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長煩惱(滿月)

帶着這種複雜的心情林明瑤很快到了樓下,她迅速停好車子就衝上了樓。

進家門的時候,林爸爸和林媽媽都在家,林明瑤簡單的述說了她去學校見到老師時的情景,林媽媽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一樣,直截了當的說:“這兩天得給你準備準備上學的東西了,到時候你爸和我都送你去上大學。”

林明瑤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確定好了。她也就安安靜靜的坐下來開始吃晚飯了。

夜晚很快就降臨了,林明瑤一邊聽着隔壁房間父母的鼾聲,一邊陷入對未來的憧憬,雖說她並不甘心就此上一個普通的本科院校,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她該思考的是未來,而不是過去。

所以林明瑤也帶着幾分期許憧憬着未來的大學生活,畢竟馬上就要脫離父母,獨立生活了,而且又將是一個陌生的城市,那麼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應該是有所期待的。

她規劃了大學獎學金的目標、規劃了研究生的院校,就這樣慢慢的到後半夜的時候林明瑤才漸漸陷入了夢鄉,當然夢依舊是困擾着她的關於苔山和黑龍的夢,也依舊會因爲右手的傷口處莫名的疼痛而驚醒。

林明瑤每日依舊把自己關在屋裡看書,她的媽媽倒是已經開始準備着林明瑤上大學的東西了,各種生活用品的購買和打包。

誰知就在看似平靜的日子裡,一個消息卻打破了這份規律,那就是林明瑤的爺爺住院了,並且病情不容樂觀。

這個消息對於林明瑤在感情上的打擊並不是特別大,但是震驚程度確是非常大,因爲林明瑤依稀記得今年春節時還和爺爺奶奶一起吃過飯,那時的爺爺還是身體硬朗、聲音洪亮並且席間和林明瑤的爸媽有說有笑,具體說些什麼,林明瑤當時就沒有在意過,不過記得她爺爺好像還特意站起身來,手舞足蹈的講了個笑話,逗得林明瑤的媽媽前仰後合,林明瑤當時只是愣愣的自己一個人坐在另一個屋裡看電視。

說起來林明瑤和她的爺爺關係是非常的疏遠,更準確的說是林明瑤和她父親那邊所有親戚的關係都很疏遠,基本上除了每年的過年聚會外,林明瑤基本不會和那邊的親戚們有什麼走動。

因爲從她懂事時起就是她的爸爸媽媽照顧着她,家裡的長輩很少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而親戚們真正出現在她生活中的時候,也更多的是冷漠的眼神和嘲笑的話語。

林明瑤還記得她剛上幼兒園的時候,放學時很多小朋友都陸陸續續的被家長接走了,林明瑤遲遲等不到自己的媽媽來接她,眼看着教室裡越來越空曠,她有些害怕,於是就在老師的帶領下坐到了教室門口的臺階上,等待着她的媽媽,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她的爺爺騎着自行車過來了,但是她的爺爺不是來接她的,徑直停在了隔壁班,然後把林明瑤的堂姐接走了,林明瑤看到堂姐坐在爺爺的自行車的後座上,她爺爺已經開始往校門口的方向出發,林明瑤這時真的着急了,她很怕最後學校裡只剩下她一個,於是她大聲的哭了起來,望着她的爺爺大喊:“爺~~爺~~”,林明瑤淚眼迷濛看到她的爺爺聽到她的呼喊後,側着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裝作沒有看見她的樣子,腳底下絲毫沒有要停下自行車的意思,就這樣徑直的騎走了,留下林明瑤無助的大哭和老師疑惑的目光。後來在林明瑤哭的撕心裂肺的時候她的媽媽終於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把她接回了家。

另一次讓林明瑤記憶猶新的事情是,有一年夏天傍晚,林明瑤在媽媽的帶領下去爺爺奶奶家送端午節的禮品,林明瑤剛一進門就發現堂姐和奶奶好像在收拾着什麼,林明瑤也沒有太在意,後來因爲送禮物過來,林明瑤的爺爺挑剔了一番送過來的東西包裝和味道後,叮囑林明瑤的媽媽以後要送什麼樣的禮物才合心意,並展示了一番其他兒女送過來的啤酒、鯉魚等合心意的東西,林明瑤在屋裡坐着看着等着,不經意間聽到了堂姐在廚房和奶奶說話:“奶奶,剛纔的荔枝我還想再吃一顆,你給藏哪裡了?”

林明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堂姐和奶奶怕林明瑤來了吃了堂姐最喜歡吃的荔枝,所以纔有了剛纔兩個人急急忙忙又偷偷摸摸的行爲,這件事嚴重傷害了林明瑤的自尊心,從此以後她到了奶奶家就變成了所有孩子裡最懂事的那一位,即使把水果擺在林明瑤面前還是遞到她手裡,她都原封不動的送回,再也沒有在奶奶家吃過一口水果。

