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架極是神駿的海東青被箭矢射的已經看不出模樣,散亂的翎羽和星星點點的血漬更是觸目驚心,喜兒被那萬箭齊發的架勢唬的瑟瑟而抖,嘴脣哆嗦着語不成聲:“這可是我的……我的寶貝兒,值……值許多錢哩……”?
海東青一落地,李二心房就是收緊的,從空中把人偷偷弄出去的計劃本是近乎完美,想不到這麼快就已經破產。?
除了這個計劃是預先安排並且報以極大希望之外,旁的脫身之計李二還真的是不曾想好,最大的希望已經在密集箭矢之下化爲泡影,李二如何能不驚慌??
“嘖嘖,真真的是可惜了……”耶律玉容從正門款款而來,身後更是人生嘈雜,顯然是有人數衆多的契丹弓箭手。?
“這麼好的海東青,還是白玉爪兒的,真是有些可惜,”耶律玉容故做聯繫之態的踢了踢死去的海東青:“死了就死了吧,免得再把喜兒帶上高空,萬一摔下來可不是說笑的。喜兒妹子也不必心疼,等回了上京,我陪你四架更好的來……”?
喜兒畏縮着躲閃了李二身後:“我……不要你這女人的東西了,你是沒有好心的壞人。”?
“喜兒妹子可是冤煞我了,”耶律玉容提着喜兒的名字看了李二的眼睛:“怎能說我沒好心的哩?若是等喜兒妹子升空我再放箭豈不是要誤傷的麼?就算我契丹弓手射術無雙不曾傷了妹子毫髮,這麼高的掉落下來也……兄弟你說是也不是?”?
李二面色不善,沉了臉色不語。?
“當日兄弟從遼驛不辭而別,我還就真的是納悶了的,以爲兄弟你真的有飛天遁地之能亦或是穿牆隱身之術,現在看來,這借猛禽飛天的法子實在算不得高明。呵呵,喜兒妹子身嬌體貴。若是一不小心從半空之中跌落下來,我可是心疼的緊了。”?
自從李二顯露那神器地威力時候,耶律玉容就已經明白所謂的神器神通全部都是無妄的鬼神之說,所有的這一切不過是李二以人力弄出來的奇蹟而已。既然李二不是神仙,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通天徹底的神通,那麼上一次他能夠離奇逃離遼驛定然是用了什麼匪夷所思的手段。?
所以在這方面耶律玉容是用足了心思地,時時刻刻提防任何變故。?
莫看這兩個緊密相連的小小院落風平浪靜。其實外間早就佈置下層層疊疊的弓箭手刀斧手,一有異動,立刻以密集箭矢覆蓋,真個是飛鳥難過的。?
耶律玉容早就料定李二會再一次的使出脫逃遼驛地手段來,更是親自坐鎮。直到見了那海東青要降落才明白了李二不過是用了這樣的手段而已,當即命人放箭,四架海東青自然是難再有生機。?
“想不到四公主竟然親自爲我李二守夜護衛,實實的是辛苦了!”李二的計劃泡湯,嘴巴上卻不落下。出言譏諷耶律玉容。?
“呵呵,爲了兄弟能夠順利製造出那神器,莫說是守夜護衛。就算是以爲鞍馬我耶律玉容也是心甘。你我都是凡夫俗子,終究不是神仙,也沒有什麼通天的手段,爲姊地真心勸慰兄弟一句,還是平安順利的把神器製造之法傳授於我,莫再弄什麼花俏了。”耶律玉容指了身邊雄健的契丹弓手:“在我如此精心準備之下,在我契丹死士團團護衛之中,兄弟真地以爲你那些小手段能夠成功的麼?”?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謀略都不過是笑談,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這個道理李二當然明白。?
“實不相瞞兄弟你,這小小院落周遭我已佈下契丹軍中最爲精銳之士,部分晝夜的巡守,”一說起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那些契丹鋼鐵之師。耶律玉容亦是極其的自信:“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是海東青,就是一直蒼蠅老鼠也飛不進來。”?
“哈哈。好大地口氣……”?
