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見她發呆,嚴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發什麼呆啊,我好不容易展示一下已婚婦女的幸福生活,你這麼一直髮呆算什麼事?”
蘇莫黎笑了笑,剛想說話,一陣劇烈的噁心傳來。
她忍不住地捂住了嘴巴向洗手間跑去。
站在洗手檯前,一陣劇烈的乾嘔過後,她擡眸,看着鏡子裡面面色煞白的自己,輕輕嘆了口氣,寶寶,你是感應到什麼了麼?
媽媽……又該怎麼辦……
看着她的這幅樣子,嚴笑跑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沒……嘔——”話沒說完,又是一頓劇烈的乾嘔。
嚴笑皺着眉,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眸中的疑惑越來越深,“莫黎……你是不是……”
“我有了。”蘇莫黎皺了皺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苦笑,“大叔的。”
她沒打算瞞着嚴笑,她和她之間,不需要隱瞞什麼。
“那你還和那個冷星洌……”嚴笑皺了皺眉,“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
“我想把孩子生下來……”她閉上眼睛,眼前再次浮現出大叔孩子氣的笑容,“我會說服星洌……就算是生下來之後就把他還給大叔……”
“大叔一個人很孤單……”蘇莫黎默默地嘆了口氣,“讓孩子過去陪他也很好……”
“大叔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是我,如果沒有我,大叔也許會和雨柔姐在一起,也許會和安韻姐在一起,也許會遇見更好的女孩……”
“可是因爲有了我,大叔失去了很多可以陪着他走一輩子的人……”
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慢慢滑落,“大叔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可以不要這個孩子……我不可以再殺掉大叔的孩子……”
“可是……嚴笑,我好矛盾。”
嘆了口氣,嚴笑伸出雙臂抱着她,“傻丫頭,我都明白……”
在大學的時候,每次蘇莫黎傷心的時候,都是嚴笑抱着她爲她擦眼淚。
這種久違的感覺,已經有四年沒有出現過了。
她閉上眼睛,“嚴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的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別難過。”嚴笑嘆了口氣,輕輕拍着她的脊背,“有些事情,如果你真的要去做,那麼就要努力,如果你真的做不到,就不要勉強自己。”
她緊緊地閉上了眼,如果真的做不到,就不要勉強。
可是,也許,她是做得到的。
對,犀月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做到。
晚飯過後,蘇莫黎洗簌完畢之後早早就跑到了客房裡休息。
徐慕琛一家幸福的場景真的不適合她圍觀。
她還沒有適應,沒有適應去想象沒有大叔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藉着牀頭燈昏暗的燈光,她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
寶寶,你說,我該怎麼辦。
冷星洌的電話來得很不是時候。
他打來的時候,她還在遲疑。
“你在哪?”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很冷,很平,很讓人不安。
“我在嚴笑這裡……”蘇莫黎嘆了口氣,“嚴笑,我大學的同學,現在的好朋友,我應該跟你說過的。”
“嗯。”冷星洌皺了皺眉,看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說。”
“我剛好有件事情對你說。”蘇莫黎嘆氣,有些事情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電話裡告訴他,要比面對面時讓她親口告訴他來得容易。
“那你先說吧。”冷星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天的苦思冥想之後,他相信,他已經能夠面對她告訴他的所有的消息。
蘇莫黎抿了抿脣,好好地醞釀了一下情緒才緩緩開口,“星洌……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我知道你不想留下他,我知道你不想……養別人的孩子……所以,我可以在生下孩子之後把他還給大叔……”
“他已經三十五歲了……還沒有人陪他……”
“他不是有個兒子了麼?”冷星洌皺眉冷笑,“絃歌,其實是你自己不想吧?找什麼理由?”
“可是……”蘇莫黎咬了咬脣,“大叔真的很孤單……”
她對穆清遠的心疼表現得太過明顯,讓冷星洌的眉狠狠地一皺。
他冷笑,“絃歌,你很在意穆清遠想什麼,可是,你爲什麼不考慮一下我?”
“你答應姐姐要照顧我下半生,所以即使心裡裝着別人還要告訴我你要照顧我,還要說要給我幸福。”
“可是你根本辦不到不是麼?在一起的這一個月來,你有真心地笑過麼?你有真的把我放在心上麼?”
“你只是爲了一個承諾,想要成爲一個守諾的人,可是你知道這樣多殘忍麼?”
“我告訴你,我冷星洌要的另一半,是真正把我放在心裡面是真正願意爲我心疼爲我高興的人,而不是一個表面上含笑,心裡裝着別人的人!我要的不是一具軀殼!”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乾脆猛地掛了電話,“我告訴你,如果你要履行諾言,那麼好,你明天就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打掉,我們還一起生活,如果你辦不到,就不要去守那個什麼可笑的誓言,就不要再說可以一直陪着我!明天下午,我在柳原市人民醫院門口等你!”
“嘟——嘟——”
蘇莫黎拿着手機,呆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明天下午,我在柳原市人民醫院門口等你!
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伸手去撫着自己的小腹,苦笑了起來。
星洌,你是在懲罰我吧?
要我做這樣的選擇……
孩子……
她沉沉地嘆了口氣,眸光在昏暗的牀頭燈光下慢慢失去了光彩。
………………
“叔叔,因爲今天大雨,穆羽給你準備的直升機沒有辦法航行,所以……”穆憶嘆了口氣,看着病牀上的穆清遠,“你還是明天再去吧……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穆清遠躺在病牀上,雙目緊閉,“準備什麼直升機,訂機票就好了。”
“那不是顯得他對你孝順麼!”穆憶抿脣一笑,“對了叔叔,外面有個姓冷的說要找你,我要不要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