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衛?你是何人?”郭正和手中的鐵鏈一抖,纏在自己的右臂之上,沉聲問道。
鳳舞衛他當然知道。如今八卦城中,雲成樹和林若塵勢同水火,鳳舞衛早已成爲雲龍武館眼中不死不休的敵手。
武師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擡手將身邊的一個長長的包袱打開,三節鐵棍一合,一杆丈二長槍已握在手中,腳尖輕點長凳,越過面前的桌案,穩穩落地。槍尖點向郭正和,槍頭處紅纓盛開,嬌豔如花。
“鳳舞衛老三,陰煞槍,車鼎元!”
單手持槍,車鼎元看向郭正和的目光,充滿了不屑。
斷槍門在古武六十四門中,已經沒落多年,八卦城中根本沒有他們的位置。車鼎元天賦異稟,卻也只能默默地打磨自己的武道。他並不想投靠雲龍武館,在他看來,武者,有着特有的驕傲!
鳳舞衛招人,他第一時間,便來到了八卦城。
那天,林若塵和裴青竹兩人,在大軍之中暴起而戰,半步不退的風采,讓他心神激盪。
爲王上而戰,爲自己的信仰而戰!
他毅然選擇了這條或許是最艱難的道路。林若塵在每一個武師加入鳳舞衛時,都講的同一句話,“武者,持干戈而止殺伐!”
這恰好給車鼎元一直的堅持,做了一個最有力的註解。身爲武師,註定要在血戰中,體現自己的價值。
“車鼎元?斷槍門的人?就算你是鳳舞衛又如何,你管不到我雲龍武館。更何況,這風火門的小子,跟你們鳳舞衛何干?你要強插一腳,我郭正和也不是好惹的!”
郭正和掃了一眼車鼎元手中的鐵槍,並不準備退讓。
無論面對誰,雲龍武館代表着內四門的力量,在八卦城,都是無人可撼動的霸主地位。即便是鳳舞衛又如何?
車鼎元自懷中掏出一杆火紅的小令旗,轉手拋給樊華昌,冷笑道:“以前是沒有關係,現在,他已經是我們鳳舞衛的人了!鳳舞衛老九,風火刀,樊華昌。花胳膊,我也不跟你廢話,帶上這幾具屍體走,或者,動手一戰,看看你能不能從我槍下撿回一條狗命!”
根本聽不出車鼎元任何的情緒波動,彷彿在他眼中,即便是雲龍武館,和街頭的小混混,也沒有任何的不同。
郭正和眼中的寒芒乍現,這個面子丟不得!
如果被鳳舞衛的人像趕蒼蠅一樣的趕走,今後,雲龍武館在八卦城,就別想在鳳舞衛面前擡起頭來。
“雲龍武館的人,就是不怕打架!你想戰,我陪你就是!”
郭正和朝兩邊使了個眼色,既然要戰,那就不能手軟。現在他們這邊還有十幾名武師,一擁而上,先搶了這個先手再說。必要的時候,連那個女子,也是能夠拿來挾持的。
這一戰,沒有輸的道理!
“老九,護住媚娘,我來殺光他們!”
郭正和的話音剛剛落地,車鼎元暴喝出聲,手中的長槍一抖,三朵槍花挽出,罩向郭正和!
先手攻殺,沒有絲毫的猶豫。
郭正和也是化勁的修爲,根本不怵,跨步上前,手中的鐵鏈一抖,纏向車鼎元的大槍。戰事瞬間拉開了序幕!
一聲老九聽在樊華昌的耳中,讓他愣了一剎那,二十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
火紅的令旗揣在懷中,雙刀一分,側滑一步,封住媚娘身前的道路,樊華昌的戰意,烈火一樣的燃燒而起!
一杆大槍,不可能留住對面所有的武師,至少有五六名武師從兩側繞過,切向了後方的樊華昌,甚至其中一名武師冷笑一聲,將目光鎖死了躲在角落裡的媚娘。
媚娘已經完全呆住了,三十來年經歷過的事,都不如今天一個晚上來的震撼。
先是樊華昌替她出手,斬殺了兩名雲龍武館的雜魚。緊接着花胳膊帶了大隊人馬前來尋仇,樊華昌卻臨陣突破,神采飛揚,再斬兩員大將!
最後的時刻,竟然有鳳舞衛的人出手扛下這場禍事,而且,好像現在樊華昌也已經是鳳舞衛的人了。
媚孃的心臟快速地跳動,她能聽到自己胸中怦怦的心跳聲,無論如何,有了靠山,樊小哥就不會死了吧?
女人的堅強是無法想象的,只要有了一點點的希望,就能迸發出驚人的力量。
媚娘絲毫沒有被嚇破膽子,挺身而起,將手中的酒瓶,扔向衝她而來的武師,反手從桌上再次抄起一個酒壺!
