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冰凝虛擡了一下手,手裡似乎還留着她溫軟的香氣,可此刻空空的,讓他忽然很想抓住點什麼。“可都準備妥當了?”
“回少主,一切都穩妥了。”回答的是那個蒙着面紗的左護法,見自家少主沒有遮擋容顏,眼神有些癡然。
姚冰凝卻漠然無視,看向某隻,聲音含笑,“現在開始?”
某隻挑挑眉,“血花在哪裡?”
姚冰凝玉手一指,“在那裡。”
某隻張望,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姚冰凝笑道,“在那個凹陷裡,你如何看得見?我帶你去……”
說着他就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過,大大咧咧的往前走,“本宮自己走。”
姚冰凝也不惱,很好脾氣的跟在後面,其他人見了,卻是心裡泛起驚濤駭浪。
這樣的少主是他們沒有見過的,陌生到令人惶恐不安。
四位長老看了左護衛一眼,眼神裡含着的深意不言而喻,她是谷裡千挑萬選出來給少主的女人,難道還沒守住少主的心?
左護法姚靜怡面色微白,羞慚的咬了一下脣,少主無心無情,如何守?對男女之事又清心寡慾,她連身子都還觸碰不到……
幾人跟在姚冰凝的後面,各自想着心事。
而姚冰凝跟在某隻後面,眼眸深深,也在想着什麼。
只有某隻看着沒心沒肺,等走到那個凹陷處時,發出一聲驚歎,“這就是血花?”
之間那坳裡全都是花,血紅的顏色,連一片葉子都沒有,層層疊得的花瓣像是鋪好的牀,卻不會讓她升起躺上去的心思,因爲像是躺在血泊中,太膈應了。
姚冰凝就站在她身邊,聞言點頭,“沒錯,這便是血花,躺在這裡面做手術,你儘可不用擔心流血的事。”
“你確定這花可以自由的進出人的身體?一旦出了變故,我可沒有辦法補救……”
姚冰凝淡淡的看向其中的一個長老,那長老二話不說,拿出匕首就在胳膊上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比血花還要豔麗,他卻面不改色,等到血流的速度慢下來,便俯下身子,把傷口放在了血花上,接下來奇蹟便出現了。
只見,那傷口就像是張開的嘴,貪婪的喝着血花裡面的汁液,很快一朵花便枯萎了,那傷口也像是吃飽了,自動比了嘴巴,那個長老這才起身,取了一條步子隨意的纏了一下,衝着某隻炫耀的看了一眼。
某隻全程目睹這一幕,心裡震撼不已,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有這樣的好東西,多大的手術她都敢上了,“這樣的血花到處都是?”
姚冰凝搖搖頭,“這般稀罕之物只有此地纔有,且每年只有這個季節纔會開花。”
“那真是太可惜了。”將來若是把姚家的那些怪胎們都清理了,不知道這裡還能不能有人飛過來。
“可惜什麼?”
某隻笑吟吟的道,“可惜不能帶走幾朵擺在牀頭欣賞啊。”
“你若是喜歡,經常來看便是。”
“呵呵噠,那還是算了吧。”她又沒有翅膀,難道回回讓他佔便宜帶着一起裝逼飛啊?
姚冰凝沒再說話,可那眼神……算了不算了,不是她來決定的,而是他自己!
某隻有些煩躁,“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姚冰凝衝着那幾人點了一下頭,下一秒,血花的周圍就忽然多了一道道的白色輕紗,不斷的來回穿梭,很快就圍起一個像是蒙古包那樣的帳篷。
某隻擡步走進去之前很拽的道了一句,“我手術不喜歡別人參觀,除了幫忙的助手,其他人都一概謝絕。”
“你……”其中的一個長老似要發怒。
姚冰凝輕飄飄的打斷,“依墨小姐之言,除了清風和明月外,其他人在外護法!”