一陣尖銳的笑聲響起,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院落高牆之上,一衆的契丹弓箭手也不見絲毫的慌亂,齊齊引弓搭箭如臨大敵地指定了牆上之人。?
一聽到那尖銳的如同女人一般地嗓音,李二心中就是一喜,是那個老變態德全到了。?
自然是德全的,除了德全還能有誰在不知不覺之間突然衝破契丹雄卒的重重包圍??
那德全站立於高牆之上,潮熱的威風將他通身的黑色衣袍牢牢的貼在他的身上,愈發顯得這個老宮人瘦骨嶙峋弱不禁風……?
李二卻是知道這個老傢伙的厲害,若是武學一道,德全或許還不是天下第一,要是單純的以速度來說,此人絕對是宇內無雙的。?
莫看德全總是那幅萎縮的奴才嘴臉,其實此人實在是當世武學一大宗師,便是在萬馬軍中亦能來去自如。光是德全在萬箭相對時候的那份從容就叫李二多了幾分自信。?
一衆契丹雄壯之卒虎視眈眈,千百支鵰翎齊齊而指,只要一聲令下便是萬箭穿心,面對如此場面依舊談笑風生者無多矣,德全絕對是其中之一。?
就算是武功再高,在萬馬軍中也是無奈,德全之所以敢於如此作爲便是因爲他足夠的自信,相信自己的速度比射出的箭矢更快。?
“契丹女娃娃,我大宋人才濟濟,能者多如過江之鯽,豈是你所能盡知的?小小契丹軍陣,老頭子我還不放在眼中……”說話間德全已經收起那副萎肩縮背的奴才嘴臉,站立在牆上不動如山,果然就是大宗師的淵嶽氣概!?
“來者是德全公關的吧,”耶律玉容竟然不回頭:“能有如此身手者唯公公一人而已,小女子真是佩服的緊了。我也知你是那長平的貼身之人,不大可能爲我所用,不過我還是要說於公公知道的。只要公公願意如追隨長平那般追隨於我,我保管好處是那長平的十倍……”?
“女娃娃,你看老奴我象是能被收買的人麼?”德全呵呵一笑,如對一幼稚孩童一般地說道:“無論心機指揮還是手段容貌。我家殿下都不如你,奈何終有一樣你不如我家公主殿下的。”?
“呵呵,我不如長平公主?我哪裡不如她了,還請公公言明。”耶律玉容終於回過頭來面對德全,微微仰頭的誠懇請教。?
“嘿嘿,我家殿下或許是任性了些,早年對我是有大恩的。你卻沒有,僅此而已。”?
“果然是拉你不來的,我也知道是這樣的結局,”耶律玉容微笑的如同百花齊放:“公公此次前來可是那長平公主地意思?”?
“正是我家公主要老奴來接駙馬的。”?
“嘿嘿,德全公公吶。我知道你出手快如閃電身形疾如風雷,奈何李二兄弟是自己來我營中……”?
“女娃娃,莫說這個,你的心思大家都是明白,我也不指望把所有人都救出去。我也沒有那個本事,”德全極是狡猾的一笑:“我只要一次救一人出去,多跑幾遭也就是了。你手下的這些個弓箭刀槍還能擋得住我麼?”?
“哎……”耶律玉容一個嘆息:“我也知道你必然是要用如此地手段。只是可惜你大好的身手就要葬身此處,實在是爲你可惜吶……”?
“哈哈,你弓箭雖犀利無匹,只怕也傷不了我的吧?”德全對於自己的速度是極其的自信,就算是這契丹軍兵萬箭齊發,也能全身而退。?
“呵呵,老人家可以試試看。”?
德全微微縮了身子,黑色衣袍更是完全地貼在皮肉之上。已是蓄勢待發的模樣。?
李二看如此場面,亦是緊張:“德全莫理會我,先把喜兒帶出再說。”?
“哥哥……”?
“你隨了德全先出去!”李二大聲的命令喜兒。?
自己留在這裡耶律玉容也不敢傷害,只有家人才是最大地牽絆,家人要是都走了。就好辦的多了。?
