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睡着的時候,比醒來的時候多了一分安寧,只是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穩,她的眉毛輕蹙着,夢中的她,好像正在爲什麼煩惱着。
戚寒想伸手去撫平雙喜擰着的眉心,但是手伸到了一半,就縮了回來。
“戚寒……”睡夢中的雙喜,輕輕的囈語着。
戚寒一怔,以爲雙喜發現了他,有那麼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但接下來,雙喜還是沒有醒過來,戚寒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戚寒就這樣站着,陪了雙喜整整一夜,直到天要亮了,他才轉身離開了秦府。
如今的戚寒,只覺得自己的世界中,是滿滿當當的迷茫,回去之後,戚寒這一坐,便是一天。
直到傍晚時分,樹子慌慌張張的跑來了戚寒家中:“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
有些憔悴和頹靡的戚寒,擡頭看着慌慌張張的樹子,目光還算明亮,沒有言語,等着樹子傳來下文。
“戚老將軍病危了!”樹子急急說道,言語中滿是焦急。
戚寒一下子從院中的石凳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扯住了樹子:“你說什麼?”
樹子是個急脾氣,這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打擊到戚寒,直接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來一封信,對着戚寒道:“這是從京都加急送到軍營的!”
戚寒把那張紙,展開了,一眼掃視而過。
嶽忠老友,自戚某離開雁月城,已有數年未見,同袍之誼,從未敢忘,今戚某突發惡疾,去日恐近,託四子戚寒與老友……
最後一句,便是:莫讓犬子回京!
戚寒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對着樹子問道:“這信,你是哪裡來的?”
樹子猶豫了一下,慢聲說道:“今日我隨大將軍去視察。從大將軍衣袖之中滑落出來的。”
樹子怕戚寒訓斥與他,於是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撿到後,無意間看到了裡面的內容,便沒有還給大將軍,我約摸着如果我對大將軍說了,怕是大將軍會命令我不許告訴你……你也知道,軍令如山,我……”
戚寒拍了拍樹子的肩膀,對於這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屬下道:“這一次,你做的很好。現在變把這信,扔到你撿到它的地方吧。”
雖然那上面是父親的筆跡,但是戚寒卻知道,自己不能留下,若是留下了。難免會讓嶽將軍對樹子生了嫌隙,誰也不想自己的屬下,對別人忠心耿耿吧。
“那我走了啊!”樹子聲音洪亮,但是隱隱的,帶着一些擔心。
戚寒明白樹子的心,於是對着樹子說道:“樹子,你便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且當成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樹子猶猶豫豫的被戚寒給攆走了,不知道怎麼的,看着戚小將軍那臉上過分平靜的神色,樹子總是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等着樹子離開了。戚寒便動了,沒有一絲猶豫的,回屋隨手收拾了一個行囊,之後拿起筆來,寫了幾個字。大意是已經回京都,勿要掛念。
又拿了一張紙,想給雙喜也寫點什麼,可是竟然是提筆無字,最後戚寒長嘆一聲,放下了沾滿了墨水的筆,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家中,定是發生了大事!父親是武將,身體一向好,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突發惡疾?竟然還會來求嶽將軍照顧自己。
要知道,戚家和岳家,雖然不是什麼仇家,但同朝爲官,且都是武將,難免的隱隱的有着較量,父親怎麼會放下面子去求嶽將軍?依照父親的性子,怎麼會讓自己平白的比岳家矮一截?
且最後一句,不讓自己回戚家!這已經說明了很大的問題了!
戚寒心中知道,一定是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父親還有哥哥們爲了保護他,便想把他留在這天高皇帝遠的邊關,但是……他也是戚家人!這時候當是有難同當的時候,他怎麼能退縮?
且父親病危,作爲一個兒子,他如何能明明知道,還不回去啊!
戚寒最後,之所以沒有給雙喜留下什麼訊息,除了不知道如何說明情況,也有着其他的考量,他已經預感到了,戚家,這一次面對的是一場空前的劫難,他寧願雙喜對自己死了心!也不想把雙喜牽扯到這場劫難裡面來。
他是戚家人,這一切,都是他應該承受的,可是喜兒,他不允許喜兒受到一點傷害!
