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看着秦夫人,她實在是不知道這個秦夫人,爲什麼會認自己做女兒。
非親非故,記憶裡也從不曾有過這個人,聽着秦夫人對自己情況的打聽,雙喜也能猜出來,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裡,也是沒有見過秦夫人的。
所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秦夫人的這樣的作爲,不得不讓雙喜起了警惕之心。
可是秦夫人目光中的慈祥和憐惜,又不像是作假,她實在不願意把秦夫人往不好的方向聯想。
再說了,這位秦夫人看起來就是那富貴之人,對自己一個窮丫頭,能有什麼圖謀呢。
雙喜斟酌着語言,看着富貴美豔的女子,問道:“秦夫人……你是怎麼遇見我的?你又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秦夫人伸手摸了摸雙喜的秀髮,對着雙喜說道:“傻孩子,我遇見你的時候,你中了迷藥,不知道要被人帶到哪裡去。”
想到這兒,秦夫人皺起了眉毛,那幾個和喜兒在一起的人,定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當時她和秦風都沉浸在遇見喜兒的激動和喜悅了,一個不查,竟然讓那幾個人跑了!
若是不因爲要趕着押運糧草到挨着北漠的邊疆,不容停留,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幾個欺負了喜兒的人抓來!
秦夫人接着回答道:“至於我爲什麼對你這麼好?我膝下無兒無女,見了你頗爲投緣,我想收你爲義女。”
秦夫人和秦將軍已經決定了,若是喜兒不記得自己的身世,那他們就不同她說她本是雲家的孩子。
這些,是上一輩子的恩怨,不該給她一個女孩子揹負,相信哥哥,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過的好,而不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把家族的仇恨。壓在身上吧。
秦夫人的身子受過傷,是沒辦法有孕的,一直沒能得一個一兒半女的,秦將軍心裡愛護着妻子,心中又顧念着當年雲家的恩情,就是沒有孩子,也不曾想過納妾的事情。
“夫人……我只是一個窮人家的小丫頭,怕是高攀不起。”雙喜有些惶恐的說道。
她一個傻子,雖然現在不知道爲什麼,腦子靈活了。可是又失去了記憶。這位夫人認自己做女兒。她實在是有些慌亂。
“好孩子,你既然投了我的緣,那就給我做個伴吧,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膝下無兒無女吧。”秦夫人說着的時候。眼睛中竟然泛起了淚花。
這淚花不是假的,不過倒不是因爲她膝下無兒無女,而是想起了自己哥哥一家的遭遇,和這苦命的喜兒。
雙喜看着秦夫人那期待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忍,最終還是點點頭。
這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她也不知道,若是離了秦夫人,不知道會不會再一次被秦夫人口中的惡人給抓了去。再者,秦夫人待她也是真心實意,她就暫且留下吧。
這位秦夫人待她,比她自己的娘好多了,就是認爲乾孃。也不爲過。
雙喜點點頭,對着秦夫人道:“謝過夫人厚愛了,喜兒定會待您好的。”
秦夫人鳳眸含笑,對着雙喜溫聲道:“還叫我夫人,叫我孃親。”
雙喜楞了一下,這個字卻是怎麼也叫不出口,可是秦夫人那期待的目光,讓雙喜實在是不忍心拒絕,最後彆彆扭扭的,小聲喚了一聲:“乾孃……”
秦夫人慈愛的一笑,雙喜這一聲乾孃,更是讓她的含着笑意的雙眸,盛滿了淚水。
連連說道:“好孩子,好孩子。”
雙喜還是困頓,醒過來和秦夫人說了兩句話,吃了一些東西,沒多大一會兒,又一次的睡了過去。
到了晚上的時候,衆人又一次的停在了一個驛站中,因爲押運着糧草,兵士衆多,除了秦夫人和幾個隨軍的女眷之外,剩下的兵士,便就地紮營。
按說一般從軍是不許帶女眷的,可是這一次,不知道邊疆戰亂什麼時候會平定,於是就把一些女眷,接去挨着邊塞的雁月城隨軍。
算是將領的特殊待遇了,不過卻是很少有女眷願意隨軍的,保不齊哪天就被人攻破了城池,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呢。
雙喜這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屋中多了一個人,正是那一身寒氣的秦將軍。
秦將軍的身上,帶着一股子的生人勿進的煞氣,就是雙喜見了,也覺得有些駭人。
感覺到看着秦風有些不在意,秦夫人瞪了秦風一眼,責怪的說道:“你冷着臉對喜做什麼?你若是把喜兒嚇壞了,看我饒不饒你!”
