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多人面前,他豈能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在剛纔的風水上,他輸得很慘,但心服口服。
他實在搞不懂,這麼年輕一個小子,怎麼只用眼睛掃來掃去觀察了一下,就知道柱子下面墊着什麼,難道他以前是知道的?
可他剛纔偷偷問了朱達林父子,他們說,高楓根本就不認識他家,沒有來過他家。放磨盤的時候,只有朱達林和施工隊的兩個木工知道。施工隊是外地人,早就走了,高楓怎麼會知道呢?
另外,屋脊上那三個小洞,真的只是一個常識問題,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橫着開洞,陽光根本穿不過來,就照不到王家的樓內。
唉,這個臉丟得有點大,現在一定要在中醫上,扳回這個面子。
林大師一邊想一邊用心地診斷着,他先給沙水芳把脈,再翻看她的眼皮,讓她張開嘴巴,看她的舌苔,摸她的額角。
最後,他還有些吃不準,就當着衆人的面,讓沙水芳躺正身體,他伸手在她肚子上按了幾下,才吃準病情。但他也是不說,默默地走下踏板,有些得意地看着高楓:
“小神醫,我知道了她的病情。但還是你先說吧,看與我的診斷是不是一致。”
看的人都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們,充滿好奇地想知道這一老一小兩個中醫,到底誰診得正確,誰水平更高。
高楓不想把楊大師弄得太難堪,剛纔在風水上已經剝了他的面子,就想先說出來,楊大師如果診得不對,可以改正後再說出來:
“她胃裡有東西,要趕緊去縣人民醫院做手術。”
是什麼東西,他沒有說出來,怕嚇着病人。其實是胃癌,但還只是一小塊,看得早,還有救。
“這病時間很長,起碼兩年多,是拖出來的,跟朱家砌房子做的邪術沒有關係。”
高楓說完,楊大師先是一愣,然後有些傲慢地搖搖頭,提着嘴角冷笑道:
“小神醫,你畢竟年紀輕,見識還不廣啊。”
高楓微笑地看着他:
“前輩說得是,我剛從學校出來,沒有多少從醫經驗。小輩願聞其詳,恭聽老神醫教誨。”
楊大師真的臉泛紅光,得意地看着圍觀者和病人家屬,有意把聲音提到高八度:
“她的病是常見的胃病,醫名叫淺表性糜爛性胃潰瘍。是長期飲食不正常,感受溼氣,不注意冷暖和保養形成的,時間也有兩三年了,所以跟朱家的邪術一點關係也沒有。”
王能兵和王興華,還有十多個看着的村民,都拿眼睛來看高楓。
高楓不同意楊大師的看法,但他還是不想當面剝他面子,站在那裡只微笑,不吱聲。
“她的病,我只要開幾帖中藥吃,就會好起來,根本不用到縣人民醫院去看,既要花家屬的精力,又要花許多冤枉錢,沒有意思啊。”
王能兵一聽,激動得拼命點頭:
“謝謝楊大師,您就給我們開藥吧。”
王興華也不住地點頭,嘴裡還誇讚地嘀咕:
“畢竟是老中醫,大師級的神醫,跟年輕人就是不同。”
圍觀的村民看高楓的目光也不同起來。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原來小神醫都是在誇大病情,嚇唬人的。”
有人輕聲對人附耳輕語:
“小神醫到底不如老神醫,水平還不是差了一點點。”
高楓聽到這些話,臉上有些發臊,可他還是忍住,當面剝楊大理師的面子。
“今天,我以爲只是來看風水,就沒帶出診箱。你們明天到我的仁醫堂診所來開吧,我的仁醫堂診所就在蒙靈鎮的東市梢,在鄉醫院大門的斜對面。”
高楓心裡一震,蒙靈鎮還有私人中醫診所?我怎麼不知道啊?什麼時候去看看。
“好的,楊大師,楊神醫。”
王能兵感激得點頭哈腰起來:
“我明天就來開藥,今天多虧遇到了楊大師,否則,就要,唉。”
他說着轉身對兒子說:
“興華,快給楊大師一些出診費。”
王興華馬上從身上拿出一隻皮夾子,從裡面慷慨地拔出兩張百元大鈔,遞給楊大師:
“楊大師,一點小意思,請您收下,不要嫌少。”
高楓恨不得去擋他的手,楊大師連客氣一下也沒有,爽快地接過鈔票,就往口供裡裝:
“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明天來開吧。到時藥錢,我給你們便宜一些。”
楊大師昂首挺胸轉身走出去,高楓不聲不響地送下去。送到他樓下,高楓跟他打招呼,他連聲也沒有應一下,就傲慢地往前面的朱家走去。
高楓趕緊退進來,對王能兵父子倆說:
“他診錯病了,你們不要聽他的。”
“剛纔他在,我不好當面剝他的面子,已經在風水上弄得他很尷尬了,我就給他留個面子,他畢竟是個跟我外公差不多年紀的前輩。但他在蒙靈鎮有中醫診所,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要去看看。”
王能兵對他的態度明顯冷下來:
“不是的,我覺得還是楊大師說得對。不愧是老中醫啊,確實厲害!”
高楓聽他這樣說,心裡有些急:
“他的診斷真的錯了,你們明天不要去他那裡開藥,而要捏緊把你老婆弄得縣人民醫院拍片,然後趕緊動手術,否則。”
王能兵有些不開心,臉陰下來:
“我們知道怎麼做,謝謝小神醫了。剛纔在風水上,我們也要謝謝你。要不,我們也給你一點錢吧?”
高楓聽了,心裡很是難過,冷笑道:
“風水的事,我是看在韋主任的面子上來的,不是爲了錢,也不會要你們的錢。”
“你老婆的病,真的不能再拖,如果吃楊大師的中藥,就真的要拖壞了。中藥是吃不好癌症的,你們不要糊塗啊!”
王能兵驚訝地張大眼睛:
“什麼?她是胃癌?”
“我說她胃裡有東西,就是指胃癌,怕病人聽了,被嚇着,那樣會加重她的病情,我以爲你們聽得懂的。”
王能兵和王興華都將信將疑地看着他,他們還是相信楊大師,但不能當面剝高機楓的面子,只好沉默着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