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媚轉身看了一眼剛纔講話的中年漢子,朱脣輕啓微微一笑,“你媽媽,沒教過你尊重兩個字嗎?張嘴便是口輕舌薄。”
中年漢子站起身用手刻意摸了一下腰間寶劍,乜斜着眼睛說道:“好一個伶牙俐齒,冤有冤頭,債有債主,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你算江湖哪根蔥啊!”
姽媚目光如炬,緩緩回道:“我算哪根蔥,那要看你祖墳的造化了。”
中年漢子瞪着眼,呶了一下嘴脣並沒發出聲音,吞嚥了一口唾液。不在搭理姽媚,將目光轉向她身後站立的“清虛法上師”。
講實話,姽媚天生懾人魂魄,不辱自威的氣場,也足以讓其怯場三分。
隨後,怪聲怪氣說道:“牛娃子,別來無恙呀,《無字天書》您一個人,看得懂嗎?”
姽媚聞言,心中猛地一驚。《無字天書》傳說是遠古神族修玄者必修經書的曠世奇著,是崑崙空玄教鎮山之寶。
見“清虛法上師”面無表情,不動聲色,更是不言不語。
中年漢子有些急眼了,一腳踏開腳下的凳子,上前猛走幾步,手指“清虛法上師”開口罵道:“你這濃眉大眼,模樣俊俏之人,怎麼專幹齷齪下流之事。害我背鍋,你卻逍遙快活。”
“清虛法上師”向前邁出大步,擡手輕輕按下中年漢子的手指,平靜地開口道:“您罵完了嗎?氣該消了,酒也醒了,回去洗洗睡吧。”
隨後,話鋒一轉,手指中年漢子厲聲呵道:“告訴你,你認錯人了,再敢在此胡言亂語,明年此時便是你的忌日。”
中年漢子揉着血紅的眼晴,徹底懵圈,真的認爲自己喝多了,花了眼。
他剛纔感覺到來人按他手指時,一股冷寒徹骨的內力,遠遠在他之上,剛開始的傲嬌與蠻橫,已是了無蹤影,便愣住原地不在言語。
店小二急忙跑過來,滿臉堆笑打着圓場,說着:“感謝幾位爺賞臉,樓下嘈雜,幾位爺先上樓休息,小的這就備好酒菜,給幾位爺候上。”
……
店小二擺好酒菜,殷勤地斟滿酒,笑着言道:“幾位爺慢用,老酒已溫過,有不合口的飯菜,您吩咐,小的門外伺候着。”店小二講着話,向門外走去。
“店家,留步。”姽媚喊了一聲,店小二聞言,急忙跑過來,誠惶誠恐地望着姽媚。
姽媚一伸手,掏出一些碎銀,遞給店小二。
小二急得後退一下,雙手直搖擺,口中念着:“使不得……使不得。”
肩上搭得白毛巾隨着手臂搖晃往下掉。
姽媚伸出手敏捷地接住毛巾,和手中碎銀一同遞給店小二,輕語言道:“你且收下,我有事問你。”
店小二接過毛巾碎銀,雞啄米般點着頭。
“剛纔的遊吟唱詩人,家住哪裡?你可熟悉。”
小二一聽此事,來了精神,眉飛色舞說道:“他呀,是個外鄉人,我對他又熟悉又陌生,熟悉呢,他每日必來吃酒,身無分文,都是賒賬,也有大方的吃酒聽客,替他付帳;陌生呢,他從不提起他的身世,家在哪裡?”
看到姽媚失望的神情,店小二趕緊補充說道“有一次,他吃酒大醉,說他的名字叫等,說他來自未來世界,來等自己的三世的愛人。他在未來世界犯了不該犯的錯,把自己愛人弄丟了,他要回到這一世重新找回她……我們只當他講得醉話,也無人信他。”
“唉,原來也是癡情之人。”姽媚輕嘆一聲,向店小二擺了一下手。
店小二走到門口,轉過頭討好說道:“多謝客爺打賞,您若方便,明日的酉時,太陽落山,他準來吃酒。”店小二言罷,掩門而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姽媚起身親自爲在座斟滿酒,大管家蘇寒婷暗自吃驚,姽媚尋常飲酒,從不過三爵。
姽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很隨意看了一眼“清虛法上師”,開口說道:“你可知《無字天書》?”
“嗯,略有耳聞。”
“那就說說。”
“傳說此書無圖無字,全書十二頁,顏色各異,第七頁是一種帶磁性的水晶圓盤,修爲高者卻可見字字通靈。可是迄今萬年卻無人能解讀此書的奧妙所在。三千年前,此書曾引起江湖羣雄紛爭,同門殘殺,江湖一片血雨腥風。後來,此書突然沉寂,沒了下落。”
姽媚點了一下頭,環視一下衆人,說道:“我耳聞此書是造物主尊神爲普世所創,我不敢妄言,書中的每一頁紙都隱形着不同的巨大能量,增強靈力的‘場能’,無字勝有文,它能夠穿透你的內心鏡像世界。所以,大家若有緣看到它,不便理會,以免被自己的心魔幻影所惑,從而自我毀滅。”
言畢,姽媚有意識地看了一下“清虛法上師”,正好“清虛法上師”目光也在注視她,兩人的眼神在空中對撞了一下。
“清虛法上師”欲言又止,低下頭喃喃自語:“我是柳樹上着刀,桑樹上出血。”(代人受過)
……
上午還是晴空萬里,白雲飄飄的天空,午飯後卻漸漸地陰沉了下來,站在街道上的蘇寒婷在一陣爽颯的秋風中,嗅到了桂花的香味。
剛過申時,蘇寒婷便忙着姽媚與吟遊唱詩人見面時的安排。差人買了上好的陳釀老酒,備了重禮。爲了能讓姽媚避開閒人紛擾,不惜重金包場。
已過酉時,漸漸地有了雨霧,天空暗沉下來,偶爾會有一盞昏暗的燈伴着單調的腳步聲匆匆劃過空寂的街巷,雨夜裡瀰漫着讓人感傷思念的氣氛。
姽媚倔強地站在店前街道等待吟遊唱詩人的出現……雖然撐着竹柄油紙傘,下半身仍是被牛毛細雨溼透了,順着裙襬,“滴答……滴答,”不時滴着小雨滴。
店小二心裡很是愧疚,已經在雨中不知跑了多少趟,卻得不到吟遊唱詩人的一點音訊。
“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斜風細雨的雨夜,那個撐傘煢然孑立雨巷的女子背影,讓跑出屋外的燈光,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