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涼出了門離開了石屋,周圍的景象對她來說一片陌生,不是熱鬧的市集,而是滿眼的窮山惡水,看起來毫不淒涼,就像她現在的處境一樣。
想起剛纔在石屋之中發生的種種,万俟涼早就瞭解到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那個人影究竟是哪一方的勢力,她也沒有任何把握,只是的確他並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她姑且可以相信他一回,畢竟這件事情實在亟待解決。
万俟涼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從深山裡走出來,她在山裡除她以外沒有發現一隻活物,樹木都老死得不像樣,万俟涼輕輕一推,就瞬間斷成了兩截,地面上更是寸草不生,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自然也沒有什麼動物願意來棲息了,連只螞蟻她都沒看到,這難道正常嗎?
不過她還是活着走了出來,結果看到的竟然是河西村的入口處,就和她當初剛來的時候一樣,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正常,可是等她再走近一點,卻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也許如今的情形是爲她之前想到的可能做好了根據,爲什麼明明都是一個個活人,現在卻變成一具具行屍走肉了呢?万俟涼實在辦法忽略他們身上的死亡之氣,可是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方還衝她友好一笑,讓她曾經一度以爲這裡的村民十分熱情好客,但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發現得還算來得及?
自從發現現在這個‘万俟涼’不是他們的閣主,魍和魎每天都會在河西村附近尋找真相,結果正好讓他們看到走進來的万俟涼,這個又會不會是真的呢?
“我失蹤了多久?”万俟涼看到魎第一句就問的是這個,時間拖得越久,這種令人討厭的感覺就會越來越明顯。
“今天是事發的第三天。”
也就是說她失蹤了整整一天,都昏睡在那個石屋裡,那麼這一天都發生了什麼呢?
“看你們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喜歡的事情發生,而且好像有一些東西想要問我。”万俟涼不喜歡有人吞吞吐吐的樣子,尤其是男人,總感覺那帶着一種娘娘腔,是她果斷不喜歡的類型。
“還有一個你正在耿府裡做客。”魍揭開了謎底,驚訝是絕對有的,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或者可以換種說法,現在發生什麼都不足爲奇了。
“既然這樣,我就換個樣子去見她好了。”万俟涼顯得不甚在意,自己這張臉或者這個人總能被無辜地牽扯到一些事情中去,她記得那個聲音告訴她要快點離開這裡,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又是不能善了的事情。
有人冒充她,一個剛來到這裡的外來人,原因是她恰巧失蹤?這太不符合常理,除非是她知道自己要失蹤而做好準備出現在這裡,但一切都要見到那個人之後才能見分曉。
兩個万俟涼,最頭大的不是她們本身,而是有琴珈天,他比万俟涼自己更擔心她的安危,任何危險降臨到她身上的時候,他都希望這一切都可以替她承擔,而不是做一個局外人。
万俟涼第一次見到另一個‘她’的時候,她的表情似乎正在對着有琴珈天發花癡,那是她從未有過的表情,這麼明顯的不同難怪他能夠這麼快地感覺到,或許這個人之前對她並沒有瞭解,冒充她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抑或是對陌生人的警告。
“珈天,差不多快要吃午飯了,我去準備一下。”‘万俟涼’親暱地對着有琴珈天笑了一下,那笑容也不是應該屬於万俟涼的,不過她的暫時離開正好給了万俟涼一個交流的機會。
“有琴教主沉浸溫柔鄉之中了?”万俟涼看有琴珈天對那個笑容很是受用的樣子,也許男人總是對溫柔的女人沒有辦法。
“好大的一股酸味,夫人在吃醋嗎?”也許真得是和相愛的人會有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完全不同的模樣,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纔是真的她。
“要是還有吃醋的時間也許我們應該再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不過我想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得好,免得哪一天你被吃幹抹淨了,我可不要你。”那個女人的確不帶着什麼死亡之氣,但和他們也並不一樣,也許是她身上多了那兩樣東西的緣故,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變得比以前更加敏感了。
“你發現了什麼?”
