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黃初五年(228),十二月。
天子曹叡思慮頗久,再度啓用任城王,曾經威震塞胡的鄢陵侯曹彰爲徵東大都督,並調令鄴城三千幽燕騎士與二營禁衛軍南下許都歸屬其統領,總計七千精卒。
由於北方諸胡環伺的關係,魏國也不得不在河北一帶屯集重兵以做震懾,不然一旦抽調兵力過多而導致野心勃勃的鮮卑各部族大肆南下襲擾,那將對於現下的戰局將雪上加霜也!
近日來,許都以南的叛亂不僅未減弱,反而還在繼續加劇。
曹叡擔憂曹彰一人獨木難支,又迅速派遣驍騎將軍秦朗、郎中王基追隨其麾下。
至曹彰重新統御步騎七千餘人以後,他再度發揮了自身敢戰敢打的優勢,親統幽燕騎士於前奔赴各地以閃擊的作戰方式連連出其不意。
叛軍反應不及,連連被破。
每克一地,曹彰絲毫不做停歇,繼續率衆奔赴下一城,至於後面的殘局,自有秦朗、王基率步卒精銳收拾。
按曹彰的指令,每克一城盡數屠之,以震懾其餘諸地。
一時間,魏軍的屠刀再起掀起在許都以南的諸郡縣,彷彿人頭滾滾,屍山血海,血流成河。
不僅如此,諸豪強眼見魏軍屠城,他們更是紛紛自發加入進來協助,這不由令普通民衆與地方豪強間的關係越發陷入到冰點中。
但伴隨着高壓政策下,又有曹彰超強的打擊,一時中原腹地原本還叛亂四起的景象卻是陷入了短暫的平靜,各方百姓畏懼之下也息事寧人,而不敢再妄圖挑戰強盛的曹魏。
中原諸郡進入了短暫的寧靜。
快速平定腹地叛亂,曹彰率部進駐比陽城,以比水爲便利作爲後勤糧道。
“將軍,現中原叛亂已平,還是速速前往淮南一線助大司馬抵禦蜀軍的大舉進犯吧。”
一時,秦朗當先抱拳道。
“援助曹文烈?本將不願如此用兵。”
瞧着曹彰信誓旦旦的神情,一旁王基小心翼翼的詢問着:“那不知將軍準備下一步計劃如何?”
聞言,曹彰才立於屏風前,手指揮在掛着的輿圖上來往遊弋着,並沉聲道:“我軍不過七千餘衆,若前往淮南前線佈防,實際上對於大兵團作戰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意義不大。”
“那將軍的意思是?”
聽聞此話,王基和秦朗感覺曹彰已有決策,遂不由同時相問着。
“多年來,敵將關平屢次統兵時,幾乎無不是以偏師襲擾我軍後方腹地,且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將我軍的全盤部署打亂,從而創造破敵的條件,本將想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本將現麾下有七千精銳,若是忽然效仿關平席捲我青徐之地般而席捲江南腹地,是否能無往而不利,而打破蜀軍北伐的戰略佈局?”
一言而落,曹彰輕笑着道。
計議已定。
曹彰隨後也不再過多猶豫,便領部衆沿比水撐船悄然南下轉進舉水,奪舉口,一路長驅直入連破柴桑、湖口等荊、揚交界之地。
不過短短數日間,荊州、揚州在曹彰的打擊下徹底斷絕了聯繫,隨後魏軍更是分爲十餘部,每部約莫千人左右開始分散劫掠四周,以破壞漢軍腹地的後勤體系。
由於“三線齊出”的北伐戰略,荊、揚二州的主力兵團都已全權集結於前線,後方大都是戰力一般的郡國兵,平日裡負責維持治安、剿匪倒還勉強可行,又如何能抵擋數千深入敵後的魏軍虎狼之師?