“是,謹尊少主之命。”
“少主,屬下……”姚靜怡大着膽子張口想要卑微的祈求。
姚冰凝卻漠然道,“你也一樣!”
“……是。”
姚冰凝走了進去,負責當助手的清風和明月也跟在後面,四大長老衝着他倆暗暗使着顏色,務必要守護好少主,若是某隻有不軌之心,格殺勿論。
兩人點點頭,走了進去。
裡面,姚冰凝已經平躺好,某隻坐在一邊,皺眉看着他,“你不脫衣服?”
姚冰凝笑道,“你很想看?”
“是啊,想看看你肚子上劃個什麼樣的口子更漂亮。”某隻也笑,笑得很陰森森。
姚冰凝卻絲毫不惱,甚至很認真的回答,“我喜歡有趣的。”
某隻嗤了一聲“果然都是極品!”
“極品是什麼?”
“就是你這樣的,閉上嘴,好好保留點力氣吧,你倆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你家主子用上昏睡過去的麻醉藥啊……”她沒好氣的催促着。
那兩人卻一動不動,某隻不敢置信的道,“麻藥不用了?”
那兩人還是不語,而是把帶進來的東西,都鋪展開,取了一樣類似燈盞的東西,拿出來點燃,片刻,便有淡淡的氣味流瀉開,混合着某種她不熟悉的藥味。
“這是什麼?”
姚冰凝笑着解釋,“逍遙谷的一種藥材,點燃後,可保證四周不會被任何髒東西侵襲。”
某隻就懂了,感情人家都懂得無菌消毒的觀念了,撇撇嘴,又問,“你真的不用麻藥了?”
“爲何不用?”
“那爲什麼……”
“我已經服用了麻藥,你做的時候不會感覺太大的痛楚的。”
某隻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個變態,“也就是說……你想全程親眼看着我劃開你的肚子,然後取出那個異常之物?”
姚冰凝雲淡風輕的點頭,“這樣不好麼?”
某隻嘴角狠狠一抽,他就不覺得慎得慌?“你想看就看吧,只是不能亂動,否則,本宮不下心割了你其他的部位……”
“好!”
“準備開始!”她喊了這一聲後,那兩人就把早已按照她的吩咐準備好的東西都取出來,包裹嚴實的消毒衣服,蒙面的頭巾,都包的嚴嚴實實,最後纔在一盆藥水了泡了一下手,戴上一副手套。
某隻看着那副薄如蟬翼的手套,暗暗稱奇,她本來是想難爲一下他們,誰知人家真的做到了。
那兩人也學她的模樣,全副武裝好,然後打開了手術的包裹,精巧的手術器械泛着銀光閃閃。
“可都還滿意?”
某隻很不甘的道,“除了你還不配合的閉上嘴巴、脫了衣服外,其他都湊合。”
姚冰凝輕笑出聲,這纔開始動手解開自己的衣服,蠶絲的白色軟袍緩緩的往兩邊褪下,露出裡面更爲細膩的裡衣……
見他慢條斯理不要臉的還想繼續脫,某隻忙喊停,“要做手術的部位是你的肚子,其他的地方你可以不用露!”
“我以爲你喜歡看……”
“你真是想太多了。”某隻磨牙,“我家相公的身子比你的好看多了。”
聞言,姚冰凝眸子一眯,“不比較如何知道?”
“呵呵噠,這是女人的直覺。”
“直覺往往不準。”
“呵呵,本宮的直覺卻很準。”
“你無理取鬧了喔。”
“無理取鬧是女人的權利。”
“好吧,你贏了!”
某隻這才冷哼了一聲,“趕緊露出肚子來,讓本宮劃上一刀。”尼瑪的,她現在心情很不爽,她寧願這個姚冰凝對自己冷言冷語,甚至恨意滿滿,也不想如現在這般似乎在縱容一樣,這讓她不安,不會真的悲催的被看了吧?
啊啊啊……她是少婦啊,難道也不能倖免於難?