德全想的這個法子還真是不賴,一個一個的救出。以他的功夫完全是有可能的。不過一見到耶律玉容緩緩的從懷中摸出一物,李二真的有些害怕了。?
耶律玉容捏在手中地也不是什麼強弓勁弩,而是一個小小的瓶子,白底藍花的小小瓷瓶,正是當日用來恐嚇大宋官軍夠來遺在遼驛的那個瓶子。?
這東西可是真正的天雷地火,雖然沒有毀滅城池地威力,要是炸死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德全小心,那是神器,真正地神器……”?
“老奴曉得,謝駙馬爺爺提點,在這女娃兒丟出神器的時候,老奴絕對能夠借的住……”?
“老人家可要小心了,這東西開始觸手即爆的!”耶律玉容笑盈盈的好心提醒。?
德全胸口凹入不少,身形一晃便是欺近了喜兒。?
那些個弓箭手想是早就受過命令,毫不猶豫的引弓而射,密集的箭矢在一瞬間將喜兒周遭完全覆蓋……?
喜兒早唬的沒有了人色,連尖叫之聲也發不出來。?
還個德全,也早料定契丹人會齊射,好把自己和喜兒籠罩在箭雨之下。雙臂迴環兩次,好似電閃雷轟一般的撥開破空而至的箭矢,伸手攬住喜兒的腰身拔地而起……?
李二看德全能在萬箭齊發之下攬住喜兒,心頭微微一鬆。?
耶律玉容卻是早就在等待這個時候,以女子特有的尖嘯之聲喊一嗓子,手中瓶子已是劈手丟去。?
那瓶子自然是不大可能直接命中德全喜兒二人,但是那物件兒是範圍殺傷,威力極其恐怖,只要稍有波及也是非死即殘。?
德全是何等的身手,自然不會容這恐怖的瓶子落地,左手攬了喜兒的腰肢,右手一個急旋順了那瓶子的去勢一帶,用的正是中華武學之中的粘字訣。?
這瓶子不可硬結,只能順了它的力道逐漸化解。?
德全身子還在半空之中,帶了喜兒地同時不住的以腿腳撥打鵰翎,身子更是急速旋轉。以消弭那瓶子的力道,好似一個黑色的陀螺一般在半空之中轉個不停。?
耶律玉容亦是暗暗盛讚一聲“好功夫”再次摸出一個同樣的小瓶子,劈手就朝德全丟了過去:“小心了,又一個!”?
什麼叫做高手?德全這樣的纔是真正的高手,飛快地旋轉之中見又有一瓶子飛來,左手探過喜兒的肩膀,以胳膊夾住喜兒的同時。左右施綿字訣將那飛來的小小瓶子帶在手中不住的划着圈子。大圈套小圈,分明就是圓轉如意深深不惜地武學真諦,德全整個身子更是不住的旋轉,來消弭那瓶子的力道。?
明明是隻遺留在遼驛一個瓶子的,怎麼出來兩個?必然有一個是假!?
匆忙之中。李二甚至來不及多想:“有假……”?
還不待李二說完,耶律玉容變戲法一般的再拿出第三個瓶子再次往德全身上丟去……?
若是尋常地暗器,德全絕對有十三種以上的法子閃避,更有七八中手段來格擋,但是這瓶子的威力他是見過地。無論哪一個是真哪一個假,他都不敢冒險,更不敢格擋還擊。只能不住的轉圈子來抵消那瓶子的勁力。?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武人最基本的素質,德全早就看見第三個瓶子過來,任憑他武功通天也再難躲閃,若是以手中的瓶子去硬碰,懷裡的喜兒姑娘不是被那爆炸的威力波及,就是要被身邊密集如雨的箭矢所傷。?
避無可避讓無可讓之下,德全雙膀一叫力,硬生生地將喜兒甩上半空。胸腹間的袍子無風自鼓的膨脹而起。那瓶子剛巧不巧的撞在德全胸腹之上。?
