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婉婉還沒有睡熟,皇甫卓天的一道旨意又把皇甫越勳也召了去,倒也算方便了她。
視線轉到万俟涼這邊,皇甫越勳和赫連雲謙一起去了皇宮,只留她一個人在王府裡無聊。
“影寒,出來。”
“有何吩咐?”
“你有辦法聯絡到有琴珈天嗎?”
“沒有,教主的行蹤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監視皇甫越勳她們談話應該可以吧?”
“沒問題,屬下這就去辦。”影寒領了命令很快就去執行,這兩天的無所事事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身手變得不像從前一般利落,若是再不動動,恐怕真就要生鏽了。
給影寒安排完任務,万俟涼也要想想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只是呆在王府裡與坐以待斃無異,也不會等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万俟涼沒有帶任何人就出了王府,街上一片冷清,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慌。
街道兩旁的商鋪雖說都正常開着,但裡面的人實在屈指可數,連店小二都空閒得坐在凳子上張望着窗外。
万俟涼隨便找了家酒樓要了間上房,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出來一趟比呆在王府裡都要明顯,這朝廷的清查工作也做得實在太好了吧。
無聊地躺在客房的牀上,万俟涼均勻而緩慢地呼吸着,像是要把整個人都融入到空氣中。
“丞相大人好雅緻,和本公子約在這種地方。”隱約傳來一道年輕的男聲,聽語調不像是臨安本地人。
“白公子說笑了,現在我可算不上什麼丞相了。”勉強算是熟悉的聲音讓万俟涼一怔,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丞相這話纔是說笑,安皇沒有撤去丞相的官銜,丞相就依舊是丞相。”男人笑了笑,手中的玉扇擺了兩擺,只不過在這種天氣總是顯得有些多餘。
“白公子這次來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万俟勝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清明,這也是万俟涼剛開始會感到奇怪的原因,但後來再聽,沒想到万俟勝會甘心做一個爲別人賣命的。
“丞相認爲這裡適合說話嗎?”男人顯然並不相信這裡,但一番感知下來他並沒有察覺到有別人在,可是他還是無法放心。
“白公子請放心,這裡是老夫的地方,絕對安全。”万俟勝手下的產業不只這一家,但沒想到他和万俟涼都會選擇這家,難不成在這方面還有其父必有其女嗎?還真是諷刺。
万俟涼保持着穩定的呼吸頻率,萬一被他們察覺到她的存在,恐怕她就只剩下小命不保了。万俟勝都能那樣作踐自己,對待敵人他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那不知道丞相一切準備得怎麼樣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多少還是有些防備,雖說他在周圍都佈置了眼線,但要是碰到高手也未必是其對手,一切還是以小心爲主,萬一被人竊聽去了秘密,之前做的什麼都無非是功虧一簣,這樣的話,叫他如何和主上交代。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万俟勝信心滿滿地回答道,看來裝瘋賣傻的幾日,他也沒有消停過,倒是成功地放鬆了所有人的警惕,好讓他的計劃更容易得逞。
万俟涼越聽越覺得這件事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她起初以爲万俟勝不過是個野心家,但沒想到竟然會是個賣國賊,她相信那個男人絕對不是馳安的人,他們的計劃卻絕對是針對馳安的,而且按時間來算,這樣着急就只能說明他們要在皇甫卓天的壽宴上動手腳,一旦那陣東風到達,怕是到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她要想辦法阻止他們的計劃才行,可是憑她一己之力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到頭來還是要依靠別人的勢力。
“那就好,這次的計劃不許出任何閃失,否則主上的怒火不是你我二人能夠擔待得起的。”
主上?也就是說還有幕後的黑手沒有浮出水面,万俟涼不可能只憑万俟勝和這個男人的隻字片語就得出到底是誰導演了這齣好戲,她只能把突破口放在万俟勝的身上。
“不知主上這次也會來嗎?”万俟勝和那個男人提到主上這個人似乎都有一種崇拜但又懼怕的情緒在裡面,想必一定是個大人物,而且很可能是元唐或是齊樑的皇室高層,她不認爲民間的什麼組織能夠與冥魘教抗衡,還可以有顛覆一個國家的力量。
“主上沒有具體說明,但很有可能,所以丞相這次一定要辦好了,對丞相日後的發展纔會有好處。”男人的身份地位顯然比万俟勝要高,這從兩個人對話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來,但那個男人並不太像他們口中那位主上的心腹,當然,這是万俟涼胡亂猜測的。
