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貴妃的雙手越收越緊,莫梓瑤感覺自己幾乎不能呼吸了,叫不出聲,掙扎無用。
面前的女子面目猙獰,她知道,劉君雅這回是鐵了心了,絕不會放過自己。悲嘆自己的力氣又沒有她大,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透不過氣,好難受……
恍惚中,似乎聽見誰疾步進來的聲音,接着,一人厲聲道:“蕙貴妃,你做什麼?”一雙大手過來,一把推開了掐着自己的人。
莫梓瑤只覺得被扼住的頸項一下子鬆懈,擡手撫着脖子,難過地咳嗽起來,彷彿連眼睛都睜不開來。
“皇上!”蕙貴妃失望地尖叫出來。
莫梓瑤只覺得心頭一震,他來了,真的是他來了……
阮凌政沒去看一時間神色慌張的慧貴妃,而是轉身來扶莫梓瑤。
莫梓瑤擡眸撐開眼睛,瞧見阮凌政眼底的一抹痛楚。咳嗽着,站在他面前朝他一笑,艱難道:“皇上,臣妾沒事。”不過給蕙貴妃掐了一下而已啊,還死不了。
“皇上,您爲何要護着她!是她害了臣妾的孩子!是她害了我們的孩子啊!”身後之人淒厲地哭着。
莫梓瑤本能地朝她瞧去,卻見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戾氣,而後,猛地下了牀,揚起手掌朝自己劈來。倒吸一口冷氣,蕙貴妃真是好大的膽子,皇上在呢,她都能繼續出手!
“蕙貴妃,朕……”阮凌政纔回頭,眸光收縮,猛地將莫梓瑤拉起,閃至一旁。
莫梓瑤有些驚魂未定,一下子站起來,腿腳有些發麻,一時間站立不住。忽然聽身前之人驚呼一聲“瑤兒”,然後只覺得手臂猛地一緊,身子被他甩至身後,而蕙貴妃再劈過來的一掌,直直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莫梓瑤在他背後,清晰的聽見一聲悶響,而後見他的身子快速朝後退了幾步,一聲慘哼自他口中逸出聲來。
“皇上!”莫梓瑤神色一凝,嚇得不輕,忙扶住阮凌政的身子。
“皇上!”姚淑妃的眼底終於不再只是恨意,那裡擔憂之色慢慢地溢出來。她也上前來,回頭朝門外喊:“宣……”
“蕙貴妃!”阮凌政冷了臉色打斷她的話。
蕙貴妃吃了一驚,忙回眸瞧着他,顫聲道:“皇上……”
他卻甩開她的手,沉聲道:“宣太醫作何?宣太醫來詔告天下,你蕙貴妃打傷了朕麼!”
她的身子一顫,忙跪下道:“皇上,臣妾死罪!可是,她……”她又朝莫梓瑤看去,“是她害了臣妾的孩子,皇上,您要處置她!”
“誰告訴你是瑤貴妃害了你的孩子?”他的聲音冷冷的,低頭瞧着地上之人。
蕙貴妃的臉色煞白,將手上的琉璃項鍊置於掌心,又道:“皇上最是清楚,這條項鍊出自何人之手!臣妾之前一直好好的,卻是在佩帶了這琉璃項鍊後,第三天出了發現身子不適,胎象不穩!直至最後……最後胎死腹中,此事不是她所爲,還能有誰!”
蕙貴妃的話,讓莫梓瑤心頭一震,她說,是佩戴了項鍊後的第三日後就開始出現不適。那麼也就是說,翎藝宮裡頭有人,在蕙貴妃佩戴琉璃項鍊的第三天,便讓三種香料集聚在她寢宮裡。如此迅速,可見那人,必然是能常常進出她寢宮之人,或許就是她的身邊人。
正想着,見阮凌政回頭瞧了自己一眼。莫梓瑤心頭不免一驚,的確,琉璃項鍊的事情,自己不好解釋。當初只是一番好意,沒成想便讓人有了可乘之機,讓她白白背了黑鍋,有嘴說不清。
蕙貴妃見阮凌政並未說話,頹然笑道:“皇上莫非是想包庇她麼?可是此事臣妾決不允許!您若是一意孤行,臣妾會……”
“會如何?”阮凌政淡淡地瞧了蕙貴妃一眼,語氣不重,卻依然可以聽出那隱藏在內的怒意。
不知道是因爲她,還是因爲莫梓瑤。
只因此刻,莫梓瑤心也忐忑着,揣摩着他方纔聽聞琉璃項鍊的事情,心中究竟有何想法。用力咽呼吸,已經感覺喉嚨已經不那麼難受了,方纔還輕飄飄的身體如今也恢復了正常。
蕙貴妃還欲說話,卻被阮凌政搶了先,只聽他道:“朕今日叫公公來念的聖旨,相信你定還記得清清楚楚。朕的蕙貴妃溫婉淑德,朕以爲最不該讓朕瞧見方纔進來時的那一幕。你竟然在宮裡公然行兇!”他忽然頓了下,而後又道:“朕可以念在你神情恍惚的份上,饒你一次,下不爲例!”
“皇上……”
“朕今日來,本就是想告訴你,太后已經查到害朕皇兒的真兇!”
