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李二到了河東……”耶律玉容好似在回味這話一般的仔細想了,緩緩坐下。
“殿下,小人……六公主失陷,落於敵手實是小人之失,本是應死戰的,奈何敵人……”蕭英雄一想去耶律嬌失陷在宋人手中,就是極其的內疚,頭都不敢擡一下。若是耶律玉容說出什麼怪嫌的意思來,蕭英雄毫不懷疑自己當即就要出去拼殺,即便是死在那老怪物手中,也比叫美麗的公主殿下輕視的,說不準自己死後,四公主還會傷心哩,或許還會流淚的吧。
耶律玉容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勉強的微微一笑:“你也是力戰的了,那李二實非等閒之輩,你們斷斷不是他之敵手,須是怨不得你,再者那宋人李二和阿嬌也是極熟,想來也不會輕易加害,你先是下去吧,我好生的思量思量……”
“但凡……有用到小人之處,必然……”蕭英雄本是要說些甚麼,看耶律玉容面色不好,也就打住,忐忑而下。
耶律嬌和李二本是熟識,確實不會有多大的危險,何況現在的李二也不是代表了大宋的朝廷,甚至和自己有相同的敵人,只要用些個心思,不難成爲同盟。
“李二……李二……”耶律玉容以指節反反覆覆的敲打着額頭。
此次的南下耶律玉容用了足夠的心思,早將李二那兵家聖典《三國傳》爛熟於胸,糅合進了自己的理解,以此爲基礎更是展現了自己對於高機動騎兵的駕馭能力。除了辛苦奔波還要用許多的心思,完全可以算是盡心盡力。取得的成果更是叫人激動的,以孤軍深入敵國,以幾乎不敢想象的速度橫掃河東所向披靡,如今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拿下了重鎮威勝和隆德,逼的威勝幾萬宋軍投降。更是以幾千人追趕幾萬隆德宋軍,可以算是契丹人戰史上從來沒有過地輝煌。
對於這次南下河東,耶律玉容確實是自信滿滿,不過就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戰果。轉戰千里迂迴四次,占城無數,已經讓耶律玉容完全的喪失了理智,甚至不把包括契丹大遼在內的任何一方看在眼裡。
按照當時的戰鬥形式。耶律玉容的戰法確實是極其先進的,和以往那種經過充足準備動用幾萬甚至幾十萬地戰爭相比,耶律玉容足足領先了兩百年。
耶律玉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雖然強行剋制自己的野心,還是身不由己的被自己的野心所吞噬。這才冒險潛行一月,忽然出現在後方戰場。一舉而競全功,順利拿下大宋在西北地戰略要地,輕易戰勝總數幾乎十倍於自己的宋軍,使得耶律玉容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強大.更加的認爲已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
今番騎兵首敗,實在叫耶律玉容大聲挫折之感,那些個宋人甚至連軍隊也算不上得。就那麼亂糟糟的排列,絲毫也不講究戰陣隊形。更有甚者,那些打敗騎兵地宋人完全就是沒有武器的吶,更不要說是弓箭石之屬。
看自己一直引以爲驕傲的騎兵,和自已最爲得以地高速機動戰法就這麼輕易的被一羣災民所擊敗,耶律玉容並沒有如何的心灰意冷,反而是一直是總結經驗教訓。
騎兵高速衝擊,最中的就是分割和衝散敵人。給敵人以氣勢上的心理壓力,能夠完勝威勝軍就是因爲這樣的緣故。而那些災民根本就無視呼嘯的騎兵,完全就是置生死於不顧的大氣概。這纔是叫耶律玉容最爲震撼地所在。
面對衝擊而來的騎兵,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自亂陣腳。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哪個不怕死?只要有人怕死就會亂。就會各自爲政,纔會給騎兵以可乘之機。
由於那個時候的契丹騎兵還沒有完全的掌握馳射之術。戰鬥力還不如後來蒙古人地騎兵,只不過具有了輕騎兵最基本的要素罷了。即便是這樣,也足夠讓耶律玉容縱橫地了,自出戰以來,所遇之敵無不是未戰先亂,然後被騎兵穿插分割……
能夠讓尋常的烏合之衆悍不畏死或許不是很難,若是叫那麼多是災民無視生死絕對需要莫大的手段,耶律玉容自知做不到。
待到知道自己的對數是李二之後,耶律玉容終於明白:能夠在極短時間內把災民訓練爲鐵士者,世間人衆,然只有李二那樣的人物纔可以做到。
耶律玉容明白,自己能夠今日的成就,在很大程度上是受那《三國傳》的啓發,今日竟然遇到那兵家聖典的作者,焉能不敗?
還好李二手下不過是些災民,若是李二率領了兵甲精良的萬千雄師,那麼今日的戰損絕對不是隻有七百餘。哪怕李二隻是在騎兵轉向時候潑出幾輪箭雨,恐怕契丹人也是要匹馬不得回還的吶。
李二率衆橫反的事情耶律玉容本是知曉,無疑這是個不錯的消息,看來和李二並非是不可調和,耶律玉容深知雙方不是什麼國家之間的爭奪,或許還真的是有迴旋之餘地。
耶律玉容當然不會把李二視爲反宋的急先鋒,李二的爲人耶律玉容真是太清楚了,實在是優柔寡斷,實在不是成大事情的。李二若是反宋,早就反了的。如今雖然已是橫反,或許他心裡還是存了某些和大宋朝廷和解的心思,甚至應允了朝廷甚的條件,最大的可能還是朝廷準備利用李二來打擊契丹。若不然那李二如何能夠不經過浴血的廝殺就從兩淮來在河東?
