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雖然不願意跪死在這裡,卻也不願意違心地說自己想明白了,乾脆繼續數地上的白玉地磚,打發時間,跪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
一個時辰以後,父皇身邊的太監高升走來,道:“公主,皇上讓你回昭陽宮,閉門思過,禁足一個月。”
所有人都沒想到,葉寧私去坤寧宮,惹得皇上震怒,結果雷聲大,雨點小,就跪了一個時辰,禁足昭陽宮一個月就算完事。
一個月一到,葉寧又去坤寧宮,又再被抓。
這次,皇帝連面都不見她,就令禁衛軍把她擰回昭陽宮,讓她直接跪在了昭陽宮。
葉寧屢跪不改,而除了罰跪,皇帝卻也沒對她做更多的處罰,連香楠和小環也只是跟着她罰跪,沒有因爲教導公主無方而被打死。
看守坤寧宮的禁衛軍,都是皇上的心腹,抓了葉寧幾回,也明白了,皇帝雖然不見葉寧,但根本不捨得把葉寧怎麼樣,所以後來葉寧去坤寧宮,他們除了攔着她不讓她進門見皇后以外,連抓都懶得抓她了。
不過葉寧也知道,硬來,她根本見不着母親。
要見母親,還得智取。
於是整天帶着小環在坤寧宮附近晃,每天換着時間出現在坤寧宮附近。
晃得久了,也就把藏在暗處的禁衛軍摸清楚了,發現越到晚上,戒備越加森嚴,嚴到連只蚊子都別想飛進去。
皇后被幽禁,卻不是要餓死她,她的飯菜由坤寧宮裡的宮人在小廚房自己做,但食材卻是每天送。
每天給坤寧宮送食材的時候,進出坤寧宮的人,被盯得連一點小動作都不能做。
進出門的人被盯得嚴了,其他地方自然相對就會放鬆,葉寧晃了兩年,發現了一個秘密,每天給坤寧宮送食材和物品的時候,由於禁衛軍關注進出宮的下人,旁邊就會出現一個不被人注意的死角,從這個死角爬牆進去,就能看見母親寢屋的窗戶,如果母親依在窗邊,就能看見母親。
她家老子,就是她那做皇帝的爹,時常會在這時候悄悄爬牆進去,藏在假山後
望着母親發呆。
葉寧發現了這個秘密,就想起穿越過來,第一次見到母親的情形。
當時母親聽說那個男人死了,哭得傷心欲絕。
驟然明白過來,父皇幽禁母親,不僅僅是因爲沒能攻下晉國,而是因爲他和母親之間有心結,這個心結隨着那個人的死,成了死結。
自己老婆心裡擱着別的男人,是男人都受不了,何況還是一個九五之尊的皇帝。
除非父皇擱下心結,否則誰也救不出母親。
這個發現雖然讓葉寧頭痛,但她老子不來爬牆的時候,這個‘門戶’就是她和小環的了。
葉寧避開父皇,從這道‘門戶’爬牆進坤寧宮看母親,百試不爽,從來沒有被抓到過。
兩年過去,皇帝不看葉寧一眼,皇宮的女人們便以爲在皇帝心裡,葉寧已經什麼也不是了,被皇帝遺忘了的人還佔着嫡氏的名頭,實在太討人嫌。
漸漸地就有人起了心要除了她這個嫡公主。
因爲除掉了她,宮裡的公主們就都是庶出的公主,不再被她這個無用的嫡公主壓上一頭。
這日,香楠和小環陪着葉寧去御花園玩了回來,見她們昭陽宮裡的宮女季詩,和良妃身邊的宮女雪灩在牆角鬼鬼祟祟地不知在說什麼。
良妃是最近得寵的妃子。
昭陽宮的人平時和外面的人不怎麼來往,而良妃又是個極勢力的人,她的人怎麼可能和昭陽宮的人走這麼近?
香楠頓時起了疑心,悄悄潛了過去,聽見雪灩道:“如果你把這事辦成了,沒有敗露,那麼你就能有一個好差事。萬一敗露,就算你死了,你的爹孃哥哥也會一生富貴。但如果你敢把這事泄露出去,你全家都得死。”
葉寧不得寵,連帶着昭陽宮裡的下人,都被人歧視,日子極不好過,季詩當然想走。
而且良妃之前拉攏她的時候,她沒想到良妃是要想殺了葉寧,爲了能離開昭陽宮,當時就向良妃表示了忠心,現在良妃把計劃告訴了她,如果她反悔的話,良妃一定會殺她滅口。
季詩臉上陰晴不定,最終點了點頭,“一定不負娘娘所託。”
雪灩悄悄塞給季詩一個小紙包。
葉寧還年幼,香楠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葉寧,她自己私下處理掉。
中午,季詩和往常一樣送來飯菜,行過禮後,便要退出去。
葉寧向來不一個人吃飯,每頓飯都是和香楠和小環一起吃。
但宮裡規定,下人不能和主子同桌。
所以,季詩送了飯菜來後,就要退出去,關了房門,不讓人看見她們三個人一起用膳。
香楠剛要叫住季詩,當着她的面驗菜,來個人髒並獲。
葉寧突然在桌下扯了扯她的衣角,向她搖了搖頭。
香楠不知道葉寧要做什麼,但葉寧從小主意就多,便依了葉寧,暫時沒有聲張,反正如果菜飯有毒,季詩跑不掉。
等季詩出去,香楠立刻取出銀針,一一試菜,果然有一道菜有毒。
香楠冷哼一聲,猛地起身,“找死。”
葉寧拉住香楠小聲道:“姑姑就算抓住她,她也不會供出良妃,她就算死了,也只是一個替死鬼。”
香楠眸子微黯,良妃現在正得寵,如果不讓季詩供出良妃,就會像雪灩所說,就算季詩死了,她的家人也會一生富貴。
可是就算供出良妃,她的話,也不會有人相信。
葉寧道:“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葉寧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不行,太危險。”香楠立刻反對,“而且,皇上無情,公主真有的什麼事,也未必會給你做主。”
“他雖然不理我,但他並不想我死。良妃和我娘長得有三分相似,他所以才寵着良妃。如果我沒事,他自然不會捨得動良妃。但如果我‘死’了,也就未必。”
葉寧一直覺得父皇是想母親去求他,向他服軟,但如果她死了,母親真會恨死他了,他就再也得不到母親的愛。
她在賭,賭自己‘死’了,父親的希望破滅,會暴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