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嵩山派門中,好不熱鬧。大堂上滿是人,有些持了兵刃,有些空手立於那兒,只要是手裡拿了兵刃的都是長劍。在東首是嵩山派門人和衆僧侶,原來是就進少林寺請來的公證人,是少林方丈方生大師以及數名覺字輩的僧人。在北南西各方的則是其餘六派人衆,羅奉英和峨眉派弟子都站在西首。
奉英見了方生大師現在無礙了,好不高興,又不知現下該如何稱呼,只得招手微笑示意。方生大師也似乎見到了他,對他怎麼和峨嵋派弟子在一起卻絲毫不以爲意,只是點頭微笑了下。
這五嶽劍派和峨眉青城兩派,有峨眉青城是道教,恆山信佛,是一干出家女尼,華山嵩山的都是俗家弟子,衡山則是僧俗都有,泰山卻是道俗都有。只見個人臉上神色嚴重,似乎各派都是志在必得這個七派盟主,看來七派都是早就想要有這一爭的了。
且聽東首一人走出來道:“各位武林同仁,今日我七大派,將要有一件大事發生,既在我嵩山舉行,便是白某做東。白某特地請來了武林中最有威望的方生大師前來給我們大夥兒做個證人,讓方生大師見證我們盟主的誕生,大家看如何?有何異議儘可提出來!”
只聽得大堂內震天價一聲喝彩起來,無不歡呼道好,都道既然請到少林方丈,又有何不可的?無不歡呼雀躍,是以爲一喜事。
方生大師走上幾步,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今日七大門派決出盟主,還望是武林一大幸事,貧僧來此,無非湊湊熱鬧,什麼見證者,太過言重,承蒙各位看得起,貧僧有幾句話要說。”
中人武部屏氣凝神,要聽他說什麼。
且聽方生大師繼續道:“盟主一事固然可行,只是衆位切莫忘記了一點,結盟之事固然可行,若要並派,卻是萬萬不可,首先,各派劍法風格不一,有的甚至格格不入,若並派強行合而爲一只怕不妥,於武學一點上自是不妥;第二,各派古訓不同,宗旨亦不一,不可強求;至於第三,若並派了,只怕是滿足了某些人的野心,卻莫忘了,並派之後,定是單獨一個人做掌門,那另外六個掌門可都做不成掌門了,至於做什麼,恕貧僧難言。還盼各位莫被並派衝昏了頭腦爲是。”
衆人面面相覷,只聽得先前那個自稱白某之人道:“大師多慮了,我七派自是早便想到了此事,我們七派只是合盟,萬萬不會並派,我們仍是各自的門派,各個掌門依然是掌門,只是今後七派若一起行事,便是大家商量後,由盟主統一發號施令,這般只怕不會涉及到大師方纔所擔心的。”
又聽
得北首一人笑道:“大師,第一條且恕薛某不同意大師的,若當真並派了,這於武學一點可不是不好啊,可沒要各位強行學不好的,大可取長補短,與劍術上卻是大有進境啊!只是薛某自是不會同意並派的,還望大師放心。”
秦紅樓和泰山掌門在南首,但聽他冷冷道:“若當真並派似乎也無不可,大夥兒可是都商量好了的,認賭服輸,都同意憑武功高低來爭奪這盟主之位,若當真並派,各位爲何卻又不敢了?”
方生大師道“阿彌陀佛。秦掌門此言差矣,我相信各位掌門並非不敢,而是顧及到創派數百年,享譽武林的聲譽,大家是不敢忘了古訓,不敢背祖忘宗罷了。難道秦掌門當真有此想法?看來貧僧的顧慮並非完全多餘啊!”
秦紅樓聽了背祖忘宗四個字,好不惱怒,冷冷道:“方生大師,我敬你少林方丈,只是那背祖忘宗四個字爲面忒也難聽了吧!”
