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誰動她,誰死。”
青光晃過,薄如蟬翼的刀刃割破黑衣人的喉嚨,黑衣人仰面倒下,瞪着眼死去。
直到死前的一瞬間,纔想起,三當家的會縮骨術,擅長易容,可以千變萬化。
樓蘭邁過地上屍體,下樓去到對面酒樓雅間,雅間裡坐着他結拜的兄長邵仰。
邵仰給樓蘭斟了酒,自己端着酒碗,道:“這碗酒給你接風。”
樓蘭端着酒碗不喝,往桌上一摞。
邵仰變了臉色,眼裡閃過一抹殺意,“三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今天是來告訴大哥,樓家退出情義堂。”樓蘭道。
“爲了個女人,你連兄弟情義都不要了?”邵仰接下那樁買賣的時候,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樓蘭會回來得這麼快,快到沒有時間粉飾太平,把一切遮掩過去。
“在大哥明知道二哥爲了血靈芝,連命都可以不要,還以血靈芝爲餌,讓二哥去完成那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兄弟之情。”
“沒有做過的時候,誰知道一定做不到?如果不是二弟執意要血靈芝,我也不會接那張單子。”
樓蘭知道他會用血靈芝做藉口,接着道:“二哥的事,我先不說,就說後面的這張單子。我說過,誰都能碰,就是不能碰那小女人,可是大哥依然爲了榮華富貴,派人去剿殺她的時候,連起碼的義字也沒了。我們之間什麼也不再剩下。”
在江湖上過舔血日子的人,都會遠離官府朝廷,但邵仰在江湖中有了聲望以後,卻開始不滿足現有的名利,想要更多的權勢,漸漸地和各權貴搭上線,爲他們幹一些不能見光的勾當。
樓蘭苦勸無效,便不再參與情義堂的事務。
他不參與事務,不表示對情義堂事一無所知。
當他得知邵仰派人去崑崙的時候,就隱隱地覺得不安,立刻派人打聽,得知接下這張單子的人竟是二哥,立刻意識到二哥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他快馬加鞭地往回趕,想要阻止,可是他還在半路上,就接到二哥的死訊,和二哥死訊同時接到的消息,是邵仰接下另一樁買賣。
要殺的兩個人只有畫像,沒有身份記錄,三千金一個。
換成平時,這樣的買賣,他不會看一眼,但由於二哥的死,他想知道邵仰下一步又要做什麼,才順便看了看,結果看見夜華的畫像。
在看見夜華的畫像的時候,他覺得要殺夜華的人可笑,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敢亂下單子,而接單的邵仰更是可笑,連夜華的身份都不弄明白,就大大咧咧地接下單子。
夜華年輕,所以墨閣的人都打趣叫他少當家,其際上墨閣只有夜華這麼一個當家。
一個年紀輕輕的人,能帶着一幫子人打遍大江南北,把黑白兩道都踩在腳下,不光要有手段,還得有天大的本事。
這樣的人的人頭,三萬金,也沒人敢接,何況三千金。
邵仰爲了巴結下單子的那位,真是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看完夜華的畫像,也就順便看了另一位的畫像,這一看卻讓他的心臟驟然抽緊,少女甜美的笑顏在腦海裡浮現--葉寧!
雖然暗殺名冊中說她叫小丁,是崑崙臨時弟子,十三歲,不會武功。
但他直覺小丁就是他認識的葉寧。
他立刻給邵仰去了急信,和急信一起交出的是他當年和邵仰結義時的信物,讓邵仰退掉那張單子,絕不能動那姑娘一根頭髮。
當年他們結義交換信物的時候,說過,“這信物代表他們的命,信物只有兩種情況下可以交出去,一是死了,二是以性命爲代價懇求對方。第二種情況,只有一次機會。”
他交出了自己的信物,但邵仰最終還是派出了殺手。
“情義堂向來講究信用,哪有接下了單子又反悔的道理?”邵仰知道樓蘭會問那張單子的事。
“是不能反悔,還是害怕得罪下單子的人?”樓蘭的心連最後一點暖意都冷沒了,“自從我創下情
義堂,這麼多年過去,不見有人說情義堂沒有信用,情義堂到了大哥手上不過一年不到,就到了擔心信用的地步?”
邵仰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道:“樓蘭,你的意思是情義堂是你一個人創下的?當年我在大牢之中,把一幫兄弟交給你,你沒我那幫兄弟,能辦起情義堂?我看你不是爲了那個女人,而是認爲樓家翅膀硬了,想撇開情義堂,自立門戶。”
樓蘭嘲諷一笑,那幫‘兄弟’?
邵仰交給他的那幫混混,除仗着人多欺負老幼婦人,還會什麼?
在他創辦情義堂的時候,那些廢物見要把命懸在刀口上過日子,找着各種藉口溜了。
後來邵仰出獄,那些人才又一個個冒了出來,圍在邵仰身邊幹些偷雞摸狗的事。
“隨你怎麼想,今後樓家和情義堂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樓蘭說完,毅然離去。
邵仰恨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一個黑影飄落在邵仰身邊,“老大,現在怎麼辦?”
“找機會做了他。”
“是。”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嗎?”
“一個沒回來,全死了。”
“怎麼可能?明明說那丫頭不會武功的。”
黑衣人還沒有回答,一個溫軟的女子聲音傳來,“她不會武功,她的同伴功夫卻好得很。”
邵仰聽見這個聲音,神色一僵,但很快笑道:“弟妹怎麼來了?”
“我是來看那張血靈芝的單子還有用沒用,如果有用,我丈夫沒做完的事,我來做完。”陰影裡緩緩走出一個體態苗條的阿娜身影,姣好溫婉的面容在陽光下展現,一身陳舊的布衣掩不去她美貌,正是得知丈夫死訊的沈瑤。
邵仰吞了口口水,“二弟出事,我很難過,這件事絕不會輕易算了,弟妹一個婦道人家,還帶着孩子,這事就別管了,一切由大哥給你作主。”
沈瑤走到桌邊,雪白的手撫過桌面,留下一樣東西在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