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這句俗話在武昌顯然並不怎麼符合現實,在命孫可望即速進入荊州的命令發出之後。李定國在第二天便派人在城中各處,以及興國周,通山縣等的派出募兵號令。這回用的名義不是大西軍,也不是朝廷,而是用的平寇軍的名義。告示一經張貼,頓時應者雲集。
亂世之中流民本就許多,這一個多月來,因爲李自成水灌漢陽城,加上武昌不住的放量賑災博得了個好名聲,四方流民更是匯聚武昌,一個半月的時間,除了本身已經擴入大西軍的八萬人之外,全城及四野各處安置的流民點多達三四十萬人,這回一聽說募兵,一下子把募兵處擠了個滿滿當當。
“看這個光景,最後應當能募足五萬人不止。”出城送了各奔東西的各方主將回城,葉風被湖光行都司衙門前的人山人海的擁擠隔得無法入內,只得改道去了黃鶴樓。除了閱兵那一回之外,葉風還是第一次能以這麼輕鬆的心態來這裡遊玩。
好心情自然是來自於眼前所見到的民心可用,這說明前一段時間的安民措施,叫這些受夠了亂世的百姓看到了希望,武昌的安寧祥和就是證明。流民們也看到了吃飽飯的希望,募兵的熱烈響應便是證明。李定國說差不多能募葉風的看法,到最後恐怕還不止這個數。
民心可用啊。徐以顯的學校如今經過培訓的低級軍官人數也有不少了,葉風很有想法讓這些軍官配備到這支新募的流民軍隊中去,以李定國爲統帥,全盤按照徐以顯的想法去操練這支新軍,想來有個兩三年這支新軍的戰鬥力就不會差到哪去了。
“這新募軍,便交給你們兩個負責了。”葉風下了結語。望着江景道:“定國,嗣興是與虎頭同歲的麼?我這做爺爺的給他說門親事如何?”
李定國和徐以顯都露出關切的神情來,李嗣興便是李定國的長子。古時早婚早育,雖說李定國眼下只不過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但兒子已經有兩個了,葉風倒是見過李嗣興一次,看上去約莫也就是六七歲年紀,由於之前想到與鄭家的關係,所以纔有此一說。
當然,在說親之前。肯定要將李定國的身份擡一擡的。李定國咧嘴一笑道:“比太子小了半歲,也可算是個同年,只是如今太子尚未選配,怎麼好嗣興這做侄子的搶了先?”
“莫說什麼太子,別說我如今還是半個草莽。便算是日後有身登大寶的福分,太子也只能從你們四兄弟裡立。我張獻忠此語出於摯誠,絕無欺瞞定國,軍師之意。”葉,長吁一口氣道:“你們兩個都是讀書多的,也應當曉得若是我存了這份私心要立親兒子的話,將來會是什麼個局面,古往今來前例太多了。”
李定國臉上一陣驚詫,與旁邊點頭心悅誠服的徐以顯形成鮮明對比,只聽李定國皺眉道:“孩兒斗膽說一句父王此言說的不當。尊卑之序不可廢。如今大哥二哥……”說到這裡,戛然而止。葉風明白他的意思,當下點點頭拍了拍他道:“我曉得你的意思,文秀這一趟有不到的的方。但你父王先前說的也不是空話,你是讀史的人,羯胡石勒石虎的舊事,難道你父王便不曉得麼?”
“蠻夷之輩,怎能套到我輩漢家男兒身上?孩兒求父王莫再說這話了!”李定國反應很大,確實是不好再說下去了。而且這會兒說這個也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一切還都爲時尚早。葉風看了一眼似有所悟的徐以顯。心中已經大定了。這番話明着說給李定國聽,但實際上。卻是說給他聽的,徐以顯人中龍鳳,大西軍這四個義子的配備遲早會出些亂子。現在能給李定國留些班底就留些吧。
又說了一會而各方面的進展狀況,知曉了潘獨鰲已經進了幕阜山一線之後。眼看着人流愈發的擁擠,正是一個在大好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葉風纔來得及會一會從長江對岸的蔡店鎮微服會見李自成軍中旁支派系歸來的劉文秀。據他從那些小股頭領口裡聽來的消息,李自成現在確實還在承天府,統帶着郝搖旗,劉體純,李來亨等部約十五萬人在荊門州一帶集結,據說就要派人來武昌催糧。
“催個屁的糧!”葉風恨恨的道:“當初說的可是他回襄陽纔給他糧,他如今可不在襄陽!”說着又接着問道:“孫傳庭那邊還沒動靜麼?”
