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章邯的辯解

通往函谷關十五里之外,一支五十萬之巨的大軍在戰鬥之後正臨時駐紮在此處,正是以西楚霸王領銜的各路義軍諸侯軍隊。

大營綿延數十里,旌旗招展,氣勢非凡。

中軍大帳內,大設酒宴,衆英傑齊聚,個個意氣風發,好不喜氣。

確實,自楚軍大破秦軍與鉅鹿之後,義軍南渡黃河,一路勢如破竹,各地郡縣聞風而降,剛剛又拿下了淹池,招降了數千軍馬,直至大秦重地函谷關,暴秦即將滅亡,又怎能不喜慶。

正座中央,一身着烏金鎧甲,虎皮紅戰袍者舉杯道:“今日大捷,明日大軍即可兵至函谷關,還望衆士能一鼓作氣勢如虎,一舉攻克函谷關,不日後,大軍直指咸陽,活捉胡亥,暴秦亡矣。”

衆英傑聞言,高舉美酒,齊言道:“霸王吉言,暴秦必亡!”

項羽威風凜凜,起身望向一身軀稍瘦者,伸手笑道:“義兄,我與亞夫范增相商,爲了一舉擊潰秦軍,讓明日攻擊函谷關之時,秦軍不可調援,想讓兄長立刻分軍攻其武關,給秦軍施壓,不知義兄願否?”

身形稍瘦之人眼中精芒一閃而逝,握住項羽伸出的手,笑道:“義兄有命,怎敢不從,我立即率軍出征,一舉拿下武關,等後義兄大破函谷關之時,再與兄合軍攻擊咸陽。”

項羽點頭大笑,虎目射向劉邦身後衆將,道:“義兄如此深明大義,看中大局,爲兄多謝了。”

劉邦點頭一笑,隨即大步走出軍帳,身後衆人,軍師蕭何,將軍陳平,呂澤, 樊噲,張耳,盧綰,夏侯嬰,周勃,彭越,曹參,灌嬰,紀信,薛歐,王吸,酈商諸將起身對霸王項羽躬身一揖,大步離去。

見劉邦諸人離去,立在項羽身旁的范增微微笑道:“沛公率軍離去,上將軍攻取函谷關後,可率軍直擊咸陽,然天下可定也。”

項羽虎目微閃,望向席間各路大將,對范增道:“亞夫爲何非要劉邦離去,合軍一處,直接攻取咸陽不好嗎?”

他本是重義之人,少謀而好勇,對劉邦一直以兄弟相稱,並未覺得與他一起拿下咸陽有何不妥。

范增並不爲項羽不領其意而感到懊惱,仍舊耐心的解釋道:“沛公之心,意在天下,是一梟雄之人,你不可不防呀。”

項羽聞言,搖頭笑道:“亞父太過多慮了,義兄怎會如此薄情,至天下大義而不顧呢?”言罷,端起酒杯走向席間衆將,並不理會范增。

范增只得無奈的搖搖頭。

項羽來到司馬欣與章邯席間,舉杯對道:“兩位將軍聞名天下,又率數十萬大軍投效於我,立下大功,項羽多謝了。”手中舉酒一飲而盡後,沉聲道:“明日兵發函谷關,我欲讓兩位將軍爲先鋒,不知兩位將軍願否?”

身旁一將軍起身憋視了章邯一眼,好似對這降將很是瞧不起,拱手對項羽道:“霸王,我英布願爲先鋒之將,一舉攻下函谷關!”

英布早年趁大澤鄉起義之後不久,便率軍依附與項羽部,是一員威猛大將,立功無數,此時見項羽要把這先鋒之職位讓與秦國的降將,心中怎麼也不是滋味。

就在英布起身請命之後,項羽座下另一大將陳餘也起身附喝道:“霸王,我願與英布同爲先鋒,破關擊秦!”

項羽讓舊秦大將爲先鋒,是想看看他們是否真的忠於自己,所以試探之,哪知英布與陳餘也參和了進來,急忙擺手道:“章將軍與司馬將軍熟知函谷關的情況,有是秦之大將,此番命爲先鋒,定會讓秦軍士氣大降,倒是必可不費吹灰之力,一舉擊破函谷關。”

見英布與陳餘不語,安慰兩人,大笑道:“秦,現在已無大將,你等二人是我之左膀右臂,殺雞焉用牛刀呢。”

英布與陳餘又怎麼會聽不出項羽的言下之意,齊齊咧嘴一笑,拱手道:“既然霸王有所安排,我等就不再煩擾了。”

章邯如此聰明之人,又怎會不知項羽打的什麼算盤,心中很是鬱悶,很想與項羽爭辯,可是在他欲言間,身旁的司馬欣偷偷的一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爭辯,畢竟現在是寄人籬下。

章邯漠然的看了一眼司馬欣,還是拱手道:“霸王,我等願爲先鋒;只是霸王欲說秦已無大將之事,我則不敢苟同而。”

項羽聞言,心中一愣,隨即大笑道:“秦之大將,據我,據天下所知,就你一個而已,如若還有大將,比你如何?”

