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戰場之中,誰的命不是命?風羽死了兩名弟子,就公然對他興師問罪,可他們雲家,連許仲友都被斬殺當場,假丹境武師死傷衆多,化勁高手傷亡無算,又該找誰去問罪?
對了,就是因爲許仲友死了!
如果許仲友不死,他雲家有金丹巔峰的武師坐鎮,風羽又如何能如此囂張?
形勢比人強,雲化騰即便是有萬般的委屈,也說不出口。
風羽又怎會不知道雲化騰心中在想什麼?可他並不在乎。今天來,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強勢,壓迫的諸方勢力不敢妄動!處事軟弱,只會讓他們產生遐想,局面愈加混亂。
“雲化騰,你也莫要給我講什麼道理。我風羽的弟子死了,這北都,一定是人頭滾滾!駐紮花冷衚衕的大軍,本質就是挑釁我瘋王一脈。給我找出其中的首腦十人,今天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他們的腦袋掛在城門之上,否則,別怪我風羽心狠手辣!”
風羽聲音冰冷如鐵,絲毫沒有迴轉的餘地。
雲化騰心裡抽搐了一下,十名假丹境的高手,就這麼沒了。風羽一句話,就逼得他自斷一臂。可他心中還是舒了一口氣,風羽沒有獅子大開口,十個替罪羊,至少還傷不到他雲家的筋骨。
“晚輩回去就徹查此事,定會給瘋王前輩一個滿意的答覆。”雲化騰垂手應諾。
“好了,私事已了,說說正事吧。你們以爲我風羽死了,都想在北都攪風攪雨?給我聽着!政壇的事情我不管,你們綠林黨人和士林黨人的黨爭之事,與我無關。但是誰敢把普通的民衆牽扯其中,就別怪我翻臉!”
風羽強壓住心頭的悲怒,眼光掃向北都豪族和士林黨兩方的席位。
柳中元應聲而起:“禍不及家人,亂不傷百姓。我士林黨人,願意遵照前輩的交代,將黨爭控制在適當的範圍之內!”
裹挾百姓作戰,士林黨本身就沒有這個本事。風羽這番話,正合柳中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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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化騰和其他三位族長對視了一眼,咬牙答應下來。
這一應諾,無異就是承認了士林黨的合法地位。從此,華天國再不是他們綠林黨一方天下。不過幾位族長也都是暗暗發狠,協議,不過是強權之下的一紙空文,如果有一天他們北都豪族佔據了主動,這協議連一張手紙都算不得數。
風羽將目光投向華青山,已經微微有了怒意。“野戰軍是保衛邊陲之用,不是讓你們來做哪一方的鷹犬的!給你們一天的時間,給我滾出北都,回到你們該在的地方。下次,再敢攜軍械,成建制入京,那就一個也別想再回去了!”
華青雲臉色漲紅,他現在代表的是軍方的勢力,卻被風羽呼來喝去,連一絲顏面也沒有留下。
在華青雲看來,軍方纔是華天國的根基所在,畢竟,槍桿子裡出政權嘛。一個武師,即便是金丹巔峰的所在,又有何資格對他軍方指手劃腳?
華青雲只覺得,這口氣,忍不得。
更何況,他手中有三萬精銳,一個風羽,手下不過幾百幻影,又能奈何得了他?
“風先生,我軍方敬服你的實力,也仰慕你在武道之上的境界,可軍方執行的軍務,卻也不會爲了你的喜好而更改!我華青雲只要在沒有接到西北野戰軍總參謀部的命令之前,就斷然不會離開自己的位置!”
華青雲自覺這一段話不卑不亢,算是嚴正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蠢貨!”身後的雲成樹暗自哂笑,身體卻站得筆直,沒有絲毫的動彈。
風羽眼見的要殺雞儆猴,連雲化騰等四大家主都沒有敢觸他的黴頭,偏偏這華青雲就非要往上撞不可。
這場談判,不過是瘋王宣揚自己武力的舞臺,還真能當成一個可以討價還價的場合不成?
華青雲話一出口,雲成樹就知道,他死定了!
華凌生急忙起身,張口就要呵斥華青雲,可已經晚了。
今天,風羽必須要殺人立威!可雲化騰上來就認慫,沒有給他留下發飆的空間。柳中元更是識趣,暗城區算是自己人,如果軍方不肯配合,風羽甚至找不到動手的緣由。
之前強行將軍方趕出北都城,正是要引他們的主事出來硬剛,可風羽覺得,希望並不大。華青雲不過是一個後輩紈絝,如何有膽子在他面前反抗?
可萬萬沒有想到,華青雲如今春風得意,自覺已是一方豪雄,早已經忘卻了自己是誰。
這就像是瞌睡時有人遞了一個枕頭一般,風羽手往前一擺,身後早已經準備多時的元傑,利劍出鞘,如飛天神龍一般,衝擊而出!
