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沒有砸中來者,站在院門前的男子,穩穩當當地把石子握在了掌心,還作勢要拋還給她,但湘湘已經跑上來,左右看了看後,詫異地問:“怎麼又是你,你怎麼來這裡了?你今天……”
湘湘朝後退了幾步,她認得出來,男子今天穿的衣裳,和芙蓉居小太監的一模一樣,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管事的太監讓我順道送來芙蓉居,我想你也在,正好能來看看。”男子的另一隻手裡,提着食盒,他放在了地上,而後將石子輕輕一拋,指了指湘湘,又指了指自己的眉頭,湘湘這纔想起來,粗黑眉毛的她,已經不是原先的“自己”了。
“虧你還認得出來。”湘湘上前拿起食盒,要送進屋子裡,但沒走幾步就回過神,狐疑地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到底是誰?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
“齊晦,晦氣的晦,出生時被所有人說不祥,就起了這麼個名字。”齊晦微微笑着,指了指食盒道,“我在宮裡沒有具體的差事,哪裡能混口飯吃,我就在哪裡。”
湘湘不傻,嚴謹的皇宮豈能養這麼奇怪的人,難道穿黑衣大半夜離宮,也是混口飯吃?而他說他姓齊,不知是哪個齊,若是國姓之人,非富則貴。湘湘偷偷瞟了眼齊晦,輕聲嘀咕:“你是皇家的人吧,不然,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姓國姓。”
可齊晦沒有回答,反問:“你叫什麼?”
“湘湘。”湘湘應道,“師傅在湘江邊撿到我,就地起了名兒。”
齊晦笑:“比我強多了,你姓什麼?”
湘湘搖頭:“有個名兒就不錯了,哪裡來的姓?話說回來,你是國姓吧,你是皇子?”
可此時院門外有動靜,不知什麼人正在靠近,齊晦一陣風似的從湘湘身邊閃過,也不知他方纔是不是從正門進來的,眼下縱身一躍就從牆頭消失,而剛剛那顆石子,瞬間的功夫已塞在了湘湘的手裡。
從門外轉進來的,是出門不久的靜姝,她正沒好氣地嘀咕着:“往後有人來找我,就說我不舒服。”
原先在舞班裡,靜姝就是有些脾氣的姑娘,姐妹們總戲稱她宋小姐,靜姝有名有姓,是被人牙子賣給班主的,而湘湘則是地地道道撿來的孩子,若不是齊晦今天問,湘湘從沒想過她是不是也該有個姓。但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靜姝回到屋子裡正發脾氣:“那幾個老太婆真可惡,她們是不是不敢欺負麗妃、孫昭儀,就挑我是軟柿子?”
湘湘不知靜姝到底遭遇了什麼嘴臉,可老皇帝那麼下作她都忍了,幾個老婆子的刁難卻讓她如此氣憤,來了幾天,湘湘多少感覺到,對於芙蓉居里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靜姝多少有些在乎。姐妹們喊她宋小姐,她何曾沒有幻想過有一天能嫁入高門大戶,哪怕是個姨太太,也能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
可那天靜姝哭着說她不想活了,湘湘也信的。
“湘湘,你發什麼呆?”靜姝消了火氣,見好姐妹發呆,推了推她,又問桌上的東西,“這是哪兒來的?”
“是……”湘湘心裡一咯噔,齊晦說過,不論在哪裡不論對誰都不能說見過他,不然將來會一起死,忙改口道,“是一個不認識的太監送來的,說其他宮裡也有。”
靜姝打開食盒,裡頭是各色精緻的糕點,她挑了一塊,輕聲嘀咕:“從前只能在臺上看這些東西擺在達官貴人的桌邊,可他們動也不動一下,真真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