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聖旨到
呂雄正想敲門,卻看見張悅娘幽幽的從牆後面走了出來,冷冷的看着他,似乎能將他整個人都看穿。
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索,心想這女人不會知道是自己在其中搗亂了吧?
“張娘子去了哪裡,讓奴才好找,皇上急着見你呢,趕快跟灑家走吧。”
張悅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一品香的匾額,點點頭,就如同殭屍一般往前移動着,豈料呂雄卻追了上來,身後四個小太監擡着一架輦轎氣喘吁吁,“張娘子腳力真快,不過這天雪路滑的,還請張娘子上輦。”
張悅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似笑非笑,這個人前倨後恭,態度截然不同,想必這回是福不是禍了。
她也沒多說什麼,徑直上輦。
之前覆蓋在鞋上面的雪迅速化爲水份滲入鞋中,整個人像被包裹在冰裡,她卻毫無反應。
張悅娘到時,發現周連勇也在那裡,他滿臉喜色,嘴都笑的合不攏。
“張娘子真是我布莊的福星哪,我這邊推廣還沒做,你就替我接到一筆大單子,這下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纔好?”
張悅不解的看着他。
他這才悄聲解釋起來,原來之前他正在家裡睡覺,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初被傳喚來時,他也嚇一跳,沒想到皇上竟是那般寬厚溫和,他問了那羽絨衣的事情,還說軍中那些兵士們,都駐守在北國邊境,那裡是極地,十分嚴寒,一年倒有半年是冷的,下雪的天氣,如果都能穿上這種羽絨衣服。不但可以保暖,關鍵是身輕體健,與邊境的敵人對戰起來。也是十分方便,有利於戰事的。
周連勇是人精。自然說了一番好話,願意爲皇上分憂,但是皇上又不缺那幾個銀子,又怎麼可能佔他一個百姓的便宜,當下便以十倆銀子一件,讓他和負責北邊駐軍的崔將軍,簽了個協議。
一萬件羽絨衣的協議。
張悅一聽。臉上也難得的泛起笑容,要知道現在沒有人知道這羽絨的功效,一件羽絨衣的成本,不過百來個銅錢。就算刨去成本,最多也就是一倆銀子,現在卻能賣到十倆銀子,還有九倆是淨賺的。
一萬件就是九萬倆銀子,當初周連勇和張悅籤的協議是四六。張悅娘拿六,就是五萬多倆銀子。
就算周連勇只拿三萬倆,但是這也是相當於他布莊好幾年的利潤了,沒有張悅孃的奇思妙想,他是一分錢也賺不到的。
最爲重要的是。有了皇上這筆訂單,到時候都不用他去做宣傳了,人家主動上門來做生意了,長久的進項纔是真的呀。
別人並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那些鴨毛,只要這項秘訣在手,那銀子是滾滾的來,而且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就算有模仿的,一時半會,也挺難的。
不但有這個軍中的協議,而且貴妃娘娘還說,她十分喜歡,也要訂製一些送人,周連勇見皇上剛剛送了筆大單子給他,就主動說,貴妃娘娘的這些就不要錢了,就算是孝敬貴妃娘娘的。
貴妃高興了,便想起她能得這奇異的羽絨衣服,還是因爲張悅娘呢,所以在皇上面前替張悅娘說了一句好話,皇上便也順道想起張悅孃的柳葉面味道不錯了,而且貴妃娘娘跳的舞蹈也很美了,所以這才宣人將張悅娘喚回來封賞。
張悅恭喜完了周連勇後,突然說了一句,“這樣賺錢的生意,不知道周老闆作坊裡的那些人,是否全都可靠?”
一句話讓周連勇猛然打了個激靈,是啊,當初製作?的時候,他也不看好,用的都是些閒散的工人,看來回去之後,有必要做些防範措施,否則再發生肖鐵匠鋪的那樣事情,那滿筐的銀子就都是別人的了。
周連勇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朝着張悅娘作了個揖,“多謝娘子提醒。”
“不用這樣客氣,我也不想讓別人分了我的銀子去。”
張悅笑笑,語氣輕快的開了個玩笑,周連勇點頭稱是,二人正要再說些什麼,就看見呂雄趾高氣揚的帶着兩個小太監從朝暉閣裡走了出來。
“張悅娘接旨1”
張悅立即跪了下來,周連勇自然跪在她後頭。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面香留齒,朕心甚慰……特賜黃金百倆、白銀千倆、房契一張、良田百畝……欽此!”