她雖然沒有怎麼練過武功,可好歹也是古武一族的人,現在一場亂戰,自己即便不能幫上什麼忙,也不能當一個大大的包袱。
車鼎元的大槍展開,足足擋下了十來個人。這小酒館中,桌椅散亂,本不是對他最有利的戰場,可車鼎元的大槍放棄了大開大合的掄、劈招法,刺、挑、崩、砸,槍似游龍一般,死死地封住了將近五米的空間!
同爲化勁,可真正動手,郭正和卻發現,他根本不是面前這個車鼎元的對手。
那大槍毒龍一般,每一槍刺出,都要帶出淒厲的尖嘯,若不是他及時後撤,讓身後的手下上去纏鬥,恐怕已經遭了毒手。
就這十幾秒鐘的時間,死在車鼎元大槍之下的,已經有三個,還有兩個腿上中槍,癱倒在地面之上。
而繞過去的六個人,被樊華昌斬殺了兩個,其他的也只是纏鬥,並沒有什麼優勢。
偏偏那個媚娘躲在遠處,手下不停地將酒瓶、茶壺什麼的,朝前猛砸,四個武師還頗有些焦頭爛額的意思。
帶的人少了,而且其中的高手太少!
畢竟這次來,郭正和只以爲是場普通的爭鬥,並沒有做太多的準備。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已經準備撤退了。
“鳳舞衛?好大的威風!以爲頂了王族新軍的名號,就可以在八卦城爲所欲爲?讓我來看看,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酒館門口傳來的聲音乾澀,略有些沙啞,可聽在郭正和的耳中,卻如仙樂一般的入耳!
兌澤門,澤川!
搶紅之戰,澤川並沒有出場,因爲按照當初的約定,內四門取八席其中的三席。雲成樹、火璋、地仲山三人出場,澤川甚至連搶紅戰的現場都沒有去。
可萬萬沒有想到,地仲山失手,內四門平白少了一個金牌席位,還引出了林若塵這個大敵!
作爲內四門中兌澤門的精英弟子,澤川的武功,即便是和雲成樹比,也差不了太多。
他既然來了,郭正和不但不需要再退,這場爭鬥也該有個結束了。
車鼎元眉頭一皺,長槍往外一封,收住了攻勢。後面圍攻樊華昌的四名武師,也連忙撤步收招,退回了自己的陣營。
一場混戰,郭正和一方,前前後後丟下了九具屍體,還有幾人重傷,卻一無所獲。郭正和的臉色頗爲難看。這麼多年,雲龍武館算是就吃過兩次虧。
一次是王宮門前那一場血戰,另一次,就算是現在這一場了。偏偏,兩次的敵人,都是鳳舞衛!
又有一行人,衝進酒館的大門,燈光全部打開,大廳中燈火通明。
當先一邊冷笑一邊前行的,一名年輕的公子,無論從衣着氣度,還是昂首挺胸的架勢上,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權貴子弟,和郭正和這種混混出身的,有天壤之別。
“我給王族一個面子,今天只留你們一條性命,你們三個商量一下吧。”
澤川氣勢凌人,往前一站,就連郭正和也只有落後半步,將主事的角色,拱手讓出。
雲龍武館年輕一代中,三大高手,雲成樹、火璋、澤川。原本地仲山也算是一個,可惜死在了林若塵的手中。
車鼎元呵呵一笑,手中的長槍一劃,在面前的地面上,劃出一道溝壑,高聲道:“過此線者,斬!”
澤川一愣,車鼎元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不逃、不退、不慫!
深吸了一口氣,澤川伸手從旁邊一名武師手中,接過了一把彎刀,羊角一般,刀尖銳利,閃爍寒光。
既然鳳舞衛都是一幫瘋子,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斬殺了這三人,看看他林若塵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彎刀纏腕一翻,空中升起一輪青月,澤川弓步往前一搶,已踏過車鼎元劃出的那條線。
“殺!”
就在澤川踏過那條線的剎那,車鼎元暴喝出聲,大槍掄起,帶着風聲砸下!
他知道澤川的實力,與自己相比,要高出許多。可他不能退,也不願退,那就只有用自己的性命去拼。
澤川的步法,在內四門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一步衝進,緊跟一個跳步,在空中轉身讓過車鼎元的大槍,擰身往前一趟,已經貼近車鼎元身前三尺!
單臂下壓,靠住槍身,右手的羊角彎刀貼着槍桿滑斬而至。
澤川使用的戰法,和林若塵在搶紅臺上對戰地仲山時,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的本身的力量還要更勝車鼎元一籌,車鼎元想要崩開他的貼靠,就更加的困難。
槍怕近身!
貼身一搶,車鼎元的槍法就施展不開。可澤川忘了,車鼎元出身於斷槍門!
斷槍門的先輩們,嗜槍如命,卻又不願犧牲近身的攻擊力,這才煞費苦心設計出這三折斷槍。
可以說,槍術大家中,車鼎元是最不怕近身戰的!
澤川靠上槍身時,重心突然丟失,就知道不妙。
車鼎元不退反進,手腕一轉,大槍斷爲三截,槍頭往回竄回,中間的一段纏上羊角彎刀,手中的半截如同短棍一般,摟頭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