項羽深知秦最後一名能征善戰,聞名於世的大將不過是章邯而已,王離已被自己所殺,其餘者皆與章邯一樣,投降了自己,就算有,也必不是我項羽的對手。

英布不屑的‘啐’了一口痰,戲笑道:“章將軍,就算有,比之霸王勇冠天下三軍之威名如何?我看,也是一隻等死得螻蟻而已。”

陳餘聞言大笑,一陣奚落之意。

司馬欣見章邯吃的冷遇,心有不安的對項羽與英布、陳餘賠笑道:“秦確實以無大將,章邯是酒後失言而已,霸王莫怪。”

章邯心中鬱悶之極,對這哈腰獻媚的司馬欣瞪了一眼,心中後悔道:我真是看走眼了,太不該聽這司馬欣之言,歸降叛軍,落得個身敗名裂,受人奚落之態。

“霸王之威,天下豪傑皆服,只是,我看還有一秦將,不見得會服矣,且手下‘紅巾軍’之銳利,乃是昔日大秦最精銳之銳士組成,比我所率之黑衫軍還強上幾分!”

章邯之言,鏗鏘有力,中氣渾厚,傳遍了大帳內。

正在席間飲酒的衆人齊齊把目光注視在了章邯的身上,心中很是好奇,想不到破落不堪的秦,還有這麼一支令降將章邯爲之自豪的軍隊。

“哦?”項羽嘴角微調,冷峻的眼神之中射出一絲異樣的神情,心中頓感好奇,“章將軍之言,讓我很是好奇,有這麼一支強軍,秦國爲何不派出來與我等一戰?難道爲將者~是一心存膽小之輩,不敢出關中,只願意龜縮在關中享受榮華?”

項羽此刻神情冷漠,話含嘲笑之意,帳內諸人大笑而起,對章邯充滿了鄙夷。

司馬欣與衆秦降將老臉通紅,低頭不敢出聲。

章邯反而不懼項羽威勢,挺胸大笑道:“此人非但不是膽小之輩,反而在我眼裡,是唯一可以與霸王一較高下之對手!”

章邯話語一落,帳內再次響起一陣哄聲大笑,當今之世,誰不知曉‘西楚霸王’之勇名,天下無敵也,無人可與其爭鋒。

項羽見章邯不似在吹噓,大手有力的一揮,止住衆人的嘲笑之聲,微笑道:“既是能得章將軍如此高誇之人,爲何不曾聽別人說起?還請將軍詳細道來。”

目光掃向司馬欣等一衆降將,期望得到確切的答案。

司馬欣等人確實想不起大秦還有誰能當得上大將之名,又能與這威名赫赫的項羽並肩而論之人,皆對項羽搖頭,表示不知。

對此,項羽的神情開始變得輕浮了起來,凝視着章邯。

“能與霸王一較高下之人乃是昔日大秦太子扶蘇之近侍,現任北疆重鎮陽山郡守的羅霖;此人武藝高強,豪氣沖天,初隨太子扶蘇到達上郡大營之後,便一人單挑上千銳士,赤手空拳橫掃三百餘人!”冷漠的目光掃向帳內衆人,問道:“勇否?”

秦之舊將聽見羅霖之名時,雙目齊齊射出驚訝之色,他們可都是蒙恬帳下的舊將呀,怎會不知道這昔日的往事呢?

項羽也是感到非常詫異,秦軍的銳士之利,他是非常清楚的,此時又見道這羣秦軍舊將,一聽到羅霖之名時,雙眼射出的那股異樣神情,他更是覺得不假,於是接話道:“此人,勇者也!”

章邯見項羽認可,嘴角微微一笑,又道:“匈奴南侵之時,他被蒙恬提爲部將,卻領掌三千銳士精銳,一戰破匈千騎,自己所部,無一人受重傷傷亡,奇否?”

匈奴的精騎的威力在座衆人雖未與之交過手,可是也早有耳聞,特別是一支步卒與騎兵交戰而無一死傷,這確實令在座的衆人感到很是驚奇。

項羽喝道:“奇!”

章邯又道:“此戰之後,又與謝尚,王離之部急援被匈奴數十萬大軍偷襲的陽山,率領三千銳士與王離、謝尚的騎兵一舉擊退匈奴大軍,其部下僅僅受傷兩百餘衆,無一戰死者,迫使匈奴北撤,被始皇親封爲左將軍,隨後,秦胡亥即位,命其率軍出關,遠至西域,配合月氏軍隊,兩戰匈奴精騎,殺敵近四萬,繳獲戰馬七千於匹,自己之部僅僅戰死數十人矣!官封鎮武侯,位至上卿!此人之名,威震關中,關外衆英傑不知,不奇怪也。”

此時的帳內已經是沉默一片,連項羽也開始默不作聲,對於這能抗擊外寇之敵的將軍,他素來敬重,對章邯亦是如此。

范增仔細的聽完章邯之言,覺得這鎮武侯確實是被衆人所遺忘了,如此能征善戰之人既然不在情報之列,不在諸侯重視之列,實在是危險至極。

走進項羽,躬身一揖道:“這鎮武侯因該視爲我華夏一族的英雄,抗拒外敵,兵發疆外,威震蠻夷,我認爲因該派人至陽山,蒐羅情報,最好能將此人招攬,善待之。”

項羽看看了章邯,對范增與衆將道:“羅霖,此人真乃我華夏英雄也,項羽敬佩,以後如與其對陣沙場,衆人不可辱罵之。”

衆將齊齊起身,齊聲道:“諾!”

項羽又范增道:“該怎麼辦,你就去辦吧!”又看向章邯道:“此人豪傑,我項羽真是徒有其名。”

章邯拱手笑道:“上將軍威震天下,羅霖雖說可以做您的對手,可現在大秦奸臣當道,他雖有統軍之才,卻未必會受到重用,如若能將其招攬,這是再好不過了。”

項羽含笑點頭,一股藐視天下的霸氣霎間溢出,想着這位讓章邯有些傲然得羅霖,心中有些急切的想會會這位鎮武侯,真可謂是英雄相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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