既然大宋的朝廷能夠利用李二,我耶律玉容如何不能?
若是能夠和李二達成某種意義上的聯合,還有甚麼做不成的事情?
處理而的本事耶律玉容真是敬佩的,若說那所謂的天雷地火之神器不過是奇巧之技,那《三國傳》卻是沒有半分的機巧,完全是胸中丘壑心存河山,若是沒有大智慧,根本就書不出那麼恢宏地場面。更是不可能構建出千般智慧萬種謀略。
尤其是百戰成鋼的契丹騎兵竟然敗在李二的災民手下,實在叫耶律玉容大爲驚歎。
耶律玉容實在是太熟悉那些騎兵的威力了,雷霆一擊之下,縱有萬馬千軍亦不能當,李二以手無寸鐵的災民和騎兵正面對撼而且大站上風,這樣的事情就是耶律玉容自己也不敢想象。百姓的怕死耶律玉容是十分地清楚,然李二卻能把那些災民調教成爲悍不畏死的鋼鐵之師。足見其手段之一般……
是不是應該和李二聯絡一下的了?
“那李二大勝契丹鐵騎?”延安君王忍不住的擊掌而贊:“好的很吶,本王早就知曉李二心在我大宋,哈哈,速速派人聯絡之……”
“殿下,那李二尚且是在沁源和綿上之間。西湯介山一線已盡數落在契丹之手,恐……恐怕是聯絡不便地吶,”那宋軍主事猶豫的說道:“何況那李二本是橫反之人,有率了萬千反民,不一定就能夠奉得宣調……”
如今的李二領了萬千災民。有是新勝,如何能夠聽得大宋的宣調?
“哈哈,宣調作甚?”延安郡王慢悠悠的咂一口茶水。仔細地把玩了手上的細瓷盞子:“這勿需爾等多疑,本王自有法子叫那李二前來解太原之圍……”
太原府是河東路之中樞,現在的局面卻是極其地尷尬。
自打耶律玉容突如河東以來,迅速的展開攻勢,取得叫人咂舌的戰果,偏偏卻沒有對河東的中心太原下手,而是採用不住的迂迴,不住的打擊宋軍邊緣兵力。成半包圍之態牢牢的牽制住太原。
太原爲一路之重,本身有堅固城防不說,身後更是有威勝軍司和隆德軍司爲支撐,也不懼怕耶律玉容那種詭異的高速進攻。
自從耶律玉容地契丹軍忽然銷聲匿跡之後,延安郡王就是明白契丹人在謀劃一個大的棋局。其目標一定是有十分的價值,最有可能的就是要對威勝下手了的。
所以太原地宋軍一直在小心謹慎的把兵力往南調集。準備應對契丹人再一次匪夷所思地奇襲。
自耶律玉容一出介山,延安郡王立刻意識到威勝危急,急急的和太原軍鎮商討,準備增援威勝,免得被契丹人攔腰斬斷,那時候不僅河東路的防禦要成爲擺設,太原府以是危如累卵,更重要的是契丹的主力,在河北路的主戰場契丹之主力受到耶律玉容的啓發,放棄和宋軍進行一城一地的爭奪,而是正往西運動,前番已經是過了滋水,迅速的逼近真定府,按照日程上推算,現在的真定可能已經是開始兩軍鏖戰了的。
這個時候,契丹人的大局已成,堂堂正師和耶律玉容的奇兵互相呼應,只隔了個小小的平定軍司。
耶律玉容之所以敢於冒險奇襲威勝,就是看準了宋軍的平定軍司不敢貿然來援,所以威勝才很迅速的陷落。
延安郡王的眼光可以算是極其的精準,不過他還是錯誤的估計了形式。他的錯誤之處就在於低估了耶律玉容的速度,更是高估了宋軍的戰鬥意志。
按照延安郡王的觀點,威勝這樣的地方絕對能夠堅守半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叫他這麼也想不到的是堂堂威勝軍竟然只做象徵性的抵抗就全體投降。
聞得威勝投降的消息,延安郡王就知道河東路已經是丟失大半,爲恐契丹人再以奇襲的姿態出現,只能把派出去的援兵收回,用來嚴防死守太原,使得契丹人不能在河東路的北方任意施爲。
威勝的丟失對於宋軍的心裡壓力極大,甚至是言遼而色變,更是沒有人敢於主動出戰,更是助長了契丹的氣焰。
“嗯,李二大敗契丹鐵騎……”延安郡王面上浮現難得的笑意:“怎麼說都是個好消息!”
“殿下,李二可是橫反之人……”有人善意的提醒。
“橫反?嘿嘿,需知李二是敵人的敵人,何不用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延安郡王和耶律玉容想到了一起。
李二究竟是誰的敵人?又是誰的朋友?只有李二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