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榮甚至不用再想,林若塵既然已經出面,雲成樹也很快就會來到。
果然,林若塵的聲音尚未落地,另一道聲音也已經響起。
“怎麼?你鳳舞衛爲了一個賣笑的**,殺了我雲龍武館的人,還有理了?難不成,這個**,也是你們鳳舞衛的人?”
雲成樹施施然地邁步而入,嘴角卻掛着幾分不屑地笑意。
身後雲龍武館的人,指着幾乎赤身相對的媚娘,鬨笑起來。
媚孃的臉幾乎成了醬紫,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恥辱。如果這份恥辱是針對她本人,也就算了,可現在,這恥辱被活生生地,安在了願意爲她拼死一戰的鳳舞衛身上!她只恨沒有一個地縫,能夠一頭鑽進去。
雙手抱着胸口,蜷縮着蹲在地面上。
“呵呵。雲成樹,你沒有說錯,她就是我鳳舞衛的人。她兩年前被人逼死了丈夫,劫走了家財,爲了把兩個孩子養大,走上這條路,我林若塵不覺得有什麼羞恥。
天地間,所有這樣的人,都是我鳳舞衛的人!誰敢欺壓他們,我們就殺誰!
雲成樹,你敢再辱罵一句,我就取你項上人頭。
不信,你可以試試。”
林若塵伸手握住背後的長刀,唰地一聲拽出,刀尖指向雲成樹!身後的鳳舞衛同時發出一聲暴喝:“殺!”
雲成樹再次愣在原地,他沒有想到,已經是八卦城頂級勢力首領的林若塵,還會如此犯渾,不僅爲了一個浪**糾纏不休,居然還當場翻臉,要和他決一死戰!
天青榮也愣在原地。他知道林若塵暴躁,卻不知道是這樣的囂張,爲了一句辱罵,就揚言要當場斬下手持鳳羽令箭的雲成樹的腦袋!
全場被鳳舞衛這一聲殺,鎮得鴉雀無聲。
只有低頭蜷縮在地下的媚娘,淚流滿面,強自噎在喉間的抽泣聲,讓人聽得心酸。
“林若塵,你欺人太甚!我雲成樹和你不死不休!”
被人逼到這個份上,雲成樹再有城府,也壓不住胸中的怒火,按繃簧抽出腰間的重劍,怒喝出聲!
“哎!”
看着天青榮舉手無措,早已經站在門口的天魂長嘆了一聲。
“雙方涉事人員,全部收監,等候審判。其他人各自散去!但有不遵,殺!”
聲音不大,卻壓住了整個大廳所有人的騷動。
天魂的話,沒有人敢違抗。這即是對他實力的認可,也是他一直以來,站得直,行的正的威望。
天青榮鬆了口氣。雙方都是一些實力遠遠超越了規則的人,沒有天魂在場,依靠他才接受了三天的城主府,確實是誰也壓不住。
伸手往前一揮,城主府的人上前,將雙方的人馬,都帶回城主府。
澤川扶着藤椅的扶手,冷冷道:“我身受重傷,不能入獄,天城主可網開一面。”
嘴裡叫着城主,澤川卻將目光一直盯緊了天魂,嘴角還掛着幾分冷笑。
意思不言自明。嚴格說起來,天魂只是白身,剛纔的下令,確有越庖代俎之嫌。澤川這是逼着天青榮將天魂剛纔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內八門中,乾天門因爲天魂的存在,地位超然,澤川此舉,就是要掃天魂的面子!
他算準了,天魂奈何他不得。
任他實力再強,沒有理由斬殺八卦古架的嫡系弟子,也逃不過重罰。畢竟他只是化勁第一人,卻不是古武世界第一人!
天魂臉色有些難看,他的性子就是這樣,這事他做得並不完全佔理,要單純靠着實力壓人,可有悖於他做人的原則。只好聳聳肩,往一側站開。
“既然你有異議,那就再戰一場。我保證,一戰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什麼重傷不能入獄的爭議了!”
青魔裴青竹可不慣他的毛病,哂笑一聲,手中的白玉笛牢牢鎖定了澤川。
澤川心臟劇烈收縮,彷彿被一頭洪荒巨獸盯住,全身的鮮血都幾乎凍僵在身體中。
這種絕望,讓他幾乎道心失守!同樣都是化勁,爲何會有如此大的差距?這青魔和天魂二人,他們的天人一體秘法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見澤川囁囁喏喏,再也不敢出聲,天青榮趕緊使個眼色,城主府的人一擁而上,將雙方參與械鬥的人員,全部帶走。
雲成樹和林若塵都沒有再阻攔。
爭勇鬥狠,終究解決不了問題,不過是爲了不在以後的審判中吃虧罷了。
“這個案子牽涉太大,我要求王上親自審理!”雲成樹恨聲說道。
天青榮一愣,瞬間便反應過來,雲成樹這一手,玩得漂亮!
