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暖在聽到他這句話時,正關門的動作緩緩地停了下來,擡起頭,望向了他。
可能是昨晚在外面過的夜,沒休息好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眼窩下面還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陸半城看了不過三秒鐘,就移開了視線。
他有些懊惱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也有些煩躁自己的懊惱。
頭一晚知道懷孕,第二天一早,她就手起刀落的拿掉了他的孩子,一絲一毫的猶豫和遲疑都沒有,儘管最初,是他的錯,可她這般的決絕和果斷,顯然是說明了他在她的心底沒有絲毫的分量和位置。
他是喜歡她,真心實意的喜歡,可喜歡一個人,也講究自尊的。
他的尊嚴都被她踐踏成那副模樣了,可他,還是不爭氣的,三番五次的被她攪的心煩意亂?
越想,陸半城越煩躁,索性就站起身,大踏步的走向了主臥。
他人還沒走到主臥門口,沒關次臥門,就進了屋的許溫暖從裡面走了出來,她沒喊他的名字,只是發出了一道“哎”的聲音。
陸半城頓了腳步,卻沒去看她。
從那一晚,他知道她拿掉他的孩子後,除了前晚上他聽到了她的咳嗽聲,和她昨晚對李總監說的那兩句話外,這道聲音,好像是發給他的唯一的一道聲響吧?
在陸半城走神之際,許溫暖邁着很輕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旁,她站的離他遠遠地,垂着眼簾,沒去看他,只是擡起手,將拎着的一個牛皮袋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不需要打開,只是一眼,陸半城就知道,那袋子裡裝的是錢。
她看他沒接,也沒擡起頭看他一眼,依舊保持着垂目的模樣,聲音很小的開口說:“和上次一樣,十萬。”
說完,她沒等他有所反應,彎身,將袋子放在了他的腳邊,然後起身,衝着次臥走去。
陸半城咬緊牙關,盯着地上的袋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眼眶紅紅的望向了窗外。
是的,這些年來,他沒愛過人,到現在爲止,他也不清楚自己對她到底愛的有多深。
但有一點,他很確定,她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吳昊和她在一起了十年,可她不知道,她在他生命裡也呆了十年。
初去國外,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才十幾歲的他,是真的有些無措的,那時,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每天在網上可以用中文和他聊天的人,很親切,很溫暖,那種感覺,即使過去這麼多年,他依舊還記得。
後來回國,他越來越忙,哪裡還有時間玩遊戲,之所以保留着當初的習慣,不過是因爲她。
當他知道,她是遊戲裡的她時,他是真的很想對她好的,可事情發展着發展着,那些好,就全都變成了恨。
不見她的時候,還好,他可以剋制,一見到她,他一面想當她不存在,一面又被她牽扯着,他心底這般煎熬,可她呢?一直都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