姚冰凝看不到她糾結的臉,只是瞅着她惱恨的眼神,就覺得有趣,從善如流的應了一聲好,從容優雅的把上衣撥開了些,下面的褻褲褪的比較慢,笑意有些捉弄的邪惡……
某隻磨牙,“有種你就全脫下來,本宮一定喊所有人來參觀,然後手術時再一個不小心把它給切了,正好送你當太監去。”
姚冰凝頓下手,“果然最毒婦人心。”
“多謝誇獎。”某隻見他已經把該露的部位都露出來了,拿起旁邊一塊步子蒙在了他的頭上,“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閉眼閉嘴了。”
姚冰凝卻擡手把布子扯了下來,“這蓋頭我不喜歡,我想要紅色的。”
某隻瞪他一眼,“沒有。”
“那就只能等以後了。”
“所以呢?你是一定要親眼看着了?”尼瑪的,果然不信她,哼,她還是有醫德的好不?
好吧,對這種變態,她原本是想動點手腳的。
“是!”他的態度很堅定。
某隻拿起一把薄薄的刀片來,惡狠狠的對着肚子上的某處劃了下去,“希望你看的下去。”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肌膚被劃開,深深的一道口子,血液咕咕的冒出,似乎比血花都要豔麗幾分,他面不改色,甚至脣角還勾着笑意。
其他幫忙的兩人都早已驚住了,還是某隻不耐煩的催促,“愣着幹什麼?拿起紗布止血、”
“是……”兩人這纔回了神,止血的止血,幫忙遞器械的遞器械,總算是有條不紊的忙了起來。
一旦做開手術,某隻就會變得聚精會神,這是她多年的從醫習慣,哪怕此刻是在這裡。
周圍的一切都不能再影響她,她認真的一層層剝離開,打開了他的腹腔,那兩人的身子都微微顫抖,可姚冰凝卻像是看的興致勃勃,眼神一眨不眨,從他的腹部又看向她被蒙着的臉,她專注的模樣十分迷人,漸漸的他的視線再也移不開。
四周寂靜無聲,只能聽到幾人或輕或重的呼吸。
半個時辰後,某隻終於尋到那個異常之物,小心翼翼的把周圍的血管都結紮好,慢慢的剝離了出來,果然已經如嬰孩的拳頭那麼大,肉眼所看,有些顏色發烏,這不是好現象。
她卻眉眼不動,只是隨意的放在了一邊的玉碗裡,便開始處理接下來的工作。
倒是姚冰凝盯着那異物看的出神,這麼多年一直讓他痛不欲生的便是它?
後續的工作好處理,清理乾淨後,縫合便是,那兩人緊緊的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像是唯恐她做什麼手腳,留下隱患。
某隻冷笑一聲,“放心,本宮不屑做那下三濫的事。”
那兩人垂下頭,漠然不語。
姚冰凝見自己的腹部傷口已經在逐層縫合,笑着開口,“我自是信你。”
“嗤,本宮卻不信你!”
“何意?”
“你姚家請本宮來時,可是說好了,手術成功後,會安然無恙的送本宮離開,可算數?”
姚冰凝眼眸閃了閃,“自然算數!”
“若是有人毀約呢?”某隻停下手裡的動作,就差最後一層皮了。
而此時,傷口也開始吸吮着血花的汁液,補充流失的血。
姚冰凝蒼白的面色漸漸的紅潤起來,只是那聲線卻清冷,“若是有人想對你不利,我定不會饒他!”
“呵呵……若是那人是你自己呢?”
“我?呵呵,你且放心,我一言九鼎,從不失約!”
“但願如此!”
落下這一句,某隻見那血花也都乾枯了一片,拿起針線又縫了起來,等最後一針結束,她便脫了手套扔下,剩下的事就讓那兩人去處理了,處理傷口,他們有姚家自己獨特的辦法,撒上藥粉後,就眼瞅着那傷口不出血了,也很是神奇。
某隻站起身,不再看,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拉開輕紗,走了出去。
見到她,那幾個長老都圍了過來,“手術可成功?”