“謝主隆恩!”張悅猶如在夢中,還是周連勇輕輕推了下她,她這才顫抖着雙手,接過明黃?色的聖旨,擡頭只見到呂雄諂媚的臉色。
早有宮女太監流水般,將東西放在盤子裡呈了上來。
張悅也不是傻子,當即就從賞賜的銀子裡面拿了好幾個銀元寶塞進呂雄手裡。
她雖然心裡不願意,也噁心呂雄那張嘴臉,但仍要說多謝公公提攜。
待呂公公帶着小太監們離開後,周連勇滿臉是笑,抱起拳來,“恭喜恭喜!”
張悅也學着他的樣子,“同喜同喜。”
她看了看盤子裡的賞賜,十分疑惑,“金銀也就罷了,怎麼還賞了房契和良田?”
周連勇先是滿頭霧水,進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道,“當時我進去,不太敢擡頭看,只認識的大約是陸大人,還有兩位年輕的公子,其中一位坐在輪椅上,另一位則身穿上等錦袍,想必身份不同一般。
當時就是那位錦袍公子,他說柳葉面好吃,理應發揚光大。皇上也十分贊同,並說此次回京後,想再吃恐怕就難了。
貴妃就說如果能去洪都開店,那皇上想什麼時候吃都行了。
那坐輪椅的公子便說,這想法有點不太實際,因爲張娘子家境貧寒,家中還有一位瞎眼老孃,恐怕是沒有那個能力去洪都開店。
然後陸大人便提起來,說是一品香場地太小,所容納的客流量不多,如果照此下去,恐怕三五年內都沒辦法到洪都開分店了。
這時候那位穿錦袍的公子又說了,不如皇上賞她一座酒樓,讓她好生經營,這樣的話相信不出一年,很快就能賺得了餘錢去洪都開分店了。
皇上一聽,也覺得這主意不錯,還連連讚歎錦衣公子聰明,連貴妃娘娘都好像有些巴結那位錦袍公子似的。”
周連勇一邊琢磨着一邊說道。
張悅一下子就猜出那幾位是誰了,坐輪椅的應該是陸放,至於另外一位,應該是當時在芳華閣替自己說話的六皇子。
張悅娘今天有驚無險,回去的時候,周連勇特意吩咐奴才多租了一柄轎子,將張悅娘送到一品香門口。
張悅掏了幾倆銀子出來,打發了轎伕,眸光閃動,想想還是上前拍門,許久纔有人開門,卻是頭髮凌亂,衣裳破爛襤褸的姚紅姑。
她一看見張悅,當即就哭出聲來,“悅娘,你回來就好了,怎麼辦,怎麼辦?要出人命了?”
張悅一聽,嚇一大跳,她走的時候,只聽見了那番讓她絕望的話,並不知道後面,幾個人打起來了,更不知道李衡爲了去拉架,卻反被李嚴氏推了一把,整個人倒退着,頭撞到牆上,昏死過去,還流了好多血。
當時李嚴氏就嚇的兩眼一翻暈了,大家也住了手,恐慌起來,一下子躺了倆,怎麼辦?
張悅快步走進後院,聽見姚紅姑戰戰兢兢,將事情原委敘述了一遍,當真是火冒三丈,這個李嚴氏看來真是好日子過多了,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李嚴氏和李衡並排躺在炕上,李衡的頭上已經被包紮了一層白布,而李嚴氏則是雙眼緊閉,臉上多出幾道血痕,花白的頭髮凌亂不堪。
“虎娃,你和喜兒快去把田大夫請來,紅姑和梨童趕緊燒點熱水,幫他們把身上擦一下,這樣子像什麼,一會大夫來了,要看笑話不成?”張悅的聲音無比的凌厲,聽得姚紅姑一哆索,虎娃卻是快速應了一聲。
張悅也注意到,當自己說那番話時,李嚴氏的眼皮子滾動了下,看來,她早就醒了,不過是怕事情發生太大,要承擔責任,所以在裝昏。
在等待田大夫來的過程中,梨童將張悅細細打量,確認她完好無損,這才眼淚啪啪的流下來,撲進她的懷裡,“嬸嬸你沒事,就太好了。”
張悅也摟住他和姚紅姑,輕輕拍了拍肩膀道,“放心吧,我命硬着哪,皇上非但沒有殺我,還賞了我許多銀子呢。”
張悅說這番話時,故意朝着炕上瞟了過去,果然看見李嚴氏的眼皮滾動的越發厲害,而且被子下面的手也稍微抖動了下。
梨童也看見了,他驚訝的想要說出來,卻被張悅一下子捂住了嘴,悄悄搖了搖頭。
田大夫趕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姚紅姑趕緊上了一杯熱茶,他揮揮手,很是盡職的問病人在哪,等診過脈再喝茶也不遲。
因爲要替李衡看病,所以張悅並未隱瞞田大夫事情經過,聽了大家的補充之後,田大夫無語的搖頭,不過他經常去各地看病,這樣自私的老太太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