方生大師“阿彌陀佛”一聲,退了下去,不願捲入他們七派的爭鬥中去。本來這次嵩山白掌門邀他前來,他便不多願意,因此便只派了幾個弟子作陪,只爲了化解這一場干戈。現在既鬧出了這事,乾脆明哲保身算了,且等他們爭鬥去。
白掌門見他秦紅樓便要吵起來,連忙道:“秦兄言重了,大師此言並非說的秦兄,秦兄稍安勿躁,還等白某說完。”
秦紅樓大怒,心道,他方生老賊禿說的不是我難道還是你不成,卻沒罵出來,而是罵道:“說你媽個屁,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爭盟主便是!沒人麼,第一個便我和你鬥便是了,鬥完誰想上來挑戰便請!”這話卻是半點也沒把他白掌門放在眼裡。
白掌門連連道:“白某可沒得罪你,白某今日也沒想爭這盟主,你若要爭,和其他五個掌門爭去。白某可是聽說六派都已同意了才答允的。”此言一出,個人心中皆一怔,心道:自己可都是聽說了那“六派都同意了”才答允的啊。北首爲首的女尼也道:“貧尼原想要推白掌門爲盟主,此番他既不爭了,我又推誰去?貧尼也不爭這盟主,便給各位掌門做個見證吧。”
南鄉子見狀,怕他秦紅樓壞事了,連忙道:“秦掌門稍安勿躁,比鬥還沒開始,等白掌門宣佈開始了再說吧。”
卻聽那姓薛的道:“喲呵,現在可有兩派不爭這掌門了,除了我們兩位,就只剩三派了麼?薛某第一個來領教秦兄高招!”
秦紅樓朝南鄉子一笑,道:“怎樣,南鄉子賢弟啊,我想先退下,可有人不給面子了,上來挑戰了,秦某可只能應戰了,免得給人家瞧不起了,你說呢?”
南
鄉子無奈,只得道:“這個自是。”
他倆這一唱一和,在旁人聽來卻異常奇怪。
那姓薛的長劍挽了個劍花,劍尖一抖,便如靈蛇吐信般刺了過來。道:“廢話少說,接招。”
秦紅樓暗叫一聲,來得好,等到劍尖將至身前,突然躬身抱拳行禮,只見揹負長劍突地彈了出來,劍柄朝薛掌門直撞了過去。
薛掌門一劍落空,又見劍柄對着自己胸口撞來,大驚,長劍回撤,一帶劍梢,將秦紅樓長劍帶了回去。秦紅樓一伸手,正好接住長劍劍柄,倒轉了過來,笑道:“起手式,對你夠恭敬了吧!薛法宏?”
那華山掌門薛法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道:“雕蟲小技,讓你見識見識我華山劍法的精妙!”刷刷刷數聲,長劍遊走了過來,瞬間與秦紅樓長劍交織在一起。他薛法宏的華山劍法長於細微靈動,招式精巧可觀,招招制敵卻不狠辣;秦紅樓的衡山劍法卻是狠、快、厲、大。這狠說的是招式的兇狠,快說的是變招速度之快,薛法宏變招多快,他便跟了多快;厲說的是招式凌厲,招招暗藏殺式,讓人不寒而慄;大說的是他的劍招大大咧咧,大方之至,卻絲毫不乏細膩其間,粗中有細,不似薛法宏的只着重與精巧。兩人見招拆招,堪堪數百招過去,兩人依舊僵持不下。薛法宏冷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不是雕蟲小技!”
他哪知秦紅樓一直都在看他劍法中的破綻,只是一直沒有瞧到,剛要準備故露破綻誘敵,卻突然聽他自己說出話來,不禁大喜,道:“是麼,雕蟲小技便能制住你了!”看準他說話間面部肌肉稍動,右手微鬆,立刻右手長劍刷刷刷送了過去。一見正好劈在薛掌門右肩,只是不知何故,這一劍卻劈不下去。薛法宏見勢,長劍回撤,便來削他持劍手腕。秦紅樓大驚,長劍立刻回撤,只聽得“錚”的一聲,秦紅樓手中長劍斷爲兩截。
薛法宏笑道:“哎喲,好痛啊,這便是秦兄的高招啊,我領教了,現下秦兄沒了兵刃,還要鬥麼?”
秦紅樓怒目瞪視他道:“你身上穿有護甲?”
薛法宏哈哈笑道:“什麼護甲啊,我怎麼不知道,是秦兄你的劍太差了吧。”
秦紅樓恍然大悟,難怪剛纔一劍沒有劈下去,原來是他身上着有軟甲之故。心下大怒,揮着短劍,身影便如鬼魅一般,突然欺至薛法宏身畔,刷刷十數刀,竟把薛法宏上身長衫盡數割破,現出裡面的軟甲來,薛法宏大驚,沒料到他身法如此之詭異,便已將自己長衫劃破了,連忙揮劍要招架,卻只覺喉間一冷,那柄斷劍的劍刃已經停在了他喉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