“等下在和你細說,那個女人回來了。”万俟涼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這個女人來去的腳程倒是快,像是在防着什麼一樣。
不過女人的眼神卻是一眼都沒有落到万俟涼的身上,好像在這個房間中她完全不存在一樣,這樣也好,免得她自己的演技不過關,露出點什麼破綻。
万俟涼很是識時務地離開了這間你儂我儂的房間,問了魎李華的所在,但是聽他們的意思,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從他嘴裡撬出來,所以她也沒指望自己有這樣的能耐,只是想要確定她所想的事情而已。
果不其然,李華身上的死亡之氣要比一般人濃郁一些,可是他卻顯得更加正常,更清晰一點的是,她聽不到他的心跳,如果說之前還能,那麼現在卻是一點都沒有,昏迷的李華真得就像是一具死屍躺在那裡。
万俟涼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確相信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她發現她漸漸有些等不及了,恨不得敲碎了李華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只是即便她幫助他開顱,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想辦法把那個女人弄暈,我們要離開這裡。”万俟涼對着魎吩咐道,目前她還沒有殺了她的想法,而且或許他們也並沒有那個實力。
弄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動手,不過魎選擇了一個更加迂迴的方式,下藥也是種不錯的選擇,可是他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無色無味的東西爲了增加事情的準確性他特意用了不少的分量,結果她好像比之前更加得清醒。
魎和魍交流了一下眼神,顯然魍能夠明白魎的意思,而且藥還是他準備的,魎只是下藥而已,那個藥的藥性足夠她昏睡一天一夜,結果卻是沒有效果,這讓他們變得更加謹慎起來。
万俟涼早料到會有類似的結果,想要不聲不響地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也許要等到入夜之後,否則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激動起來會做出什麼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許她應該更大膽一點,當面問出結果,或許她真得應該這樣做。
但有琴珈天要比她清醒得多,也固執得多,知道了她的想法之後直接站在了她這邊,有時候一同面對敵人也不一定要是這種方式。
万俟涼無奈地撕下面具,兩個万俟涼對視了一眼,倒是那個女人先笑了出聲。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可以從那裡回來。”女人嫵媚一笑,隨即幻化出來了自己的原形,那一張臉也許這輩子万俟涼都不會忘記,實際上那根本稱不上是一張臉,血肉模糊得看不出一點樣子,只有微微上揚的嘴角能夠證明她剛纔的確笑過。
“你既然知道那裡,能否一些更加準確的答案呢?”万俟涼不知道距離這個女人多遠纔算是安全的,剛纔還和自己一模一樣,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樣子,讓她下意識地想到她以後會不會也變成這副鬼樣子。
“想從我這裡套話,卻還派你的人下藥給我,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對於敵人向來沒有什麼待客之道。”
“那麼作爲敵人,我無可奉告。”女人好像也並不生氣,但是万俟涼注意到她的眼神總是時不時地看向有琴珈天,帶着情人間的溫柔,這看起來並不像只認識兩天的情形。
“但是我還要告訴我的敵人一聲,我準備離開這裡了。”如果說她現在還什麼都解決不了,那麼她就不應該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你以爲你能夠離開這裡嗎?”女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這裡是她的地盤,怎麼能夠說出就出,說進就進呢?
“那麼那個人給我的東西應該足夠對付你了。”万俟涼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實質性的威脅,但是明擺着那個女人並不想讓她好過,只能拜託那個男人給她的東西有用了。
“你以爲我會怕他?”女人輕蔑的眼神帶着點心虛,万俟涼知道她這一招賭對了,既然石屋裡的那個人影和幕後黑手有關係,他的實力應該也足夠讓這些跑龍套的忌憚纔對。
“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試一試。”万俟涼的語氣聽起來就比那個女人有底氣,有琴珈天在一邊始終不做聲,這其中的關係万俟涼還沒有告知與他,他不想操之過急。
“我很佩服你的膽量,區區一個小小的人類還敢和我作對,你不要命了?”女人的表情也許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不過万俟涼只能看到她的眼睛瞪得很圓,很難看。
“不要命的不是我,這點你比我清楚,不是嗎?”万俟涼出了石屋嫌那把劍痕礙事,結果它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樣,自己就變成了一把匕首,至少攜帶起來方便了很多,可是拿在手裡的重量卻分毫沒有減少。
女人看到万俟涼手裡拿着的匕首,臉色變化得很是明顯,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憤憤地看着万俟涼,“算你狠,你可以走,這個男人要留下。”女人手指的自然是有琴珈天,自己男人怎麼可能拱手於他人,這似乎是個蠻嚴重的問題。
“好像是你更狠一些,我爲什麼要把我的男人留在這裡?”
“否則你也無法離開這裡。”女人突然欺身上前,万俟涼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自衛,結果那把匕首實在太巧地插進了女人的身體裡,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愉悅了万俟涼,她也是第一次用這個東西,看起來效果不錯。
“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不要怪我。”万俟涼和女人貼得很近,好像都能聞到從她身上傳出來的血腥味,万俟涼毫不客氣把匕首更深得捅進去,聽到女人慘叫的聲音,她退後一步,魍和魎護在万俟涼的身前,可是那個女人似乎已經沒有反擊的能力。
万俟涼的匕首還留在她的胸口,看着傷口一點一點擴大,女人一點一點消失,她掙扎着不想被消滅,可是匕首的力量她無法抵抗,只能任由自己的毀滅,如果當時她沒有衝動地向前去,是不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房間裡的所有人看着女人的徹底不見,這房子似乎也很是鬆動,万俟涼拿了地上的匕首就跟着有琴珈天他們一起跑出去,結果身後的房子瞬間坍塌了下來,整個耿府也從富麗堂皇變成滿地荒蕪,眼前所有的繁榮景象都像是曇花一現一般,變成了一片廢墟,原本街道上行走的活人在那一瞬間也躺倒在了地上,了無生息,萬籟俱寂。
這種情況下,他們似乎不走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