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是鑼鼓喧天,郎娶妹嫁,本以爲兩對佳偶天生,今天徒然生變,憑空了兩對怨偶……京城人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朝廷也紛鬧喧天。
次日早朝,金鑾殿中,百官噤若寒蟬,略小點的官員不敢吱聲議論,畢竟事關榮王楚王,誰敢討論。而略大的官員,皆以明白這其中利害之處,特別是晉王一黨,更是暗虧自在心中,如今雲家郡主嫁於榮王,不僅雲王會倒戈相向,或許連楚王也被其牽制。如此一來,更是另外一番景象。而榮王一派,以丞相李濟爲首,均眉有笑意,但氣勢並無外顯。這朝廷之上,每走一步,每說一句話皆有可能落人口實。
楚王、榮王是最後到大殿之人,兩人眉目間皆帶不善,都陰沉着一張俊臉……
晉王鳳君政,性殘暴不仁,卻不失爲一翩翩強硬英挺之人,丹鳳眼狠色暗含,一見兩人步入大殿,臉帶譏笑“兩位不是新婚燕爾麼,做什麼沉着一張臉呢?聽說新娘是京師兩朵嬌豔芙蓉花,敢情兩位還不滿意嗎?”
榮王名無表情,今早起身,事已晚矣,再加上雲宛芙梨花帶淚的臉龐悽楚可憐,聽說昨晚楚王帶兵進了王府後,尋死覓活,多有勸阻才止住了她瘋狂的行徑,本就心煩不已,聽見晉王之語,更是面帶寒霜。
而楚王,依舊沉着臉,面無表情,站至自己位置之上,對這譏言充耳不聞。
榮王譏笑,欲再說什麼,太監一聲皇上駕到已然傳來,百官跪地相迎,高呼吾皇萬歲!
金色蟒袍,錦繡龍舞,頭頂皇冠,老邁之色微顯,君主之氣度仍在。常言富養人貴養氣,平常之人如此富貴一生,怕也是威儀萬千,常人不敢仰視。兩名太監靜立其上,尖細之聲響起,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今日百官啓奏之事多與河南洪災一事有關,右排第一位乃當今首輔,李濟,出列啓奏,河南一帶連年饑荒,災民日益增多,知府上書要求朝廷支援,請示於上。
河南前年旱災,糧食收無顆粒,土地乾旱,死於旱災之民成千上萬,成批的難民涌入附近城鎮,旱災造成了一片飢餓,而朝廷補助不及。發生暴動,災民們化身強盜小偷,四處打劫偷竊,一片混亂。去年是御史大人親自押送糧食衣物,派遣官員到地方探查,久經半年才平復河南之亂。
而今年之春,連連雨天,河南又暴發洪災,旱災之事極不容易才略有成效,百姓剛能恢復作業,而又逢洪災,造成剛下田的莊稼又成廢梗。而洪災之後,鼠疫蔓延,加上饑民們食無所糧,裹無所衣,受災難民逃入附近城市,瘟疫蔓延之勢已成火勢……附近城鎮全被瘟疫所苦,上月單河南一小城鎮死亡之人已達5000多人,安陽知府勒令緊關城門,不放一人入城,以防造成全城受災,以致情況向天朝京師蔓延……
高位之上,帝已顯疲色,似在聽又似假寐,百官不敢發言,深怕此事攬至己身,瘟疫向來是大災,染上之人少有活命……
楚王出列,躬身啓奏,願趕往河南,安撫平順災民……百官皆驚之,……
“王爺乃新婚燕爾,此時去河南,若有不測,不怕楚王妃獨守空閨麼?”晉王言出不遜,朝廷之上,能正面反駁楚王之人已然不多,而敢於之爭執之人除了幾位皇子國丈外,更無他人。
楚景沐薄脣微揚,不卑不亢道“晉王此言差矣,食君俸祿,解君之憂乃下官份內之事,若是在朝中無所事事,只能玩弄權術,豈不愧對我主”
一席話,暗含諷刺,銳利之勢,冷冽之氣襲人,一身霸氣凌人,晉王臉略扭曲,眼殘虐之氣頓生,譏笑道“王爺此時離京,怕是別有內情,這婚禮剛過,徒然離去,不怕落人口舌麼?”
衆人不敢吱聲,連雲王爺也暗怒一旁,嫁娶之事已成定局,拜過天地,入過洞房,早就一錘定音之事,楚王此時離京,其中內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敢言之人也只有晉王而已。而帝在其上,不明就裡,狀似懵懂之態。
楚景沐譏笑,聲略退寒氣,笑道“晉王既然如此體恤本王,那河南之事,晉王何不代替本王而去,讓鳳天百姓一賭晉王之風采,如何?”
晉王臉上狠色閃過,怒瞪着他,國丈忙打圓場,拉拉他的衣襟,示意他適可而止,倘若真呈一時口舌之快,真去了河南,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晉王心有不甘,這楚王景沐,手握軍權,難於收回,而偏偏不肯爲己所用,本想着等雲宛芙嫁過去,或許能有轉機,而誰料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料到,迎親之日有人搗亂,新娘匆忙之間上錯花轎,真是一不錯,步步錯。
這楚王如今更是難於爲他所用,眼光轉至一旁陰沉着臉的榮王,呵呵冷笑道“榮王爺,這迎親之日,新娘上錯花轎,你又入錯洞房,這其中是否也太巧了呢?難不成榮王連自己的新娘都認不出來麼?”
榮王本沉浸在雲宛芙依然帶淚的臉上,乍一聽此言,心中暗突,惱色掠過,沉聲道“晉王爺,你什麼意思,難不成認爲是本王故意的不成”
楚景沐眼色一閃,晉王嘿嘿冷笑,轉而不語,就算楚王不爲他所用,也不會讓榮王撿了便宜,他暴烈之氣沉壓,眼瞥見首位上溫文恭順的太子,冷冷一笑。
百官心中縱使有疑問,也無人如他般直言出口,而丞相心中暗惱,晉王這一冷箭,甚毒,不管如何,這榮王和楚王心中,始終有了疙瘩。
紅顏——果真是禍水。
楚王請命終被允許,皇命在身,明日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