某隻解着頭巾,深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後,才道,“本宮出馬,怎麼可能會不成功?”
“那少主現在……”幾人聞言面色大喜,毫不掩飾。
某隻指指身後,“在包紮傷口呢,現在最好平躺,不要亂動。”
“好,好……”早已有人去擡一張玉石牀過來,上面鋪了一層柔軟的錦被,奢華的不能再奢華,“用這個可以嗎?”
某隻撇撇嘴,“隨便。”尼瑪的,真是裝逼到極點!
這時,姚靜怡早已衝了進去,片刻,外面遮擋的輕紗散去,姚冰凝靜靜的平躺在血花上,姚靜怡跪在一邊,神情又喜又緊張,“恭喜少主!”
姚冰凝冷淡的“嗯”了一聲,對那幾個長老道,“擡本少主去玉石上。”
“是!”幾位長老忙恭敬的齊齊發功,就見姚冰凝的身子瞬間來個乾坤大挪移,從血花上到了玉石上。
“可以走了吧?”某隻沒心沒肺的把那手術衣給扔掉,“本宮可是等着沐浴換衣呢。”
那幾個長老,神色複雜,都不說話。
姚冰凝開口,“回!”
“是!”
“左護法,你負責帶墨小姐過去,不得有任何閃失,否則……”他警告的掃了她一眼,姚靜怡面色慘白,深深的低下頭,“是!”
某隻似笑非笑的瞅着姚靜怡,“那就辛苦啦!”
姚靜怡壓下所有的情緒,平靜的道,“墨小姐無需客氣。”
“呵呵,那本宮就真的不客氣啦,我要飛在前面。”她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面,然後對着震驚的姚靜怡招手,“還愣着幹什麼啊?飛啊!”
姚靜怡僵着不動,那幾個長老都齊齊露出驚駭和不敢置信,而姚冰凝只是似笑非笑的問,“爲什麼?”
某隻白了他一眼,“女士優先懂不?”話落,又猥瑣的笑了笑,“再說了,若是你們在前面,萬一有人忍不住釋放什麼毒氣,本宮在後面豈不是都聞到了……”
“……”
最後,某隻成功爭取到了在前面的機會,姚靜怡扶着她的胳膊,飛過萬丈深淵,等到落地時,姚靜怡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她的內功可沒有姚冰凝好,自己一個飛還可以,再帶上一個人就力不從心了。
見她吐了血,某隻忙道,“哎呀,你都累到吐血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你再飛回去喝點血花補補?”
姚靜怡咬咬牙,“不必了!”
她還能飛的回去嗎?
“喔,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某隻拍拍手,一臉的額無奈。
姚靜怡呼吸急促,說不出話來。
一直等在這裡的蘭漓早已急切的衝過來,握住某隻的手,聲音輕顫着,“寶寶,你可回來了。”
這一個多時辰,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度日如年!
某隻衝着他安撫的一笑,“是啊,回來了。”
“你可好?”蘭漓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憂切。
某隻笑道,“很好啊,來回坐了兩次人體飛機,還不用買票,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沒事就好!”蘭漓揪着的心終於鬆開了些,這纔看向躺在玉石上的姚冰凝,聲音清冷的問,“既然手術已經做完,姚少主是否該遵守約定,送我們出谷了?”
聞言,姚冰凝輕飄飄的道,“急什麼?”
蘭漓眉心一皺,面色募然沉了下來,“這是何意?”
“呵呵……本少主剛剛纔做完手術,離着癒合可是有些日子呢,這期間萬一要是有什麼意外……”
“所以呢?”
“至少等本少主好了以後吧!”
“你要是一直不好呢?”蘭漓雖然一開始就想着姚家不會輕易放人,可是也沒想到來得這般快。
姚冰凝看着某隻,笑的如春風一般,“那就只好辛苦寶寶一直陪在本少主身邊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