又隔了一日,當雙喜終於鼓起勇氣,想去找戚寒好好談談。
雙喜今日着了一件淺綠色的衣裙,雙喜還是不習慣盤着那婦人頭,而是讓青兒把自己的頭髮,上半部分綰成了一個髮髻,下面的青絲,則是散落了下來。
帶着寶藍色的額飾,又用了一件金色的步搖,顯得整個人青春靈動,又不失華貴之氣。
明眸微轉之間,帶起瀲灩波光,沒的讓一院子的男人,看直了了眼。
也不知道沈子言,怎麼和沈硯還有泉子溝通的,沈硯和泉子此刻明明知道喜兒今天要去做什麼,但是並沒有阻止,只是明顯能感覺到,兩個人的心情很不悅。
看沈硯那冷着的臉,俊冷的面容上,不帶一絲的笑意,便能知道,沈硯此刻的心情,定是十分不爽的,他坐在秦府花園中的一個石凳上,用手輕輕的轉動着印着藍色遠山的茶杯,顯得心事重重。
再看泉子,他的不開心,就表現的明顯的很了,往日裡總是帶着邪肆笑容的他,這時候緊緊的抿着薄脣,本來那迷人的狐狸眼中,那勾人的神色神色也不見了,臉上就差寫着一行:“我很不開心”的大字了。
雙喜輕嘆一聲,這兩位能不攔着她,已經很是難得了,如今給她看這樣的臭臉,實屬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雙喜不敢看着兩個人寫着指責的目光,輕輕的側了一下身子,旁邊則是沈子言。
沈子言的目光還算溫柔,裡面帶着一絲隱隱的鼓勵,對着雙喜說道:“喜兒,相信戚小將軍,定會明白你一番情意的。”
沈子言這樣的溫柔,讓雙喜覺得,心中更是滿滿的愧疚。
便在這時候,去前院和秦夫人報備要帶雙喜出去的事情的青兒回來了。
她顯示對這圍坐在一張圓桌旁邊的各異的男子,行了一個禮:“見過衆位……姑爺。”
最開始青兒知道,這些男人都是她小姐的夫君的時候,說實在是,她還真是有點難以接受,但是相處久了後,便發現,這些男人對小姐,那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赤誠,一個比一個真心!
這讓青兒,又不免的有些豔羨自家的小姐了。
且不說青兒那點少女該有的心事,此刻的她,猶猶豫豫的喚了一聲:“小姐。”
“青兒,你來了,便帶着喜兒走吧,路上照顧好喜兒。”沈子言溫沉的聲音響起,裡面是醉人的溫柔。
青兒在心中忍不住的又羨慕了自家小姐一回,這大姑爺,還真是溫柔,爲啥是大姑爺?那是因爲青兒已經自發的,把這幾個男人的地位,劃分了一下。
在她看來,沉穩儒雅的沈子言,是當之無愧的大姑爺!至於那地位最低的嘛……青兒斜着眼睛看了泉子一眼。
泉子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在一個小丫鬟眼中,就是這個地位,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會做什麼感想。
青兒不敢看自家大姑爺,而是扯了扯衣角,這是青兒緊張的表現,她望了自家小姐一眼,有些不忍心,但最後還是慢吞吞的說道:“今日怕是不能去戚家了。”
泉子聽到這個,臉上一下子就起了笑容,然後連忙問道:“爲什麼?”此刻的泉子,心中滿是歡喜啊,在泉子看來,能拖一天是一天!他纔不願意和那戚寒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呢!
他一個後來者,憑什麼那麼倨傲啊?就是他泉子,早早的就認識了喜兒,那入了沈家,不還是要“伏低做小”,對着沈子言和沈硯多幾分恭敬和忍讓?
原來泉子討厭戚寒,不只是因爲戚寒要來分走喜兒的一部分愛,竟然還有這個原因!在泉子的心中,這戚寒若是入了他們家,那便是要奪權的!
怕是沒多久,就要欺壓到沈家大郎的頭上了,然後狠狠的把他們幾個踩在腳下,或者更甚者,是把他們一個一個的從喜兒的身邊排擠掉!
也不能怪泉子這麼想,實在是戚寒這個人,往日裡給人的感覺,是那種不甘居於人下的,且他素來孤傲,剛剛相識沈家和雲家人的時候,也不曾刻意的討好,甚至還有着隱隱的挑釁!
於是才讓泉子產生了這種想法。
泉子的歡喜,表現的實在是太明顯了,大山輕咳一下,提醒着泉子。
泉子這才把笑容斂了起來,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給喜兒留下一個善妒的印象,於是又一次問道:“青兒,你慢慢說,爲什麼今日不能去見戚……公子了?”這一次的語氣,好像竟然還帶着一絲關切,其實他本來並沒有想這樣尊敬的稱呼戚寒,話到嘴邊,臨時改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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