由於遭受了數座城池的攻破,漢軍各郡縣的官吏都絲毫不敢再妄圖集結軍力攻擊魏軍,只得一面徵召民衆修繕城防固守,一面立即書信送往前線大營。
……
淮南一線戰事。
大司馬曹休將五萬餘衆大軍分別屯於壽春、平輿,以二城爲後勤中轉站相互首尾呼應,保障糧道的暢通,然後與漢軍決戰於江淮平原上。
另一面,隨着曹軍放棄合肥、巢湖一線,大將軍關平也親率主力坐鎮,至於廣陵方面則任命石苞爲主將繼續與陸遜所部合力進攻魏守軍。
淮地平原,連日來頻頻爆發大戰,一層層的屍首堆積如山,淮河各支流也彷彿被盡染於紅。
肅殺的慘烈氣息卻依舊還在持續。
淮南大戰,昭示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古戰場,什麼纔是真正的兵家必爭之戰略要地。
守江必守淮,奪中原者必據淮南。
這是漢、魏雙方目前屯集大軍連年大戰卻都不願放棄的最直觀因素。
這日。
漢營內。
魏將曹彰率精銳殺向荊、揚腹地的戰報已經傳至關平手中,微微看罷,不由劍眉一凝,面上也不由有些憂慮道:“這……”
“曹彰此人的確不愧爲良將也,區區七千餘人便敢效仿本將襲擊腹地的舉動,確乃我的勁敵也!”
瞧着掌中戰報,關平亦是面露棘手之色。
從旁,參軍法正之子法邈沉思片刻,不由道:“大將軍所言有理啊,若那曹彰率精銳援助曹休與我軍決戰,縱然增添七千精銳,我軍亦可不懼!”
“可現在這七千軍馬襲擾荊、揚腹地,各州郡間的郡兵壓根無法抗衡,反而是能給我軍帶來極大的麻煩。”
法邈停歇片刻,遂又徐徐分析着:“我軍若放任不管,那我軍不僅後勤糧道將會遭受到嚴重打擊,且還會埋藏禍患……”
“但若派兵圍殲,軍力過少卻也無法奈何敵軍呀,畢竟據線報,曹彰統領了他曾經親自訓練組建的三千幽燕騎士,但派遣軍力過多,那前線戰事也必然吃緊。”
“以那曹休的個性,如若我軍攻勢一旦放緩,那他必然會全軍碾壓而上,給我前線大軍造成壓力。”
一時,水軍都督傅肜以及陳式等將各抒己見的分析着。
一時間,諸將針對着曹彰的襲擾卻也犯了難不知如何應對。
此時換成他們遭受此等戰術,才體會到了此戰術是多麼的令人無奈。
曾經大將軍關平利用這一戰術縱橫馳騁於曹魏腹地,創造了太多奇蹟。
現在也換成漢軍諸將感受這種首尾難顧的滋味了。
“該怎麼破呢?”
一時間,關平亦是深思着,他雖然最擅長用此等戰術,但這個戰術的精髓便在於只要前線部隊能夠給力拖住敵方軍隊,那就是無解的!
而顯然,如今魏軍主將曹休便不會坐視不理己方全力調遣軍隊前去圍殲曹彰所部。
但軍力派遣少了,卻反而有被曹彰殲滅的可能。
而想對付曹彰,恐怕只有他親自出馬了。
思忖良久,法邈有些不自信的提了一句:“要是能夠以少勝多便好了。”
“以少勝多?”
聞言,將領宋謙有些不自信道:“這談何容易呀,我軍與魏軍已經廝殺數戰,魏卒的戰力幾乎與我軍旗鼓相當。”
“那曹彰既是統領的七千精銳想必戰力亦是非比尋常,恐怕想殲之還得調遣優勢兵力才行。”
宋謙此言,倒也是讓諸將紛紛附議。
“嗯?”
“以少勝多,以少勝多……?”
一時,關平喃喃嘀咕着,好似在思索着什麼。
“大將軍,您這是……?”
“有了!”
關平沉思了良久,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位身形挺拔的身影,宋武帝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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