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縱虎入川,還是痛打落水狗,這是個抉擇。其實要說的話,如今的大西王完全可以跳出來指着李自成的鼻子罵一兩聲:“我聯合孫傳庭,左良玉封殺你!”,但那不是葉風的做派。
從做人來說自然不能這樣做人。而從政治的角度來說,雖然這樣做無可厚非,但政治是看利益的。李自成的倒下於己方確實是沒有半分好處——與一個強大的李自成的存在一樣。失去了遮擋風暴的最高的大樹之後,朝廷的下一個目標將很快轉移到自己頭昌的軍師,以及要分別有所差使的三個兒子,及王應龍這樣的位超然的老資格的聯席會議上,葉風提出了兩點,其一便是從現在開始,不惜一切代價要與對己方已經存在較淺同盟關係的南京方面加強加深關係。這個樞紐便是何騰蛟,所以何騰蛟此去夔州往返都不能出任何岔子,以李自成的狡詐強悍,以及左良玉與他有可能存在的默契關係,很有可能左方會通過他們去剪除掉何騰蛟這樣一個在身後叫人討厭的棋子,就像之前他們與大西軍達成協議一樣。
這個任務依舊要交給賀天雲。至於第二嘛,便是經略湖廣之後的取向了。雖說如今崇禎未必身死,北京未必淪下的形勢發展,滿洲皇太極身死之後,多爾袞掌政,滿洲人只怕要比以往更加的強勢,而且葉風怎麼也不能相信所謂的滿洲人根本沒有吞滅大明之意,什麼得國純屬巧合之類的屁話。在他看來,即便是明年崇禎不死,但北半個中國要遭殃那是肯定的——這無關感情問題。實在是情勢使然,大明朝的武備,吏治,財政等等種種之類,全部都已經爛透
滿洲人入關之後,漢奸自然是不會少的,崇禎帝有可能會南遷。這之後的政治局面就很微妙了,如果僅僅盤踞湖廣的話,遠遠不足以自保,甚至極有可能會給朝廷用來當作剿滅李自成的工具。所以。按照葉風的設想,向南進取,在兩廣一線取得一個出海口是必須的。甚至雲貴,也要預先佈局——進川以後的李自成必然也會要向南發展。
再有一個就是很多技術方面的東西,比如鑄鐵工藝。火炮槍支等武備,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怕必然要靠外購。外購就需要硬通貨,以及土產的一些物資的——如今福建鄭家正在做的,便是這方面的事情。早前時候曾經派人去了福建,但始終還沒有迴音,那邊具體會如何發展,還不得而知。
李定國與鄭成功歷史上是有姻親關係的,但現在還爲時也還要忙着擴軍,將來又要去南方土蠻之的去建立新的的盤,這方面。自然是要自己這個做老爹的幫着綢繆了。
待劉文秀滅了李人會回兵之後,算起來河南陝西湖廣四川這四省交匯之處,就要出現一場決定性的戰役了。屆時大西軍可是要打着剿寇的名頭,迅速推進一部過江,接受一下李自成留下來的那些旁支軍系的勢力的。這個任務現在開始就要籌謀起來,王應龍因爲年紀大威望高,與兩方面的關係都不錯,所以被推出來做這方面的事情。只是軍器工坊的事務,卻成了一個無人理的攤子。
徐以顯和汪兆麟都開了口,異口同聲的說胡軍師德高望重。做這個事情再好不過。此言一出,葉風敏感的看了一眼汪兆麟。這會兒已經很明顯了胡興漢已經被其餘幾個軍師徹底的孤立了起來。當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算是揭過這個事情,但心裡卻下了個定見——要保一保老胡。從歷史上來說,幾個軍師之中。汪兆麟的手段應該是最厲害,從短短一年之內便從新進爬到大西國左丞相就能看得出來。但此刻看起來他卻是不顯山不露水。風頭遠遠比不上徐以顯。這就是說他還沒完全發揮呢。這會兒不留下老胡這麼個後手怎麼行?,將徐以顯一直主張的小營制會議的通過了。這纔在末了補充道:“小營制在新募軍裡推行,定國要多聽徐軍師的指點。明日大夥兒就要各奔忙碌了,徐軍師,可望那邊你多輔佐着些,跑一趟嶽州吧。老人這一塊你人頭熟,說不準就能尋摸出點老回回的苗頭來。至於應龍那頭的軍器工坊,乃是重中之重,咱們如今人少兵少的盤小,要不受人欺侮不受人耍弄,就只好在這上頭搗鼓點名堂,這事情,我親自擔着吧。有大冶鐵山銀山的匠戶營幫忙,想來應龍不在,也能放下些心吧?”