“聽說了,但那些人都太小了些,想來也接觸不到這一等一的軍情,只是說孫傳庭派了大將王文清分兵到了汝寧,他們都說恐怕是要兩路夾擊在南陽的闖逆一部。但孩兒以爲,老孫這麼一搞是想跟左良玉打通,方便節制吧。但老孫恐怕沒想到左良玉未必買這個帳呢!”劉文秀顯然是在表現些什麼,說着自己的分析道:“老左派來派去,不過派了黃州張國柱一大營萬餘人罷了,呵,這狗日的只怕當真要跟闖逆合流。這些朝廷的狗官,爲了頂帽子,就能把他皇帝老子賣了呢!”
他說的是實情,分析的也有些許道理。左良玉求爵不得,如今又給南京方面的彈劾鬧得滿頭包,大冶提督太監在九江橫死的案子也直指他有意點異心想法也是常理。
當下一拍桌子道:“管他們玩的什麼貓膩,咱們管好自己的底盤,練好自己的兵纔是正理,行了文秀你這一趟也是辛苦,這兩天裡多跑一跑往後有好處。待可望那邊打起來之後,你這邊就得即刻出兵,哪怕是丟一個人過去,也是個光復漢陽,還有德安府,都拿下來。把襄陽府丟給他老孫好了!這頭你得先預備着,還有個要防備些他張國柱,這狗日的只怕沒安好心。這會兒叫你過江去,也是爲着若是闖逆一旦事敗,左良玉只怕就要收人收兵,拿了德安府就斷了他這條路!”
“父王說的是!”劉文秀似乎想到了光明的前景,興奮的道:“父王您跟闖逆那盟誓的事,是指派他造謠呢,還是怎麼?”
“與軍師商議着辦。”葉風點點頭道:“最好咱們鬧個自保的名聲。這玩意都是虛的,真正勢大起來了,難道還怕那些小杆子不趕着來投?倒是朝廷那邊要一口咬定闖逆造謠。行了,便是這麼的,你去歇着吧。”
除了誰去夔州,如何去夔州的問題之外,方方面面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李自成一旦勢敗,接受人力完成自保的所有佈局均已完成。
但這剩下來的唯一問題,卻是最難解決的問題——手裡的就是人,但夔州卻不能不守,有何騰蛟那雙眼睛看着,貓膩可以玩,但只怕要給他捅到朝廷那邊去。想來想去,還是要去找一趟何騰蛟。
這回的何騰蛟可沒有前幾次那麼好對付了,在葉風看來,這老小子又恢復了第一回見到時的那種自矜模樣,不陰不陽的淡淡說話,間或譏諷一句大西軍號稱二十萬兵力,卻連助守夔州的兩三萬精兵都拿不出來,隱指大西軍正忙着擴張的盤,擴充實力。
葉風不管他說什麼,只是裝作沒聽到沒看到,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之後,說了自己已經安排孫可望爲他報仇,爲朝廷雪恥,又安排劉文秀出兵德安之類的部署。說完也不管何騰蛟如何反應便徑自離開。如今既然沒法溝通,那就不要接觸,省的再出亂子,至於誰去夔州嘛,過兩天直接給他一個通知就好了。
去夔州的人選算來算去,也只有從年輕人當衆提拔了。親軍營幾個中級頭領大多年輕,但外放去領兵領一營兵權也是正理,只是這些年輕人很少歷練,真正面對了李自成主力的猛攻之下,只怕就擋不住。
想來想去,葉風排出了兩個名字,親軍左營的正副統領張君用和劉進忠,都是年輕人,但武猛都還不錯,抽調親軍一半兵力左營全部,再加上個滿萬,到了夔州當的之後再募點新兵,加上原先的駐防兵力,瞿塘衛的方衛所兵力算起來,以入川路的險峻,應該能湊出一支能有效防守的部隊。
只是要不要賣一個人情給他老李,葉風始終猶豫不覺,這也是他這幾天始終避免去想這方面事務的主因了——關鍵在於李自成如果入川,於自己沒有半分好處。但情感上他始終覺得留下李自成對自己來說興許是件好事。但到底如何,誰又能一時半會就能做個定見?
召見兩人宣佈任命的時候,葉風纔拿下定計來。總之夔州無論如何,不能比漢中以及南面的保寧先丟!能撐多久就撐多久!
蜀中沒有戰亂,民間豪奢。在這個亂世裡顯得格外顯眼,除了固守之外,葉風還給他們肩上已經很重的膽子多壓了一把——要爲日後大西軍吃下蜀中打好基礎,最起碼的也要在入蜀的門戶上,先埋下一點自己的力量。這時候,葉風已經定下了決心——悶死李自成,吃下他的人。
剛剛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親兵一溜煙的跑了進來,跪的喘氣直喊道:“稟大王,打起來了!嵩縣打起來了!高一功打下了嵩縣縣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