阮凌政的話,別說是蕙貴妃,連着莫梓瑤也都嚇了一跳。她猛然想起玉芝昨晚所說的話,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夢修媛的臉來。本以爲此事會很快露出水面,卻不想,竟然這般快!
聞言,蕙貴妃忙失聲問:“皇上,是誰?”
他一字一句道:“夢修媛。”
莫梓瑤扶着他的手一顫,擡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回貴妃搖頭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是她?!皇上您騙臣妾!她,她用了何手段?”
“此事太后已經查證屬實,你若是不信,現下就可過泰仁宮去。什麼手段?呵,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就是你手中的那條鏈子!”他的聲音不大,卻聽得莫梓瑤倏然心驚。
蕙貴妃冷笑一聲,目光緊緊盯着莫梓瑤道:“據臣妾所知,這琉璃項鍊明明就她親手打造的,並未假手他人!”她一手指着莫梓瑤,話語咄咄逼人。
她的話,莫梓瑤聽得出,是在暗指阮凌政包庇自己,所以拖了夢修媛出來做替死鬼。
阮凌政瞧了莫梓瑤一眼,淺聲道:“那瑤貴妃便說說,你的東西,爲何會被別人動了手腳。”
莫梓瑤怔住了,沒想到阮凌政轉眼,竟然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自己。
他明知道,這件事情與自己有着關聯,很難解釋清楚;他明知道蕙貴妃早已一口咬定了她,卻還要讓她如此爲難。
這是你給我的考驗麼?呵,那好吧,也只能撒個小謊了。幸好,是不會影響大局,莫梓瑤在心頭暗暗揣測。
目光看向蕙貴妃,低聲道:“方纔妹妹就是要向姐姐解釋的,可姐姐未聽便動了手。妹妹正是要說,那琉璃項鍊雖然是我的,可上面點綴的那塊鴿子血,卻是曾經有過多位主人。我已經查明,最先,便是出自夢修媛之手,而後又經了芸賢妃之手,最後才落入我手中。”說到這裡,她有意停頓了一下,留時間讓蕙貴妃自己去思考。
“說起來,妹妹也有過失之處,因爲我的侍婢玉芝,爲蒙得皇上青睞,在前不久與夢修媛聯合,在製造過程中,讓她的人蔘雜其中,一起導演了這場局。其目的,是爲了讓你、我,還有芸賢妃相互猜疑,而她夢修媛則可以漁翁得利。”
“本宮憑什麼要相信你?”蕙貴妃挑眉道。那輕蔑的神色,顯然認爲莫梓瑤在撒謊。高傲如她,怎麼會相信一個小小的淑媛,居然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莫梓瑤冷笑着搖頭:“妹妹爲什麼要騙你?我那侍婢,因爲知道得太多,險些被她滅口。當時,我在得知此事後,問清緣由後便要將她送回折戟庫受罰。唉,都怪我管教無方,平日裡對她們約束不夠,纔會讓玉芝動了想要接近皇上,蒙得恩寵的心思。本來,妹妹今日便是過來向姐姐請罪,並告知緣由的,哪成想……”莫梓要不再說下去,她相信蕙貴妃也已經開始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同時,她能感覺得出,在說玉芝的時候,阮凌政微微動了容,他卻只悄然掃了她一眼,依舊是一句話未說。
莫梓瑤明顯瞧見蕙貴妃的眼裡升起一抹怒意,她猛地起了身,怒目看來,咬着牙道:“就算你說的是真,可你會因爲一個宮婢和人聯合算計你,就將人打入折戟庫?”
莫梓瑤心下一緊,蕙貴妃果然還未全信,仍舊在懷疑她。
她瞧了阮凌政一眼,卻是輕輕放開他,上前一步,靠近蕙貴妃,壓低了聲音道:“姐姐啊,關鍵不在她給夢修媛大開方便之門,關鍵在於,妹妹那宮婢是以爲夢修媛可助她更好的接近皇上,纔會與其沆瀣一氣。與人聯手來,想看到讓我們相互殘殺,她們得利。你說這樣的人,我怎麼會留?”
蕙貴妃明顯怔了下,莫梓瑤便是要告訴她,自己爭對的不過只是因爲玉芝懷了一顆不安事世的心。在後宮,沒有人會允許自己身邊留着時時刻刻想接近皇上的宮婢。
這樣的事情,相信她蕙貴妃也不例外。那麼自己會如此做,也是理所當然。
蕙貴妃似乎是信了一點,轉身繞過屏風,大聲道:“來人,替本宮更衣!”
很快,便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莫梓瑤回身的時候,見阮凌政冷眼瞧着她,心頭微微一動,她知道,方纔他是要自己解釋給蕙貴妃聽,自然,也是要解釋給他聽。
而自己與蕙貴妃耳語的那兒句,他定還是要自己,親自與他解釋的。
才欲開口,卻見他稍退了一步,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了,一手緩緩撫上胸口。莫梓瑤猛地大吃一驚,方纔見他神色依舊,只以爲蕙貴妃的那一掌並未傷及他。
忙疾步上前道:“皇上……”
阮凌政卻擡手,示意她不必說話。莫梓瑤忙噤了聲,擔憂地看着他,他卻是低着頭,並不瞧她。
外頭蕙貴妃只匆匆更了衣,便由紫兒扶着,疾步出去。她的身子未完全好,可此事關乎到害死她孩子的兇手問題,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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