呵呵笑着起身,算是結束了這此會議,各人明日便要出發,也不好弄得太晚,於是就這麼散了。
這恐怕是葉風自到這個世界以來,最重要的一次會議了。僅僅十天之後,這次會議前後的安排便都體現出了作用,何騰蛟派了賀天雲部下送了信回來,是個好消息,四川巡撫陳士奇和秦良玉都同意南京史可法的意見,請大西軍派營前往夔州接防,而秦良玉部則火速從夔州撤往四川北部與漢中府正對着的保寧府,由於山路崎嶇,最樂觀的估計也要十天功夫才能從夔州府巫山縣的觀音巖一線,移動到保寧府境內,但屆時漢中還在不在官軍手裡,那就很難說了。
往孫傳庭軍中送糧的事情權知興國州的吳舉人,興國州州兵派了一百來人,押運了約莫二百來石的第一批軍糧已經過了大江進了黃州府境內,終於在那裡出了事。剿滅了李人會的劉文秀部,不知道是自行決定還是受了什麼人的蠱惑,居然派人打扮成左良玉的人馬,劫了這批糧草。幸好無人知曉,只好且由着吳舉人頻頻派人到武昌和九江去鬧騰。
劉文秀拿了李人會的人頭之後就火速回了武昌,這事情一出,正是用人之際,葉風也不好拿他怎樣。所以當下便決定當作什麼也沒看到,硬把這件事撐了過去。
此際正是事多變化多的時局,自從與李自成在新灘鎮一會並共同盟誓之後,李自成系統的那些騎牆派卻愈發的多了起來,好些股小杆子已經偷偷摸摸的與己方開始接觸,詢問着安民營的具體條款。顯示出了要投誠之意。
這正中葉風的下懷,所以,劉文秀要做的,正是這方面的事情。葉風也需要通過那些小頭腦們去探聽一下李自成那邊的動靜。照理來說,他應該打漢中了,可是十來天過去了,漢中那邊一直都沒有什麼接站的消息傳來。
難道自己猜錯了?
倒是賀天雲這塊出事了。承載着何騰蛟這位朝廷官員的大船,連同賀天雲一部數百人候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卻在歸途中除了岔子。
白狗次黃牛,灘如竹節稠。路穿天的險,人續古今愁。這是白居易所詠的描述秭歸至夷陵一線的大江白狗峽黃牛峽,以及西陵峽的景象,船隊西去的時候,沿途找的縴夫賀天雲就隱隱覺得有問題。按照他的風格,本來是想用完了之後全部都殺掉滅口的。但卻被何騰蛟厲色制止了,所以這一趟賀天雲渾身是傷的跑回武昌來後,第一件事便是來打這個官司。
“媽的肯定是李賊的探子!回來的時候水淺,咱們的船是正當江中走的,但兩面山上不住的滾石往下掉,沒砸死姓何的,他孃的咱一個兄弟爲了護他給砸成了肉泥啊大王——”賀天雲眼睛紅紅的,帶着哭腔敘說着這一路的險境。
“是誰下的手?”這個問題不能不問,因爲這很重要。如果是李自成嫡系下的手,那問題就嚴重了,那就說明李自成如今還在承天荊州一線,而高一功田見秀等人在河南一帶,這會說明什麼?
唉,只可惜如今自己的實力實在是沒辦法顧那麼多了。又要趁着朝廷大軍在忙着剿匪的時候兼併湖廣,又要防備着李自成或者左良玉吃武昌,還要兼顧着夔州入蜀的路線,怎麼才能做到完美?
他現在已經開始覺得,李走北線,而是兩路兼顧了——打漢中和打夔州一同進行。
但這時代沒有電報沒有電話,顯然不可能有協同。那也只有事先約期這一說。只是這個日子到底是哪天,夔州還來不來的及去駐守?若是去的話誰去?去了之後武昌怎麼辦?原本似乎有些明朗的局面,隨着一個小變數又開始變得叫人頭疼起來。
顧不得了,孫可望,過江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