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收了收盯着學校的視線,低頭,用力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掐滅煙,將菸頭丟入一旁的垃圾桶裡,在雨中撐着傘繼續站了一會兒,就踩着溼噠噠的地面,重新回到了車上。
剛準備發動車子,他的眉心就蹙了起來。
體內泛起的這種煎熬的感覺,他太熟悉了,是毒癮又犯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不知道被毒癮發作時的痛苦折磨了多少次,一次比一次難受,一次比一次時間長。
而今晚的這次,比曾經的每一次來的都猖狂,讓他難以忍受。
發作到最後,實在受不了的吳昊,伸出手,用力的去抓自己的頭髮,他硬生生的揪下來了一撮,頭皮都流了血,可他依舊沒有鬆懈的跡象。
在吳昊難受恨不得狠踩油門,用力的撞上前方的橋墩時,體內那股折磨人的癮,終於消停了下來。
他彷彿死裡逃生一般,奄奄一息的在駕駛座上坐了好久,才勉強的睜開了眼睛,視線不偏不倚的對上了後視鏡裡的自己。
有一串鮮紅的血,順着額頭流淌了下來,將他蒼白的容顏,襯的有些猙獰。
他呆呆的盯着鏡中的自己,看了許久,才慢慢的擡起手,碰上了後視鏡。
裡面這個人,真的是他嗎?
明明一身華貴的服裝,將整個人襯的氣宇軒昂,可他怎麼卻覺得不如從前窮困潦倒時,更像個人呢?
他若是還是曾經那個普通的吳昊,雖然沒那麼多錢,但或許現在已經娶了許溫暖,說不定他們有了一個漂亮乖巧的孩子。
可現在呢?他有錢了又怎樣?
還不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弄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這真的是他想要過的日子,走的人生嗎?
這樣時刻毒癮都會發作的他,就算是得到了許溫暖,也無法和她好好的過日子吧?
更何況,她的心,很顯然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吳昊的耳邊,忽然想起許溫暖那天在睡夢中呼喊陸半城名字的聲音:“半城,零度,零度,半城……”
“我和你同樣都認識她十多年,甚至我比你認識她還要早,但十年以後,你離開了她,而我雖然也離開了她,但我依舊還守着她。”
“在她不知道的虛擬世界裡,用最初的身份,陪着她。”
“因爲,她是我心甘情願用性命換來的女孩。”
“我都爲了她把自己犧牲成了這副模樣,我總是要犧牲的有價值一些。”
陸半城的話,許溫暖夢中的呼喊,像是魔咒一般,在吳昊的耳邊,反反覆覆的迴盪着。
不知道迴盪了多少遍,吳昊清楚地從自己心底最深處,看到了某一處,緩緩地裂開出一道縫隙,在逐漸的瓦解。
若是沒有他,陸半城不會過上與輪椅爲伍的日子,也不會想盡辦法的將許溫暖從身邊推開,而許溫暖也不會借酒消愁,哭的那麼悲痛欲絕。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是受害者,但他也是罪魁禍首。
……
吳昊收起神思後,開車去了戒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