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之後宛白頭都快炸了,腦袋疼得要命,喝了一杯熱茶纔出門。
才五點鐘,街上有點冷清,只有環衛工人在掃地。門口停着江紹元的車,玻璃搖下來,一張不耐煩的俊臉出現在她的面前:“上車。”
宛白看了下手機,距離她收到江紹元的短信,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她磨磨蹭蹭的不想起牀,所以才讓他等那麼久。
今天她還特意化了點妝,因爲要去盤頭。
江紹元長得太帥,氣質太好,無論是誰站在他旁邊都會被比成土鱉。所以宛白平時基本放棄打扮,只不過今天有點特殊。
街上人不多,一路暢通無阻。
很快就到了婚紗店。
已經挑好的婚紗被穿在模特身上,展示在宛白的面前。
本以爲一切都讓江紹元一手包辦,連她的意見都不詢問,他挑的婚紗可能會很直男。但是並沒有,婚紗出奇的好看。
水晶鑲滿了整條裙襬,一路蜿蜒到胸前,蕾絲刺繡做簡單的點綴,質地輕柔看起來就像是美麗易碎的泡沫。
是她喜歡的風格,完全是。
宛白被美得說不出來話,直到婚紗店的店員帶她去試婚紗纔回過神。
尺寸也剛好合適,像是爲她量身定做一般。
“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宛白問他。
他沒量過也沒帶她買過衣服,難道完全只靠目測?
“問這個幹嘛,合適不就行了。”江紹元不會告訴她,他從陳女士那兒比了好多件宛白平時穿的衣服,纔得到的三圍數據。因爲宛白平時穿衣服比較寬鬆,所以還費了一點功夫研究。
其實原本可以直接問她的,但是他想給宛白一個驚喜。最好他在背後默默爲她打點好一切,而她只需要開心就好。
她試了婚紗,江紹元也要試西裝。
這家服裝工作室是本城最出名的高定,江紹元的西裝穿在身上剪裁合身,做工精緻。
西裝褲包裹着勻稱的大腿曲線,勾勒出流暢的線條,腿長得逆天,讓人移不開眼睛。江紹元身材挺拔,本身就是行走的衣架子,他肩寬腰窄,穿西服最好看。
店員在一旁不住的誇江紹元帥,他卻習以爲常般冷着臉不說一句話。
試了衣服,就要開始漫長的盤頭工作。宛白讓江紹元替她選了個花樣,便倚在椅子上快要睡過去。
從選婚紗的事看出江紹元是個靠譜的人,估計以後什麼事情宛白選都懶得選,直接就交給他了。
江紹元沒有耐心等下去,在梳妝鏡後面來回踱着步子。
有人給他打電話,他看都沒看就給掛了。
“怎麼不接?”他應該很忙,剛剛一路上掛了不少電話。
“今天一天的時間抽出來陪你,不幹任何事。”江紹元剛說完,一個年輕的男子就跑了進來,面帶焦急的神色。
“江總,可算是找到您了。”張寅擦了擦臉上的汗,衝背後的宛白打了個招呼,“夫人好。”
宛白從來沒被這麼叫過,只覺得這個稱呼把她叫老了許多,但也不跟他計較,笑眯眯的說:“你好。”
張寅從包裡掏出文件夾,抽了兩張出來說:“這是創聯連科技公司要跟我們簽署的合同,您過目一下。”
江紹元看都不看,沉聲說道:“我說過今天不處理公事。”
張寅知道這位爺的脾氣,說一不二,只好訕訕的又收回去。心想老總可真任性,幾千萬的大客戶,說把人晾着就晾着。
看了一會兒老總夫人盤頭,張寅便有些坐不住了。擡頭看一向沒有耐心的老總,臉上雖然也等的焦急,但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張寅嘖嘖感嘆,真是一物降一物。
中午江紹元讓張寅買了飯回來,他知道宛白要穿婚紗怕胖,特意囑咐張寅買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瘦肉炒松花蛋,蝦皮湯,清蒸魚之類的。
“我不吃。”宛白連眼都沒擡,“你們吃吧。”
早上來之前塞了個麪包,甜膩得讓人想嘔吐,她到現在胃裡都特別不舒服。
江紹元一句話都不說的盯着她,眼裡冒出來的寒氣讓宛白感覺身上一冷。
“隨便你吧!”江紹元扔下這句話就走了,連頭都不帶回的。
宛白一臉懵逼的待在原地,只好愣愣的看向張寅。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連他的話都敢不聽,我也是服氣的。”張寅從兜裡掏出來一張紙,被揉皺了,重新攤開。上面寫着的一樣樣菜,可不就是剛剛買回來的那些。
“江總剛剛特意把我拉到門外,寫了這些菜給我,說買些好消化的。那心細的沒誰了,他費了心思幫你點的菜,你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說不吃,難怪江總會生氣。這還算是好的,要是擱我身上,估計江總能把我連皮吃了。”
宛白這才明白過來,可是晚了,人都被她氣走了。
一直到下午盤好頭,張寅送她回家,江紹元都沒給她打電話。
陳女士看出女兒不對勁,八卦兮兮的問:“怎麼啦?跟紹元吵架了?”