那天因爲是傍晚過去的,過了一會兒堂弟一家也都來到林明瑤爺爺家,他們是受邀來吃晚飯的。

沒有多久天就陰沉了下來,林明瑤媽媽趕緊準備帶着林明瑤回家。

就在剛出門走了幾百米的距離,豆大的雨點就撲簌簌的打在林媽媽和林明瑤的頭上、臉上和身上,林明瑤和媽媽又趕緊往爺爺家的方向跑回去。

林媽媽找奶奶借了一把雨傘,眼看雨越來越大,路上積水也越來越多了,林明瑤那天穿着的是一雙粉色的新涼鞋,她擔心自己的腳踩在坭坑裡把這雙新買的涼鞋弄髒,林媽媽看出了林明瑤的心思,於是便又向奶奶借一雙堂姐的雨鞋,林明瑤的奶奶在鞋櫃裡翻來找去,嘴裡不停嘟嚷着那雙舊雨鞋塞到了哪裡。

最後實在找不到舊雨鞋了,林奶奶好不情願的掏出一雙紅色的雨鞋,剛要遞過來,堂姐從後面直接把那雙雨鞋攔了下來,橫道:“這雙雨鞋我還要穿呢!”

林明瑤的奶奶趕忙把雨鞋收回了櫃子裡,然後又翻出一雙綠色的雨鞋說道:“要不穿你姑穿剩下的這雙吧,大點就大點吧。”

林明瑤接過來說聲:“謝謝奶奶。”

剛準備坐下來換鞋,她的姑姑就從後屋出來說道:“媽,一會兒我們回去小潘還沒有雨鞋呢吧。”

林奶奶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可不是,把他忘了。”

然後只見林明瑤的姑姑走到林明瑤面前拿過那雙綠色的水鞋說道:“一會兒你弟回家還沒水鞋呢,這雙水鞋給你弟穿,你讓你奶再給你找一雙吧。”

林明瑤害怕極了,她不敢再多做什麼,也不想再穿什麼水鞋的事了,她只想快快的逃離這裡。

林媽媽更是生氣的拉起林明瑤恨恨的說道:“走,咱們走。”

在林媽媽拉着林明瑤出門的那一刻,林明瑤明顯的看到她媽媽的眼裡滾着淚花。

那天的雨特別的大,雨水把林明瑤和她媽媽的頭髮、衣服和鞋子全都澆溼了,本來林明瑤和奶奶家的路並不算太遠,平時走路大概15分鐘的樣子,可是那天一方面是雨大路面積水太深,另一方面林明瑤和媽媽的心情都比較沉重,每走一步都顯得過於艱難,就這樣,兩個人走到家時,天已經徹底黑透了。

就是在這樣的親情環境下,林明瑤漸漸地長大了,平時的走動十分的有限,甚至後來林明瑤都不再願意與他們多說一句話。

如今她突然聽說她爺爺病重的消息,一下子腦中又略過了過往的很多情景。

後來林明瑤被安排到首都中心醫院去看望了一次住院的爺爺,林明瑤的爸爸已經在醫院裡陪牀有十多天了,林明瑤是和親戚們搭車一起去的首都中心醫院,因爲是夏末,醫院裡的樹蔭特別的厚重,樹上的葉子也是格外的墨綠,那天樹上的葉子如綠雲般的壓在醫院的後院中,每個樹下都會稀稀拉拉的或站或蹲着一些穿病號服的病人或者家屬。

不知是夏末雨水太多還是醫院的換氣設備不好,院子裡一直瀰漫着一股消毒水混雜着發黴的味道。

林明瑤不經意的看到院子的角落處,可能正巧是食堂的外牆角,油膩膩的黑的發亮,這讓林明瑤感到一陣反胃,似乎整個醫院都像那個黑色的牆角一樣的黑的發亮。

林明瑤是上午十點多到的醫院,到了醫院先沒有安排他們這些年紀小的孩子去探望,而是帶着他們先去吃午飯,因爲天氣很熱,他們又是外地人,對醫院周圍很不熟悉,所以就由林明瑤的爸爸和她的二叔帶着這幾個年齡小的一起去,他們出了住院部的大門,外面就是很多擺攤賣飯的,林明瑤的爸爸帶着他們坐在了兩張桌子旁,給每人點了一份麪條,林明瑤坐下來只感到頭暈噁心,看到端上來的一碗油膩膩的麪條,立刻就失去了胃口。

她看了看大家都沒有動聲色的在吃飯,於是她也默不作聲,強忍着吃了幾口,嚥了幾口感覺麪條又熱又油,吃進去的麪條在腸胃裡翻騰着,嘴裡也是感覺被油蒙了一層,於是她放下了筷子,靜靜的等着大家。

這時她的二叔吃完了麪條走過來,看到林明瑤碗裡還有大半碗沒有吃,就尖着嗓子斜着眼睛看着林明瑤的爸爸說道:“我說林明瑤,這可不是在你家裡,你爺爺生病了還在住院,大家都得伺候着他呢,你就湊合着吃吧,現在沒人單獨伺候你。”

林明瑤立刻把頭沉沉的低了下去,兩個臉蛋也火辣辣的燒得慌,大顆汗珠從額頭滑落下來,她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林明瑤二叔等着大姑、堂姐和堂弟等人吃完後就招呼着大家離開了,最後剩下林明瑤爸爸結完了帳帶着林明瑤回到了醫院。

因爲探視人數限制,林明瑤和堂姐被安排一起進去,雖是午後,但是醫院的走廊顯得又長又暗,林明瑤的爺爺住在最裡面的一間病房內,當他們走入病房的時候,堂姐立刻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飛奔着撲到病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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