万俟涼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躺在牀上不敢亂動,生怕一個聲響就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但人算不如天算,突然而來的一陣大風吹開了緊閉的窗戶,讓她該死地打了一個噴嚏。
“什麼聲音?”男人馬上警覺起來,他敢保證他一定聽到了什麼,好像還是人的聲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万俟勝的耳朵自然沒有那麼靈,但卻被男人的一驚一乍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真是大驚小怪。
“都給我出來,給我徹查這家酒樓,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過。”男人迅速地下達命令,寧可錯殺一千,不過放過一個的道理他向來貫徹得很明白,這次也一樣。
万俟勝礙於身份地位的緣故根本沒辦法阻止男人的命令,只能看着他的手下一間房間一間房間地搜,最後只剩下他們對面的這一間。
男人一腳踹開了房門,房間裡一覽無餘,的確沒有人,但牀上微微塌陷的弧度和餘溫足以證明有人剛剛離開過,男人快步走到窗口那裡,只瞥見一個身影轉向進了巷子口,便再無了蹤影。
“來人,給我追!”果然還是出了紕漏,男人緊攥着雙拳,若是不能將這個人逮回來,他們的計劃可能就要全部泡湯,該死的!
“這就是你說得絕對安全?”男人一腳踹倒了万俟勝,“那個人你要怎麼交代?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公子恕罪。”万俟勝跪在地上,臉上總算沒有了之前信誓旦旦的表情,要是真得計劃失敗,主上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見識過他的心狠手辣,他不想成爲他的劍下亡魂。
“恕罪?一旦計劃透露出去,你我都是死路一條,誰能來恕罪?”男人的腦子飛快地運轉着,剛剛他只看到了個背影,是個身子矮小的男人,可是憑這根本算不上特徵的線索,想要找到這個人無非就是大海撈針,不知道他的手下能不能跟上他,如果讓他給跑掉了,一切可就真的完蛋了。
“公子與老夫之間的談話並沒有涉及到什麼機要內容,縱使讓人聽了去,也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啊。”万俟勝還在爲自己辯解,試圖讓男人相信他的話。
“就算只是一堆廢話,也不能讓旁人聽了去,更何況你我剛纔說的那些再加上你的身份,聰明人一聽就能猜出個大概。”男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剋制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都是你這個蠢貨,連找個地點見面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公子息怒,老夫一定會查出那個人到底是誰,不會讓主上的計劃受到任何損失的。”万俟勝這下是真得怕了,這幫人向來說到做到,自己幫他們工作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得到他們的完全信任,說到底自己不過是一顆還有用處的棋子,要是用處沒了,他這條命也就跟着沒了。
“馬上給我滾去查,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是是是,老夫馬上就去,馬上就去。”万俟勝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他現在手上能用的人不比以前,這突然生出的亂子讓他不知道人手夠不夠用呢,那個該死的偷聽賊,別讓他逮到他,否則他一定叫他生不如死。
男人還站在房間裡,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跟主上彙報,否則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扣下來,他想要再往上爬可就難了,所以必須要抓到那個人,而且還要讓他沒辦法再開口說話,畢竟能夠保守秘密的就只有那麼一種人。
此時此刻的万俟涼已經安全地回到烈王府,她當時的確是從窗戶跳下去的沒錯,但是万俟勝他們見到的跑開的那個人並不是她,而是她在落地之後找到的替死鬼,她給了他一袋銀子讓他往前跑,而她則按照反方向回到了王府,總算是脫險了。可是萬一那個人要是記得她的長相,万俟勝就一定知道是她,這該怎麼辦?這樣的一個陰謀她不可能成爲一個什麼破解者,但卻要她成爲一個犧牲者嗎?
万俟涼躺在自己的房間裡,像是在那家酒樓裡一樣,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顫抖的身體,冰冷的手腳,她像是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