當着小輩的面,被自家的夫人訓斥,秦將軍多少覺得有點沒面子,可是卻不敢對夫人發火,只好乾咳了兩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
然後轉移着話題,對雙喜說道:“喜兒,你現在覺得如何了?”因爲秦夫人的那句話,秦將軍的語氣柔和了一些。
“回將軍的話,我好多了。”雙喜回答的倒是有禮。
誰知道秦夫人的鳳眸一挑,嗔怪似的說道:“喜兒,我即然認了你做女兒,也就也是這死鬼的女兒了,你怎麼還叫將軍?”
秦夫人觀察了一下雙喜侷促的神色,然後笑着說道:“你莫要看他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其實啊,最是和善了。”
雙喜偷偷的看了秦將軍一眼,心道:“和善?怕只是對夫人你和善啊。”
秦將軍知道自己的氣場太大,一身鐵甲也實在是駭人,難得的在臉上帶起了笑意:“喜兒,今後你就是我秦風的女兒了,怎麼,連一聲爹也不願意叫?”
最後,雙喜還是妥協了,喚了一聲:“乾爹。”
秦將軍知道雙喜對他有些疏遠,也不怪雙喜沒有叫他爹,而是叫了這個不遠不近的稱呼。
再說了,雙喜的這個表現,已經很讓秦將軍滿意了,這進退有度的樣子,就是比那些自幼就在官家長大的小姐,好上不知道多少!
秦將軍看着眼前這個容貌秀麗的少女道:“既然是我的女兒了,我就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說着沉默了一會道:“秦憶雲吧。”秦將軍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容易被人察覺的悲痛。
秦夫人聽到了這個名字,微微一愣,秦憶雲,是想念自己哥哥一家吧。
秦夫人怕雙喜不悅忽然給她改了名字,含笑解釋道:“喜兒,你若是不願意用這個名字,咱們在家,還是叫你喜兒,只不過,這出去了,你一定要承認,自己是秦家的女兒了。”
雙喜哪裡會懂秦將軍和秦夫人的意思,她雖然失憶了,可是現在也不傻啊,這秦將軍給自己冠上秦姓,是出於一種重視。
的確,秦將軍這麼做,是考慮到以後,雙喜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以後定是要定親嫁人的,若是還用原來的名姓,嫁過去,難保不被人欺負。
連孃家都不重視的義女,誰還會在意呢。
現在用了秦姓,是表明了秦家的一種態度,這雖然是義女,可卻是視如己出的義女!
相處的多了,雙喜也就不怕秦將軍了,她發現這位秦將軍最是懼內,只要秦夫人一句話,他就是再大的脾氣,也沒了。
而且他對自己,也卻是真心的疼愛,漸漸的雙喜,就放下了戒心,對秦將軍和秦夫人,也是盡心的陪伴了起來。
不過,她卻始終覺得空落落的,仿若心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從安國郡到漠北,一個月的路程,因爲急行趕路,也是舟車勞頓。
等着到了漠北的時候,雙喜那迷藥的後勁,算是徹底的過去了,可也實在被折騰的不輕。
漠北要比青山郡冷上許多,又過了一個月,這時候已經飄雪了。
吹一口氣,都是白霜,雙喜裹了厚厚的皮裘,躲在了秦府之中,不肯出門半步了。
再說那頭大妮等人,那日被秦將軍把雙喜要了去,幾個人都是誠惶誠恐,害怕雙喜得罪的人,遷怒於他們。
於是就匆匆的逃竄了。
等着秦將軍等人已經離開了,他們纔敢出來打聽,這一打聽可不得了了。
那秦夫人似乎對那小賤人很好!哪裡是什麼仇人,倒是給人一種失落在外面多年的女兒的感覺!
大妮這時候後悔了,她怎麼傻啊,當初她要是咬死了那塊玉佩是自己,那好日子,豈不就是她的了?
她都打聽了,那日的將軍是從漠北來的,安邦將軍秦風!這可是一個兵權在握的了不得的人物,雖然說漠北苦了點,可若是真的到了漠北,成了秦家的小姐,那可是一輩子的錦衣玉食啊。
大妮思索了一番,眼睛一轉,對着宋彪和黃文兩個人說道:“咱們去追秦將軍,到時候咱們就咬定,那玉佩是我的,安雙喜是冒牌的!”
大妮爲什麼敢這麼做,因爲她確定,安雙喜不可能有多麼好的出身,這玉佩定然也不是按雙喜的。
幾個人似乎都被豬油蒙了眼睛,竟然聽從了大妮的胡言亂語,攔路劫了一個獨身的富戶,得了錢財,然後就一路追着秦將軍的人馬而來。
只不過,他們的速度,哪裡能有這些兵士和戰馬快?自然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