華青雲眼前一花,脖頸已被元傑卡在手中。
這一次含怒出手,元傑再沒有了往日的寬厚仁慈,單手將華青雲提在手中,往面前一拉,手中的長劍應聲斬落!
喬雨和杜榮死於非命,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救援師父,若不是林若塵和元明早一步趕到,恐怕現在他們瘋王一脈,已經只留下他一條孤魂野鬼。元傑沖天的怨氣正愁找不到地方發泄!
一道血箭衝出,大好的頭顱,滾出去三四米遠。
“軍方下一個主事是誰?出來見我!”
風羽的聲音如同從地獄中升起,讓人毛骨悚然。
華凌生重重的喘息,終於還是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現在瘋王一脈,已經變成了一羣瘋子,偏偏這羣瘋子還有斬殺自己的實力,那就還是乖乖地坐下,最好不要做這種出頭鳥。
雲成樹邁前一步,低頭拱手道:“晚輩聽從瘋王前輩的吩咐,即刻整頓大軍,帶出北都城。”
風羽冷冷地掃了一眼雲成樹,這是北都豪族下一代人中的代表,雖然沒有華青山那樣的實力,可能夠爭鬥多年,並不落於太大的下風,無論是手段還是城府,都是出類拔萃的。
“或許你們覺得我風羽不講規矩,恃強凌弱,沒有關係,我早就說過,我就是規矩!許仲友前來圍殺與我,我不怨他,我只會殺了他!你們也是一樣。誰敢妄動,我就殺誰!”
風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霸道,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只能是鐵血鎮壓,才能堪堪壓住浮躁的人心。
當然,鎮壓之下,也必須給各方勢力,留一個宣泄的口子。否則,彈壓過甚,終究會崩盤的。
“這一戰,仇恨已成。我想你們幾方恐怕都不肯就此罷手,即便是今天我風羽壓制下來,暗中也有手段。索性,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戰爭不可避免,但必須控制在適當的範圍。”
戰爭既然開始,總要有個結果。風羽知道,他今天是用幾十年的餘威,鎮住了衆人,可在北都豪族的心中,依舊認爲雙方的實力懸殊,暫時忍耐,不過是調兵遣將罷了。
和平,需要一個新的風羽出現。
所以,他並不排斥戰鬥,至少在他心中,無論是瘋王一脈,還是暗城區中,多得是勇於擔當的好男兒。
“瘋王說的是。年輕人既然想要出頭,那這一戰,我們老一輩的,就在後面做個見證好了。華天國,說到底,總歸要輪到他們做主!”
北都豪族方面,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開口道。
這是華家老一輩的武師,年齡比風羽還要大了幾歲,雖然始終沒有突破到金丹境,可在北都豪族,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北都豪族早就商量過了,風羽暫時動不得,可這一次大戰,暗城區和士林黨人中,年輕人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是時候真正摸摸他們的底,免得真到了大戰之時,措手不及。
“好。你們既然商量過了,那就拿出方案來。關聖人在聖仙山看着我們,拼死搏殺就是我輩武師的宿命,即便是我瘋王一脈大敗,也怨不得旁人。花冷衚衕我不會再回,從今天起,這嘉慶門,就是瘋王一脈的根據地了。”
風羽額頭上青筋微微暴起。
他守住嘉慶門,也是爲大家守住一條後路。
雲化騰張了張嘴,有心想要爭奪嘉慶門的控制權,卻終究沒有開口。
一場戰爭,最終被演變成了小範圍的一場爭鬥,也有了一個聽上去不太暴戾的名字,北都演武!
軍事演習,本就是和平年代常用的手段,更何況,這次演武,重點放在了武師爭鬥,也少了許多煙火氣。不過演武並不對外公開,其中的血腥,卻不是尋常人所能想象的。
瘋王一脈、暗城區、士林黨、軍方、北都豪族,四方勢力各自派遣二十名武師,參與演武,唯一的要求,參戰人員,不得超過三十五歲!
這是屬於年輕人的一戰,北都豪族有私心,這樣,風羽、武慶隆這樣的頂尖高手,就無法出戰。無論勝負,他們總要知道下一代中,對方到底有什麼樣的高手。
這次的大戰,讓他們驚懼。暗城區中,連馬榮欣都派了出去,竟然沒有壓制住,而對方出手的,居然只是名不見經傳的陳風。
到了現在,他們也已經知道,陳風是俞雙龍的弟子,林若塵的好友,可二十歲纔開始習武的陳風,加上一個還算個孩子的倉泰,就擊潰了金丹大成的馬榮欣,依然讓北都豪族大吃一驚。
這一戰,他們已經準備出動他們從來未曾顯現在人前的力量了!
北都豪族,能夠控制華天國四百年,當然不可能只有表面上這一點實力!既然風羽他們,準備用武力解決問題,那他們綠林一黨,又豈會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