“嘖嘖,現在都叫的那麼親了,還紹元呢。”宛白調侃道,把話題引開了,“媽,那時候你跟我爸處對象,都怎麼叫他啊?”
陳女士回憶起往事,臉上忍不住露出少女般嬌羞的表情:“歐巴。”
宛白掐着脖子作嘔吐狀,真不該教會陳女士上網,她現在天天找那些亂七八糟的韓劇看。
“你和紹元到底吵沒吵架?”陳女士沒被繞進去,仍然不死心的問道。
宛白皺着眉頭剛想說讓她不要瞎操心,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江紹元。
宛白看了一眼格外好奇的陳女士,轉身去到衛生間,把門關上才接電話。
“有事嗎?”宛白沒有好氣的問,至於麼?爲這點小事跟她生氣。
“沒事。”
這語氣陰沉得分明是有事。
“既然沒事那打電話來幹嘛?”
“沒事我就不能打你電話了?”
宛白聽見電話那頭的他發出極其輕蔑的一聲冷笑。
“陸宛白,別以爲我這幾天都順着你來,你就是個人物了。我不高興的話,分分鐘就能把你給踹了。”
宛白的自尊心本來就強,聽他這麼一說,好像這門婚事是她上趕着要結的。
當時她就繃不住了。
“要不是我媽一直逼我,你以爲我會嫁給你?這婚我不結了,你愛跟誰結跟誰結吧!”
她說完之後直接按了掛斷,然後拉黑。
衛生間的門一打開,就看見陳女士裝作若無其事的路過。
宛白知道她剛剛全都聽見了。
但是陳女士看她臉色不好,所以也沒敢說話。
第二天江家來接人,宛白死活都不願意出去。
江鎮亮都親自來了,焦急的跟宛白道歉:“紹元不懂事惹你生氣了,我在這替他給你道歉,宛白,這婚禮可是大事,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叔叔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趕快上車吧。”
江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爲了維護體面絕對不會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宛白聽他既然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生氣,要不然顯得也太小家子氣了。
門口圍的都是人,陳女士和陸宛北站在門口目送她。
陳女士雖然沒有上前,但是宛白知道她哭了。
最後關上車門的時候,宛白看見陳女士捂着臉轉過頭去。她的心裡酸酸的。
這二十多年,陳女士帶着兩個孩子生活,特別的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她也要出嫁了,仔細想想她好像真的沒有盡過什麼孝。
車外鞭炮震天響,小孩子追着車跑,宛白的內心卻毫無波瀾。
她突然覺得做喜和做喪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同樣熱鬧而又絕望。
只不過葬禮是給自己看的,而婚禮是給別人看的。
江家來了不少的人,宛白也邀請了一些同事。
鹿純站在賓客裡衝她激動的揮手,彷彿久別重逢。
“新郎我看了,長得真他媽帥,你果然不簡單啊,認識一這麼帥的大帥哥卻從來沒跟我說過。是不是怕我比你顏值高,人家帥哥會愛上我啊。”
“咱倆誰跟誰,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我的男人以後你隨便玩。”宛白大手一揮十分豪邁,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纔想起身上穿的是婚紗。
應該沒人看見吧?宛白向後退了一步,環視四周。這才發現原來江紹元剛剛就站在她不遠處。
不知道他聽了宛白說要跟鹿純共享他的那番話,會作何感想。
不過他倒是沒說什麼,像是沒看見宛白一樣,直接越過她走去。
真有意思,這婚結的,簡直就像是諜戰。
一系列的儀式進行完畢,宛白也累得快要睡着。
吃了幾口飯,胃裡翻江倒海的疼,昨天沒蓋好被子,可能是受涼了。
宛白跑進廁所就是哇哇一陣大吐,頭髮都亂了。
走出來的時候看見江紹元雙手插兜倚在牆上,貌似在等着上廁所。
“胃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你是智障嗎?”他開口就是一頓罵,臭着臉從兜裡掏出一個乾淨的手帕遞給宛白。
宛白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瞥了他一眼:“你給我解釋的機會了嗎?”
江紹元淡淡斜了她一眼:“機會都是要靠人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