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葉寧搖了搖頭，把話岔開，“我給你把個脈。”
瑾瑜捲起衣袖，“現在真像個大夫。”
“不是像，是本來就是，連香楠都說，我現在的醫術比她還好。”葉寧半點不謙虛。
瑾瑜微微一笑。
***
高升小心地奉上茶水，“皇上，崑崙山二十年一次的門徒招收就要開始了。”
皇帝微微失神，二十年了，已經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八歲的蘇凝進入崑崙山，認識了夜玄，如今夜玄死了，而蘇凝的心也死了。
皇帝握着奏摺的手驟然收緊，牙關咬緊，面色變得有些凌厲。
高升心裡七上八下，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攥着奏摺的手才慢慢放鬆，臉色恢復平靜，“聽說今年崑崙山招收門徒的規矩和以往不同。”
“確實不同，以往都是招五歲以上，十四歲以下資質好的孩子，可是今年卻招的是十二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的，要靠自己的本事考進去，說是進去以後，學習一年的時間再進行考覈，達到要求的，就可以學習崑崙最精髓的東西。這是難得的機會，去的人會很多。崑崙這次招人，也和往界一樣給了皇家一個名額。”
“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德妃在外面等了半天了，想請皇上讓葉琪公主去。”
皇帝冷笑，“都以爲學得崑崙精髓，就能得天下，朕沒進過崑崙，這天下卻是朕的。”
“皇上英明神武，豈是他人能比。”
“德妃以爲送了葉琪去崑崙，太子就能穩穩地坐上皇位，愚昧之極。”
“德妃也是愛子之心。”
“野心吧？”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冷笑，又開始看奏摺，“既然她認爲讓葉琪進了崑崙，葉琪就能扶持兄長得到朕的這個位置，那朕就讓她去。朕要看看他們母子三人，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高升站着不動。
“還有事？”
“九公主來過。”
皇帝微怔，像有一顆小石子，掉進心湖，將平靜的湖面攪起一層波浪，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她來做什麼？”
“她想去崑崙。”
“去告訴她，這麼珍貴的名額輪不到她。”皇帝的臉沉了下去。
高升退了出去。
走向等在外面的葉寧道：“九公主，皇上的話，你也聽見了，回去吧。”
葉寧看了高升一眼，突然繞過高升，直闖進養心殿，高升嚇得連忙跟了進去。
皇帝見葉寧居然闖了進來，微微一怔，看着葉寧和她母親蘇凝酷似的臉，心裡浮上一抹酸澀。
葉寧跪到堂下，“兒臣不需要皇家的名額，我以平民的身份考進崑崙。”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把手中奏摺摔了出去，“以平民的身份？你寧肯當平民也要離開……”他生生地把到嘴邊的‘朕’字嚥了回去——她寧肯做平民，也要離開朕。
高升嚇得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二十年前，蘇凝也是以平民的身份進入崑崙山，和夜玄同門學藝，青梅竹馬。
這是皇帝心裡的結，誰也不能碰的逆鱗。
葉寧卻擡起頭直視向父親，道：“兒臣從小到大沒求過父皇一件事，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滾，滾出去。”
“無論父皇答不答應，我都會去，除非父皇殺了我。”
“滾，滾回昭陽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昭陽宮半步，否則昭陽宮的所有人都得死。” 皇帝怒不可遏。
葉寧臉色微微地發白，冷冷地看着父皇，起身離去。
他才殺了幾百人，菜市口的血還沒幹，她相信他真會殺了昭陽宮所有人。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卻不能不在意香楠和小環的。
皇帝臉色鐵青，狠狠地瞪向高升，高升已經跟隨他多年，如果不是他放水，葉寧怎麼可能撞得進來？
他這麼做必然有因。
皇帝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冷靜下來，“你怕太子對她不利？”
這問題，高升心裡明白，卻不能回答，只是低着頭，不出聲。
“你覺得朕護不住她？”
“奴才不敢。”
“也罷，她這麼想離開皇宮，就讓她去，讓她償償做平民被人踐踏的滋味。她死在外面，朕也眼不見心不煩。你起來吧。”他一路撕殺坐上皇帝，豈能不知道宮廷鬥爭的殘忍，要一個人死，有太多的辦法，即便他是皇帝，也未必能做到百密無一疏。
崑崙雖然是一個修煉之地，但確實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各國君王對崑崙都有三分敬畏，三分忌憚，沒有人敢在崑崙山殺人。
即便是仇敵的兩國皇子在崑崙碰了面，除了乾瞪眼，也不敢把對方怎麼樣。
葉寧去崑崙或許真比宮裡更安全。
高升暗鬆了口氣，磕了個頭，爬了起來。
“去把葉琪，德妃和太子叫來。”
德妃，太子和葉琪匆匆進入養心殿，他們已經知道崑崙山的名額落到了葉琪的頭上，眼裡是藏不住的喜色。
皇帝不屑地看着跪在地上謝恩的三人，道：“叫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葉寧會以平民的身份進入崑崙山。”
葉琪暗怒，那小賤人居然也要去崑崙山。
德妃和太子心裡卻是一喜，葉寧離開京城，就有了對她下手的機會。
皇帝把三人的臉色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朕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如果有人走漏風聲，泄露了她的身份，給朕丟了臉，別怪朕無情。她雖然是平民的身份前往崑崙，但她終究是皇家的人，如果她死在了外面，那便是對朕的挑釁，朕絕不能容忍，但凡沾上邊的人，殺無赦。”
太子道：“此次崑崙山招人，瑾瑜一定會去。”言下之意，不是隻有他們會把葉寧的事泄露出去。
“瑾瑜的爲人，朕信得過。說起瑾瑜，他這次出使南楚立下大功，此去崑崙，絕不能有半點閃失，所以朕想，由太子親自護送，如果路上出了什麼事，朕唯太子是問。”
德妃和太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