神女。
“你們懂什麼,在長安,巫王宮可是比皇宮還要尊貴的地方,神女,就意味着一切!”夏永盛不管殷氏母女說什麼,執意向長房繳械投降,還將一切都推在殷氏母女身上,爲了表現自己放棄了爭奪,他不惜再次將夏文靜母女送去清心山莊。
夏文靜這一走,夏家就只有夏子瑜一個人選了,而林嘉磬縱然取勝也無法當選,林家已經知情識趣地將她“關”了起來,故此巫女的事就在風風雨雨中敲定。
憫寧當然沒有異議,這一代有君山神女,夏家巫女本就可有可無,何況在出了這麼多事後,夏子瑜在民間都是聲名狼藉,何況到了長安城。
“父親就不要顧忌那些虛禮了,子瑜得儘快動身。”夏永清找上夏老太爺,阻止了老頭子要大張旗鼓慶祝的想法。
開玩笑,那個丫頭在旁虎視眈眈,連要個嫁妝都能鬧得滿城風雲,狠狠打夏家的臉,若是再給她時間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亂子來。
夏老太爺正因爲夏永安的失蹤而心煩意亂,他當然不會相信夏永安死了,夏文燁都能死裡逃生,他的寶貝兒子難道還會被巫神收去不成。
“你就是存心想和我作對!”老太爺有些歇斯底里,都是這個大兒子的錯!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把雕女掉包,夏穗那個賤丫頭能鬧出這麼多事嗎?現在族鼎丟了,我們夏家聲名掃地,連巫女大選都輸給別人!”夏老太爺呼哧呼哧地叫罵,連茶盞都砸了:“我看永安出事根本不是因爲什麼鳩佔鵲巢,分明就是巫神在懲罰你,都是你!”
夏永清被罵得惡從膽邊生,終於忍不住爆:“巫神的懲罰?巫神憑什麼懲罰我!”
他眼神陰鷙得可怕:“巫神收了我的雕女,還要怪我爲惡?難道你讓我十四年前捧這那個死胎告訴所有人,我的雕女死了?”
夏老太爺被氣得嘴脣直哆嗦,逆子,逆子,他還有理了?
“怪誰?到底怪誰?”夏永清霍地站起來,指着父親鼻尖罵道:“都怪你,是你逼得林氏瘋,也是你害的永安!”
積怨一輩子如今泄出來,夏大老爺只覺得酣暢淋漓,表情越陰冷,恨不得氣死夏老太爺。
“實話告訴你,就是我派人砸死了永安,但那不是我心狠,而是你,是你不會做父親害死了夏永安!”夏永清爆喝,拂袖而出:“老太爺受不住喪子之痛病倒了,你們好生照料,不要讓他見任何人。”
“逆子,逆子!”夏老太爺還在房裡叫罵,可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住栽進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