德全已經在胸前佈滿了柔勁,那瓶子就如同撞在一攤軟泥之中,根本就承受不了任何的力道。?
德全已經把畢生所學施展到了極限,兩手各接了一個瓶子,胸前還掛了一個瓶子。卻是不敢停止旋轉,更不敢閃避。因爲喜兒姑娘還在頭頂地半空之中正在急速落下。若是不想法子接住,鐵定是要摔死的。?
這麼多是動作完全就是一氣呵成,也不過是在一息之間地事情而已,早已經看的李二心驚肉跳。?
等的就是這個最關鍵的機會,一直引弓不發的契丹小卒蕭英雄看喜兒的身子正在落下,再不等待,手上一鬆,聞得弓弦響動,箭矢已是射出……?
箭矢尖銳破恐之聲德全自然是聞得,奈何自己身在半空,不僅要消弭那瓶子的勁道,更要用後背來接住正在落下的喜兒,免得她跌死。眼看着利箭奔來,德全咬咬牙,以左側腰身生生受了那一箭。?
利箭射中德全的同時,喜兒堪堪落在德全背上,將德全砸的急急墜落。?
德全已經感覺到身上氣血正從左腰洶涌而出,知道自己受傷不輕,也明白再難救人出去,順勢一哈腰把喜兒卸了下來。身子還是不停的旋轉卻已如狂風一般的席捲而去,眨眼間就已遠去,眼簾之中只餘一不住縱躍的小小身影。?
說的繁雜,其實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李二知道德全功力損耗極大受傷也是不輕,要不然他力氣的速度要比這快的多了。?
經過這麼驚心動魄一番折騰喜兒唬的已經是腿軟,早就站立不得,如泥一般癱在那裡,張大了嘴巴離水魚兒一般的大口吸氣。?
耶律玉容一番忙亂,也是氣喘心跳,只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額頭已是密佈汗珠,身手抹了一把很是後怕的說道:“這老德全的功夫真是如鬼神一般,堪堪就叫他得手了……”?
煉製神器之事乃是耶律玉容最大的心願,若是在精心防範之後依舊難以得當德全,真的是叫耶律玉容要抓狂了。?
耶律玉容身後的契丹小卒蕭英雄說道:“這老怪物再也不會來煩擾的了,小人已經遵照公主的吩咐,在那箭頭上抹了黑膠之毒,他如此展開功夫的狂奔,過不了片刻就要毒發而亡的……”?
黑膠之毒本是產自塞北極海之地,乃是溫泉之中一種不起眼的小魚之內臟經過提煉之後所得。此毒極其的霸道,頃刻之間就能要人性命。?
然世間知此毒物者寡不知者衆,因爲這黑膠之毒本身有很大缺陷。?
這東西提煉之後就是黑糊糊的一團,根本就不能溶解在手中,而且有一種惡臭。用毒一道最講究的就是要無聲無息不能爲人所覺察,這黑膠之毒的特徵極是明顯,就算是用了也會被人發現,所以很少有人去用這麼明顯的東西。何況黑膠之毒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此物只有見血纔有毒性,平常時候就是當作乾糧吃下肚子也沒有絲毫的不適。?
若不見血,就是廢物。若是見血,無藥可解。?
耶律玉容急急的走近,發現地下有幾滴血漬之後微微一笑:“終於是去了心頭之大患!”?
李二隊德全的功夫最是瞭解,聽聞德全中毒最是痛心。很明顯,即使是德全在危難的時候,幾十是耶律玉容心機再怎麼歹毒,契丹弓箭再怎麼犀利,若不是德全擔心喜兒的安危,也不會受傷中毒!?
耶律玉容就是算準了德全的心思才能夠一擊成功的!?
好厲害的女人,不僅能夠在戰場上縱橫無敵,在算計人心時候也是拿捏的分毫不差。?
耶律玉容微微喘息一下,這才笑容滿面的對李二說道:“兄弟還有甚的手段一發的使出來吧,如此的爭鬥計算何苦來者?不如儘快的把那神器製造之法教授於我,我絕不自食其言,絕是要兄弟於母親大人等人一家團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