新王登基,王族二十年不曾出現在古武一族的視野之中,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威望。這威望,就是不偏不倚,公正嚴明。
人人都知鳳舞衛是王族授意新建的新軍,不管事實如何,只要這次的判決,對雲龍武館有一點不利之處,雲成樹就可以藉機發難,將王族尚未豎起的威望,打散在襁褓之中!
這對內四門長久想象的,擺脫王族的威壓,建立一個和華天國一樣,有家族掌控所有利益的政權,是個巨大的幫助。
天青榮能夠看透,林若塵當然也能看透,只是並沒有什麼辦法。這是陽謀,堂堂正正地出招,讓你避無可避。
不過林若塵也不擔心,他本也沒有準備,和雲成樹在這些勾心鬥角上面一較高下。
單手一指雲成樹手下的一名武師,沉聲道:“青竹,拿下他!”
裴青竹身影一晃,就連雲成樹也沒有來得及反應,單手已經扣住這武師的脖頸,拎小雞一樣,拎回到鳳舞衛的大旗之下。
“林若塵你什麼意思!”
雲成樹勃然大怒。泥人還有三分土性,這林若塵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如果還不出手,就真的被八卦城的衆人恥笑了!
“沒有什麼意思。此人就是當年殺害媚娘丈夫的兇手,事關整個案件,我怕他死得不明不白,還是監禁在我鳳舞衛好些。”
林若塵呵呵一笑,毫不在意。
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鳳九早上送給他的一卷案宗,當然要好好的利用。
雲成樹臉色一沉,厲聲道:“他是我雲龍武館的人,你有何證據?拿來給我看!”
“證據?查探隱案,本就是我鳳舞衛的職責。我要抓什麼人,難道還要給你一個小小的武館館主解釋?”
林若塵不屑地一笑,反手將長刀入鞘,一揮手,鳳舞衛收兵回營!
雲成樹沉吟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既然不是一個可以隨手捏碎的螻蟻,就值得我好好地陪你玩玩!”
一擺手,同樣收兵回營。
各自散去,一片狼藉自有人收拾,還麻煩不到這些大人物上。
只有媚娘,即使在城主府的押送之中,雙眼也一直盯着一名鳳舞衛提在手中的那個武師,心怦怦直跳!
從他被裴青竹從人羣中拎出來時,她就認出了此人!
孩子他爹,你的仇,有人要給你報了!蘇婉不能死,我要替你看着,所有害你之人的人頭,高懸在八卦城城門之上!
從今天起,再沒有什麼媚娘,只有蘇婉!
哪怕只是一縷曙光,也值得人們付出所有的熱情,去擁抱,去感恩。即便再黑暗的世界,也會有人將它捅個窟窿出來,迎接那一縷曙光。這就是希望!
雲龍武館,大殿之上,燈火通明。
兌澤門族長澤潮平,離火門族長火尚,坤地門族長地承天,巽風門族長風冷林。再加上各門的一些長老和核心弟子,這大殿之上,濟濟一堂。
大廳正中的首位上,坐的赫然就是雲成樹!
“諸位,今天的事情相信你們都知道了。八卦城,風雨將至。我們還是一起,和舟共濟。我雲成樹要的是華天國,依然會不遺餘力地支持你們。現在的形勢險惡,四位族長可以下個決心了。”
雲成樹聲音冷冷的,卻震撼人心。
雲成樹,竟然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只是四門的弟子而已。雲龍武館的來頭,顯然也大大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火尚應聲而起,大聲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無退路!公孫氏一族,當了幾千年的王。一個小丫頭,剛一回來,就用這種凌厲的手段,收回權柄,絲毫不將我們內八門做過的貢獻放在眼裡。我們憑什麼不能反抗?”
“說得沒錯!如今震雷、坎水、艮山三門,態度搖擺,之所以與我們爭鬥,也只是利益劃分不滿罷了。一心跟在公孫氏身後的,恐怕只有乾天一門。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地承天也站起了身形。
澤潮平深吸了一口氣,也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起事!這個時候,讓給他們三門一些利益,也無不可。關鍵是,這一仗,要贏!”
衆人將目光都投向默默無語的風冷林。
風冷林閉眼沉思了片刻,睜眼,凝聲道:“既然要起事,就不能輕視對手。召雲龍死士進城!同時,我們不能蠻幹,要好好想想,如何利用拳皇裴度的野望!”
雲成樹坐在上首,鼓掌大笑:“好!風族長說的好。這纔是我們該好好合計合計的!現在還沒有到決死一戰的時候,我們還要再做周全的準備。至少這一兩個月內,都要收攏好自己的力量,莫要闖出什麼大禍。
眼跟前,這一場官司,一場邀宴,纔是重點。正好借這兩個機會,好好摸一摸他們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